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鋌而走險
於歡與她認識已久,確實知她毫不得寵,在宮裏本來就是這樣,為了前途,孤注一擲的有,曲意逢迎的也有,像妙虞這樣的人,更是多不勝數。
她歡歡喜喜的收下了藥,又讓太醫檢查過,確實是保胎用的,這才去熬藥。
玉嬪臥在床上,看上去有幾分憔悴,因胎不穩,這些日子都小心翼翼,怕被後宮之人發現,每每喝了藥後,都把渣子埋在花園裏。
“娘娘,這是奴婢尋的民間古方,喝了之後能保胎兒安穩。”
“難為你費心了,我即將要生產,人都準備好了嗎?”玉嬪不疑有他,端起碗正要喝下,於歡急道:“娘娘,藥還有些燙,等奴婢給您吹吹。”
玉嬪點了點頭,下意識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仿佛能感覺到胎兒正在躁動,又像是在躲貓貓一般,她的手在左邊,右邊的肚子就鼓起一個包來。
“這麽有力氣,定然是個小皇子沒錯了。”
玉嬪嘴角含笑:“男女無所謂,隻要健健康康的,可惜我這身子,眼下才八個月,我的身子就一天比一天疲憊,若非你細心照顧.……”
“娘娘,奴婢與娘娘一道進宮來,相伴多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讓你順利誕下皇嗣。”就算拚上這條命,也要護住玉嬪。
可.……那個人說的話是真的嗎?
這藥……
於歡猶豫許久,卻見那端,玉嬪已喝了一小口,看著她吞咽的動作,於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駕到!”
外邊響起又尖又刺耳的聲音,玉嬪麵色一變,急忙讓於歡幫她梳洗上妝。
皇帝已經從門外走了進來,忙上前扶著玉嬪,“你懷了身子,怎麽不告訴朕?”
“是臣妾的錯,但……”
皇帝是個明白人,不用玉嬪解釋,他也能明白什麽意思。於是擺了擺手:“不必說了,明日給你遷個好的宮殿,讓閻公公來伺候你。”
“閻公公?”玉嬪甚是驚訝,看了看一旁的閻公公,趕緊推脫:“皇上,臣妾實在不需要,這公公常年伺候你,怎能給了臣妾。”
“你即將為朕誕下孩兒,自然一切以你為重。”
玉嬪一臉感動,將頭靠在他懷中,臉上的笑意卻逐漸收斂,緊接著便覺腹痛難忍。
皇帝也是詫異,“怎麽回事?”
“臣妾.……肚子好痛……”
“快,宣太醫!”
玉嬪大口大口呼吸著,臉色卻越發慘白,她緊緊握住皇帝的手,“皇上.……臣妾的孩子.……孩子……”
“不會有事,快去宣溫太醫!”
“諾!”
溫太醫趕來時,立即為玉嬪診脈,雖有早產跡象,但並不礙事,立即拿出藥丸讓她服下。玉嬪一臉虛弱的看著溫太醫,“溫太醫,我的孩子.……”
“娘娘請寬心,皇嗣無恙,隻是您剛才服了什麽?”
“我……”玉嬪疑惑的看向於歡,“小歡.……”
於歡連忙跪了下來,如實道:“娘娘,那藥是妙虞給奴婢的,說是從民間找回來的藥方。娘娘一向身體虛弱,還不到九個月就隻能臥床,所以奴婢輕信了她.……娘娘,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皇帝怒道:“大膽奴婢,什麽都敢給你家主子吃,現在幸好沒事,如果玉嬪有任何事,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皇上恕罪.……”於歡雖然心生怕意,卻並不是因為怕死,而是怕玉嬪真的有任何閃失。
她想了想說道:“皇上,這妙虞是貴妃娘娘宮裏的人…”
玉嬪聞言,神情一變,斥道:“住嘴,沒憑沒據怎可胡說。”
“奴婢說的句句屬實.……”
皇帝的臉冷了下來,勤貴妃在宮中一手遮天,前些年多少嬪妃無故失去孩子,這些事他不是沒有細查,隻是有些東西並不好擺在台麵。
但現在不一樣了,如果再坐視不管,將來還會出現更多的波瀾。
他到了這個年紀,還能添個孩子,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他皺著眉,沉吟道:“從今日起由閻公公負責伺候,不可有半點閃失,無論吃的用的都需一驗再驗,直至誕下皇嗣。”說到此處,他又讓範佑純等人去徹查此事,尤其那個叫妙虞的人。
範佑純帶著禁軍前去章台宮抓人,卻得知那妙虞是個慣犯,偷了宮裏東西拿出去變賣,這次被抓到之後,就被關進了慎刑司。
慎刑司是什麽,在後宮之中但凡去了慎刑司的人,沒有誰能活著出來。
這種事情在外麵不常見,可在宮裏卻是比比皆是,家常便飯。
範佑純火速趕去,但隻看到綁在刑架上的人已奄奄一息,渾身都是血。
“這是怎麽回事?”
