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規矩就是規矩
明軒表示感謝,隨後吩咐齊嬤嬤端來一個板凳放在他旁邊,而他則不被注意的往旁邊挪了挪椅子。
喜兒曉得他這是什麽意思,可是到底沒過門來,而且那大姑子又討厭她,萬一這一屁股坐下來搞不好就要被嫌棄的。
他拉了拉喜兒的手,“坐下,我讓你坐的,哪有少夫人站著吃飯的,這是你喜歡的排骨,你嚐嚐味道好不好,和我們去吃的那家有沒有不同。”
“嘿嘿.……老爺……夫人……奴婢……”喜兒埋下頭等待發落。
許梅溫和道:“既然明軒這麽寵你,讓你坐著那便坐著好了,大家都吃飯吧,待會菜涼了也不好。”
“夫人都這麽說了,就坐下來吃吧。”
直至蕭義發話後喜兒才敢半邊屁股挨著凳子坐下。不過對於吃貨而言,看到一桌子的美食,從開始的拘束到後麵的敞開肚皮吃。整個過程明軒負責投喂,她就像嗷嗷待哺的小麻雀,張著嘴要吃的。
“這樣真的行嗎,回頭胃撐壞了。”他有些擔憂。
喜兒渾不在意的擺手:“才七分飽,再吃兩盤烤鴨我看差不多了,哦對了,方才我看到夫人還準備了飯後甜湯,是你喜歡的銀耳蓮子湯,那熬的可濃稠了,味道好極了!”
“你這饞貓,你怎麽知道味道好極了,莫非……”
喜兒輕咳兩聲:“我就嚐了一點點,那味道真的好好,你要不要吃,待會我乘碗給你嚐嚐?”
小倆口聲音小小的,桌上的人除了他們以外就沒人說話了。蕭義顯然有些不悅:“我讓祥叔給你的家規沒看嗎?”
“回老爺的話,奴婢.……”喜兒垂下頭,揪著衣衫,她該如何說自己還有好些字不認識,都隻有在做完活之後才能讓明軒教幾個字。
可是明軒身體不好,最近食欲也差,每每看他休息了又不想去打擾他,最後隻好請教齊嬤嬤。
齊嬤嬤跟在老夫人身邊怎麽也該識字,但偏偏她最近不知怎麽了,自從輕羽失蹤那次後,她就變得啞巴了,具體什麽情況也沒人說的上來。
所以讀家規的事就擱置了,字都不認識幾個,更別說讓她全部背下來,關鍵的關鍵還一百來條,簡直複雜極了!
“果然出身不好的人就算當了夫人也是一樣拿不出牌麵,凡是以孝為先,父親一再問你話,也不知你是沒有聽見還是答不出來,隻是說句話而已,有這麽困難嗎!”
“不是的大小姐,奴婢……奴婢……”
“咳咳,你還是不要幫我掩藏了。”明軒抬頭看向蕭義:“前兩日我在看家規的時候不小心掉到火爐裏,我怕被您老人家責罰所以讓喜兒幫我瞞著。”
“怎麽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那回頭讓祥叔再送一份過去。另外我蕭家家規第一條就是食不言寢不語,這乃士族規矩,孔先生所說,你可得好好牢記,改掉你那些壞毛病。”
“是,喜兒知道了,謹遵老爺的話。”
蕭婉清搖頭:“教導規矩是從小做起,這麽個年紀了,學來學去也是費神,左右不過是沐猴而冠。”
沐猴而冠?
喜兒有些茫然,雖然她不太明白是何意思,但也知道這話肯定不是什麽好話。因為她看到明軒的臉都變了,本來就慘白,現在更加白了,她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袖,“少爺你別生氣,沒事的,喜兒以後不偷懶了,肯定能學會。”
明軒咬咬牙,握了握她的手,沒再多說半個字。許梅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堪,朝蕭義投過去一個目光,盼著能得些安慰。然而蕭義什麽都沒說,臉上多少有些不耐煩的意思,拿起碗筷招呼著眾人吃飯。
“這花旗參烏雞湯最好喝了,你剛剛出月子不久,理應好好補補,不然以後容易落下病根的。”許梅起身給她乘了一碗湯。
蕭婉清不情不願的伸手接過,剛剛接觸到碗口邊緣就鬆了手,眼看著碗就要落在桌上,許梅深怕砸到整鍋湯裏麵,下意識的伸手去托住,裏麵的熱湯反倒灑了她一手都是。
她的手瞬間就變紅了,痛的整個人直打哆嗦。蕭義緊皺眉頭:“怎麽回事,吃飯就吃飯你起來做什麽,要喝什麽湯吃什麽菜自然有下人伺候著,何必你來操這個心。”
“妾身知道了……”
蕭義渾不耐煩:“你手都這樣了趕緊下去處理,別在這裏礙事。”
“嗬,所以我剛才說了,那些猴子穿上衣服本質還是猴子,不就一碗湯嗎,落下去再換一碗便沒事了。許姨娘卻偏偏要去接,您倒是顯得勤儉節約了,反過來好像倒是我的錯。”蕭婉清把筷子一撂轉過頭去。
慕楚則在一旁安慰她說這不是她的錯。對啊,當然不是她的錯,隻是這字字句句傷人無形而已。
蕭塵霜沉下心,從容的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方才父親講到孝道,女兒忽然有感,想起祖母曾說過一些話,遠道而行的子孫回家必然得先去祭拜祖先上香的,爹爹是不是忘了?”
