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人心惶惶
帶著審視帶著懷疑,又是一種欲言又止的神態,看的人有些頭皮發麻。
多半也是因為之前做了虧心事的緣故,此遭李若蘭隻覺得渾身泛著寒意,找了個借口先溜了。
從花廳出來就有下人來報,說是那幾位夫人已經到了,現在被安排在盈水園。
許梅點點頭,吩咐他們先去招呼客人,回過頭看向蕭塵霜時又是滿臉憂慮,“怎麽就這麽多事端,你以後可還要小心一點。方才我看到你身邊那個男人.……他是太子派來的?”
蕭塵霜道:“正是,因為殿下不放心我的安危。”
許梅歎息:“看來殿下還是心疼你的。隻是…方才你這麽做倒是給我立了威,以後府裏這些人也會更加聽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覺得心裏毛毛的,九兒,你可一定不能出事。”
蕭塵霜握住她的手,“隻要我還是太子妃,我就是你的倚仗,你還擔心什麽?您啊,就放一萬個心好了。”
“你總是這樣,不過可說好了,不管發生了什麽你都要和我說,可別一個人扛著……”許梅繼續叨叨。母女二人往湖心亭走去,那些夫人們已經在亭子裏各自等候了,一改往日的雍容華貴,紛紛投身於手裏的活計。
楊夫人針線活比較好,在那裏飛針走線的繡著花樣,賈夫人見她忙不過來便也開始拿起繡樣幫忙。
其餘人則拿起荷葉,將糯米、粘米、大米等放入裏麵,有時候會順帶著包上一些紅棗,或者煮熟的肉。
據說當年九黃聖祖本是肉體凡胎,但因那洪水如柱傾斜而來,淹沒整個大魏,隻有九黃山安然無恙。
後來有道士推算說是上天發怒才引來這滅頂之災,需找到一個八字匹配的人自願獻祭。
生死存亡之際,好不容易活下來的人哪裏肯輕易犧牲?在大家都為難的時候,卻有個年輕人自告奮勇的去獻祭。
說來也奇怪,就在這年輕人獻祭之後,洪水褪去,潮水隱沒,一切就像沒有發生一樣,並且風調雨順的過了三十年,魏高祖也憑借自己的本事帶領子民開創了一個新的盛世。
每每提及都會感念當年的年輕人,但因不知他名字,隻好命名為聖祖,又是九黃山的人,所以‘九黃聖祖’四個字由此而來。
為感念他的犧牲,在九黃聖祖這一日百姓們都會用荷葉包食糯米等食材進行烹煮,然後互相送禮,請客擺宴。
“讓各位久等了,方才處理了一個家仆給耽誤了。”蕭塵霜一過來,所有女人便簇擁上來,紛紛行禮作揖,口口喊道:“給太子妃見禮了。”
蕭塵霜抬抬手:“各位夫人不用客氣,既然是在我相府也就不必如此拘泥。”
“太子妃說的是。”楊夫人端起繡繃遞給她,“妾已繡好,還請太子妃過目。”
元輕羽從她手裏接過繡繃遞到蕭塵霜跟前。她看了一眼這珠繡。
這種細致活兒是女人間的榮耀,更是知書達禮的象征。
話又說回來,這種玩意繡的最好的自然是蕭家老太太,也就是是一品誥命國夫人。
如今看到這繡法和老太太繡的幾乎相似,不自覺就讓人生出睹物思人的念頭。
她苦澀一笑,伸手摸了摸,其餘夫人會看眼色,便立即有人諂媚。
“所以說呐,咱們楊夫人的手藝是真真沒話說的,要說誰能比的上,也就那大梁城的梁國夫人還能算對手了。”
“哪裏,是你們太誇獎了。”
“楊夫人可不必自謙,連太子妃都說好,那肯定就是真的好。”
蕭塵霜端起一杯茶潤口,沒有說話。那位夫人不免有幾分尷尬。
在場女眷中,隻有裴夫人不動聲色,她又包好一個荷葉糕。
漫不經心的拿起一個勺子又舀了米,問道:“太子妃,剛才聽說您在處置下人,這到底犯了什麽錯還得你親自處置。”
蕭塵霜並不想透露這些,隻是笑了笑:“裴夫人好像很關心我們相府的事…哦對了,最近怎麽沒看到裴姐姐。”
“媛兒最近感染了風寒,一直在家裏養著呢。”
“這大夏天的感染風寒也確實不妙,回頭讓輕羽請個太醫去瞧瞧。”
裴夫人趕緊說:“這可不敢。隻是小毛病而已,那用得著太醫,太子妃掛心,妾就心領了。”
李夫人道:“聽說定王要和康業郡主成親了,太子妃怎麽看?”