“她偷了宮裏的東西去變賣,按照規矩得嚴懲。”女官並未覺得什麽不對,故而理直氣壯。
範佑純清臒俊秀的臉上呈現幾分焦灼,他走到妙虞跟前,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已經沒氣了。
看來這一切都是勤貴妃的意思,人死了,自然什麽都查不到,也可以全部推卸到妙虞身上。
“那現在該怎麽辦?”
範佑純道:“還能如何,如實稟報。”
一行人從慎刑司出來後便直接去向皇帝稟報,這件事又是不了了之。從其餘宮女口中查到妙虞曾去過冷宮,他打算從冷宮去找找線索。
這原來並非是冷宮,而是皇後的住所,但現在……
看著門口堆積的腐爛樹枝,院內更是荒蕪至極,他抬起腳走了進去,卻發現早有人比自己先到一步。
“你是誰?”範佑純問。
“範統領,妙虞沒有死,你仍可以找她出來作證。”
範佑純愣了愣,很快回答道:“我方才見過她,已經沒氣了,難道……”
“不錯。”蕭塵霜一字一句道:“勤貴妃權力滔天,想要扳倒她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後宮之中,她想要誰死誰就會死,妙虞.……也不過是聽命行事。”
聽命行事?
難道真的和勤貴妃有關?
蕭塵霜微微笑道:“不過範統領若是怕了,倒也沒什麽,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沒有幾個人願意為了找到真相而付出生命.”
不,我願意,看你這樣,是想幫我?可你到底是誰,怎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蕭塵霜道:“等查出真相後,你自然就會知道。”
“好。”範佑純沉聲道:“帶我去見她。”
早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妙虞就被轉移了出去,倒不是她神通廣大,而是在這深宮中想要勤貴妃倒台的人,還是很多的。
二人很快出了宮,妙虞被安置在蕭家的某.處廢棄宅子,這裏行跡罕至基本上沒人能知道。
妙虞被關在屋裏,雙手都被捆住,嘴裏塞著棉布。範佑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蕭塵霜,一時間唏噓不已。
“唔唔.……”妙虞死命掙紮著,範佑純拿下她口中的布條,“你就是妙虞?是勤貴妃讓你將藥給玉嬪的?”
“是啊,範統領,我是冤枉的,她用我弟弟的命來威脅我.……”
“這樣一來就簡單了,你現在跟我進宮麵聖!”說著,範佑純上前拉起她就往外走,妙虞急道:“不行,如果這樣的話,我弟弟會沒命的……我不可以……”
蕭塵霜不疾不徐道:“我既有本事把你救出來,就能再讓你去死。你和你弟弟隻能選擇一個人活著。”說到此處,她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
妙虞瞳孔無限放大,她立即從蕭塵霜手中奪了過來,“這是我進宮前繡給我弟弟的.……五年了.……”
她神情飄忽,緊緊握住這方手帕,是啊,已經五年沒有看望過弟弟,原以為能得到貴妃重用,總能尋個機會出宮去。
然而事情豈能盡如人意,這些年一直謹小慎微的生存,也曾巴結過貴妃,希望得到賞識,可宮女間的鬥爭半點不比嬪妃之間的少,見高踩低各種打壓,這樣的日子從來都是沒有盼頭的。
“我沒那麽多時間和耐心,二選一,自己選。”蕭塵霜催促著她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