181、出事了

  181、


  廿廿心底便呼啦被五月薰風灌滿。


  她忍不住眯起眼來,感受那薰風的柔暖,吹拂眼睫。


  輕吟道:「薰風自南至,吹我池上林。」


  十五阿哥立即會意,哼了一聲道:「薰風解慍,晝景清和,新霽時候。」


  這一刻,真真兒的是「熏風解慍」呀——東南來的和煦春風,可吹散心頭的煩惱——於是他本來想發的脾氣,這不是也發不出來了么?


  他無奈,又是心下靈犀涌動,便伸手掐了掐她小小面頰。


  「……饒了你這回。」


  也是,想想自己幾歲了,而她才幾歲,便是想發脾氣,也總覺得那麼不好意思呢。


  況且她靈動剔透如此,那些話既然出口難免傷人,索性不用說了,她自心下都明白。


  他便捉住她,「你好好的,不許淘氣。爺總不希望這當中會橫生枝節去……爺只想等著,冬天小十下嫁吉禮完成,你便可順順噹噹進我的門。」


  他凝著她,「你記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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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陽節后整一個月,閏五月初五日,聖駕起鑾赴木蘭秋獮。


  十五阿哥、十七阿哥等一眾皇子皇孫隨駕。


  南三所里,因為爺們兒都走了,便顯得比宮裡其他各處都更安靜。


  況且十五阿哥、十七阿哥相鄰的兩個所兒里,各自有侯佳氏和十七福晉都養著胎呢,兩個所兒里的人就更是言行謹慎,唯恐驚動了去。


  到了這個月份,侯佳氏的母親也得以按著宮規,進內來陪伴侯佳氏。


  十五福晉點額雖自己身子也不好,卻強撐著下地,親自給侯夫人打點行止。


  「依著宮規,您老白日里可在所兒內陪伴侯妹妹,夫人只管在侯妹妹那偏殿的明間處坐著。平日吃飯、用茶,都由咱們所兒的飯房伺候著,一應的或有短了缺了的,您老不必叫侯妹妹煩心,儘管打發使喚女子來告訴我。」


  「宮規嚴謹,晚間您老是不能住在咱們所兒里的。我便叫人已經在所兒里南邊的長房打掃出了三間來,有個獨門獨院兒,您老儘管去住著。我這邊爺選了兩個得力的小女孩兒和使喚太監給您用著,方便傳話,也免得您老還來回跑腿兒了去。」


  侯夫人感謝得只想下跪,都被含月和望月兩個扶住了。


  點額含笑道,「侯妹妹好福氣,進宮以來凡事得體,阿哥爺喜歡,我也喜歡。若這次能生下一位小阿哥來,侯妹妹的福氣更是在後頭呢。」


  點額對這侯夫人如此,便整個擷芳殿中所上下都對這位侯夫人尊敬有加。


  「不過是個庶妾之母,看這譜兒擺得倒當自己是阿哥爺的正經丈母娘了呢!」


  因侯佳氏一直隨骨朵兒居住,那侯夫人自也是每日里在骨朵兒所居的偏殿里進進出出。偏這閏五月已是往年的六月,天兒熱了,不能不開窗戶開門的,骨朵兒想看不見都不成。


  偏侯夫人因顧著女兒的身子,每日里在骨朵兒眼前出出進進的,偶然也又在骨朵兒的奴才們面前不夠小心的地方兒,便叫星燭和星燧幾個沒斷了到骨朵兒跟前嘀咕的。


  骨朵兒難免多心,總以為這侯夫人仗著女兒將要臨盆,還有嫡福晉禮遇,這便不將她這個本主兒放在眼裡了。


  骨朵兒心下煩悶,便不愛在內院呆著,這便時常帶著星燭和星燧,到外頭來散散。


  擷芳殿里,三座並排的阿哥所外,還有一個公共的長條形院子。


  這個時節院子里擺滿了花盆,魚缸,骨朵兒倒更願意去賞賞花,看看魚。


  這日碰巧兒了,正看見十七阿哥的所兒里大門一開,有內狗房的太監牽了一條大狗出來。


  那狗可真兇,冷不丁看過去倒跟個野狼似的。


  「喲,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十七福晉這會子可養著胎呢,怎地還帶狗來?」


  內狗房的太監見是十五阿哥的側福晉問,便笑著上前回話,「側福晉不知道,這狗兒可是咱們十七阿哥的心尖子。十七阿哥隨駕秋獮去了,臨走的時候兒卻也交待了家裡人,得替他好好兒看顧著去。」


  「十七福晉知道十七阿哥的性子,也怕內狗房裡吃得不夠好,這便也三不五日地叫奴才帶了它來,進內好好兒吃一頓肉,撒歡一會子,這才走。」


  內狗房的太監牽著狗走了,骨朵兒便一拍手,猛地轉頭看向星燭和星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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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里,暑氣更盛。


  午間便是站著都能睡著。


  這日廿廿為十公主收拾著書本,正控制不住倦意呢,冷不防二嬤嬤從外頭進來,一把抓住了廿廿的手去。


  「你還不知道吧,出事了!」


  廿廿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二嬤您說什麼呢?誰出事了?」


  二嬤小心看一眼廿廿,「……就是咱們喇珠的阿瑪。」


  二嬤嬤沒見過牙青,可是卻是從小看著喇珠長大的。


  「牙青?!」


  廿廿心下狠狠一驚,手上的書本散落一地,她只顧著抓住二嬤嬤的手臂去,「二嬤,到底怎麼了?」


  二嬤抱住廿廿,「我的好格格,你快去看看吧,我聽外頭的媽媽里們傳說,是喇珠的阿瑪咬了十五阿哥所兒里侯佳格格的額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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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廿驚得眼前一片發白,趕忙托二嬤嬤幫她向十公主請時辰,她跟翊坤宮的總管拿了腰牌,這便奔出內廷去,一直跑到擷芳殿去。


  廿廿心亂如麻,這會子也不知該怎麼辦,只好上中所門上遞腰牌,求見十五福晉。


  因是翊坤宮的腰牌,門上的太監也隱約記得廿廿是十公主的侍讀,這便也是客氣,都忙殷勤地問,「格格這是做什麼呢?那咬人的狗,又跟格格有什麼干係?」


  廿廿只得避重就輕道,「……那狗,是我阿瑪進獻給十七阿哥的。」


  門上的太監一聽,便臉都綠了,「哎喲,原來是這樣啊!那這回格格和格格的阿瑪可攤上麻煩了!」


  廿廿只問,「不知方才我那狗兒咬人的時候兒,幾位諳達可都在?」


  幾人都是點頭,「我們都是門上的,自都當值。」


  廿廿小心道,「我那狗兒……咬了侯夫人之外,可曾驚動了侯格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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