“這……”蕭義畢恭畢敬說:“太子妃提醒的是,確實差點忘了,不過你姐姐她們剛剛回來,飯也沒吃飽就去上香,未免……”
“規矩就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要是人人都破壞,以後我母親如何治家,還是說父親根本就是懷疑我母親的治家能力,那既然這樣稍後我便將母親接到太子府小住,您再尋覓一位合適的管家管理內宅不是更好嗎,也省得惹您和姐姐生厭。”
她這番話一出來大家都知道太子妃是生氣了,這太子妃回家省親怎麽都是好事,畢竟她嫁的是太子,還能念著娘家,說明心是一條心。
將來蕭家隻會更好,這些奴才什麽的走出去也會多幾分麵子,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有利無弊。
但是現在太子妃生氣了那就不一樣了。
蕭塵霜風輕雲淡的說完這些就要起身,此時的蕭義那兩道眉毛也擰在了一起,正在夾菜的手霎時就停住了。
但在看著慕楚還在邊上總不好讓人瞧了笑話,他又鬆了鬆眉毛若無其事的放下筷子,吩咐祥叔去準備要上香用的東西和祭品,一行人就往蕭家祠堂趕去。
這一路上他臉上沒表露什麽,心裏卻已是天翻地覆了,根本摸不透這位太子妃的套路,這種感覺就像是腳踩棉花摸不著底。
她才重創了勤家,於他而言是件好事,這樣一來他就能名正言順的站到太子這邊。
並且他也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被削弱。
朝政是這樣的,皇帝要講求平衡,絕不會讓一家獨大,即便是太子,也不容許放太多的權力給他。所以如果他蕭家明明白白站在太子那端,被削弱也是在所難免的。
但…現在這樣的情況看來,他覺得也許該找別的出路了。
從前世就做父女再到現在,蕭塵霜怎麽不會明白他的心思。
對他的仇恨說沒有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她隻想安安穩穩的拉著魏洛風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必要的結怨能少則少,所以本意是不想和蕭家鬧得太尷尬的。
可是對於蕭義這樣的人而言,不能對他太好了,否則就容易得意忘形,有時候該鞭撻的時候還是得鞭撻。
祠堂內的長明燈亮堂堂的,下人先去安排一二。
喜兒還沒過門是不該進祠堂的,也沒這個資格,所以就幹脆在外麵等著。
明軒等人陪同蕭婉清往裏麵走。
蕭義輕車熟路的給油燈添了燈油,繼續走到神桌前,將手裏的香插在香爐裏,模樣甚是虔誠,嘴裏念念有詞的,大約是祈求祖宗們保佑蓮衣能平安長大,到底這是他第一個外孫女。
“大小姐請淨手,二小姐淨手。”
作為男丁和女眷在傳統上還是有區別的,女子大多被認定為陰氣極重為不祥之人而看待,所以每次給祖先上香的時候須得洗手方可上香拜祭。
慕楚和明軒各跪在一邊,嘴裏也是念念有詞,上完香後蕭婉清便有些坐不住了,回家到現在連口飽飯都沒有好好吃就被這女人捉弄來此!
作為她夫君的慕楚怎會不知現在蕭婉清的心情,也隻好一直兜著點,真要鬧出什麽,人家畢竟是太子妃,這硬碰硬吃虧的還是朝臣罷了。
二人甩了甩袖一前一後出去了,丫鬟抱著蓮衣緊跟在後。走到沒人的地方慕楚才拉著她,“最近你的脾氣越發古怪了。”
“古怪?你是在嫌棄我說我脾氣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