這李夫人是李大仁的媳婦,聽說上一次因為連蓉兒那件案子,便是李大仁站在勤貴妃那一邊。若非太子出手相助,蕭義可謂是進退兩難。
原本看著是要上斷頭台的,結果因為魏洛風一插手,反而殺了勤家一個措手不及。這也是為什麽她這麽在意水晶棺女屍的事情,所能做的大概也隻有如此。
她眼中閃過一抹厭煩,但仍保持微笑:“本宮向來不幹涉朝政,如果私下來說,定王一表人才,郡主又秀外慧中,本來就是一段良緣,我自然是看好的。”
李夫人接著說:“這定王若是成了親,南召郡主必定會留在京都,就算分封封地,勤貴妃這麽心疼兒子,估摸著也不會太遠.……”
“藩王無召不得入京,哪怕定王就在京郊,那也得遞了折子得父皇點頭才行啊。”蕭塵霜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李夫人蹙了蹙眉,一時也是猶豫,本想再說點什麽,但想想又覺得不妥。
這太子妃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還是她知道自己是在試探她,所以故意保密閉口不言?
本想趁著這次聚會探點什麽風聲,畢竟上一次大理寺事件之後,蕭義就在朝中處處針對,弄得她夫君日子難過,到了現在也還在記仇,果然不愧是父女。
場麵一度很尷尬,幸好人多,你一言我一語的也就打破了僵局。
“太子妃……”碧水急匆匆走了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著什麽。蕭塵霜麵色一變,其餘夫人也看出端倪,紛紛關切相問,她也都一一應付了過去,讓許梅先來善後。
看到她這副模樣也不敢多問,趕緊起身相送。一行人匆匆離開了盈水園,往相府另一個偏僻角落而去。碧水有些不懂,不知道為什麽蕭塵霜會安排她來演這麽一出,不過也沒多問,多問就不是她的性格。
是這樣的,蕭塵霜本來就不喜歡和這些夫人打交道,有時候逼不得已想探聽點什麽才會選擇忍耐,但剛才相處下來發現她們知道的還沒自己知道的多。何況眼下更重要的事情是唐靜和。
早在李夫人打聽之前她就吩咐人把唐靜和的事傳揚出去,就說是和府裏的家丁苟且,犯了相府的禁忌才被趕出府的。
實則她人還在蕭家。
她必須要知道唐靜和之前沒說完的話是什麽,長安侯府到底還有誰與她過不去。
這次唐靜和確實被狠狠打了一頓,鼻青臉腫的蹲坐在床上。因為這個房間除了有張沒鋪棉絮的床以外,就沒別地方能下腳了。
唯一一束光從窗外照進來,她下意識閉了閉眼,又聽到一陣腳步聲,木門就突然被推開了。
元輕羽扯起袖子擦了擦凳子上的灰塵,攙著蕭塵霜坐了下來。
“太子妃……太子妃.……我知道錯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對,隻要您能解氣,我怎麽做都可以,隻要您饒了我,饒了我這一條賤命,以後我.……我什麽都聽您的。”
她鼻子發青,臉都腫起來,曾經美麗的大眼睛也幾乎成了一條縫,盡管努力的要睜開,周圍的肉卻都擠在一起,更顯滑稽可憐。
蕭塵霜心下一軟,拿出手絹輕輕拂去她臉上的灰塵,“本來我該把你送到官府,或者一不做二不休把你殺了,但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