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朝思暮想
裴准接到兩人之後,先去研究所附近的中餐廳吃了一頓飯。
之後葉芷萌就找了個借口,支開了Rose。
借口找得很敷衍,是個人都能感覺得到葉芷萌是在支開Rose。
但葉芷萌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Rose很清楚厲行淵在她心中的分量,不然她也不會被驅逐到華國去。
這幾個月時間的相處,葉芷萌可以對她示好,但厲行淵始終會是Rose無法逾越的坎兒。
這才是正常的邏輯。
Rose表現的很乖,沒有發脾氣,葉芷萌讓她走她就走了。
等Rose走後。
裴准和葉芷萌就進了他的辦公室。
門關上。
裴准臉上的笑容就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疲憊。
「她看起來變化……很大,或許是真的被你感染了。」裴准看向葉芷萌,眼底布滿了紅血絲。
他這段時間的睡眠質量都很差。
「裴准。」葉芷萌目光定定的落在裴準的身上,「這個給你。」
裴准看著葉芷萌,從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
他疑惑的接過來,打開之後,渾身僵硬如遭雷擊的站在原地。
那時楊芸艾日記的複印本。
「雖說你父親和母親是死於交通意外,但厲啟佑的死,是他臨死之前那幾年的巨大陰影,他的研究從厲啟佑死亡那天開始終止,到死都被困在這件事情之中。」葉芷萌看著裴准,語氣森然。
裴準是Rose一起長大的。
他把她當妹妹,當至親。
他有不忍葉芷萌覺得很正常,但她會讓他看清楚現實。
「嚴格說來,如果當初厲啟佑沒死,你父親的車禍也不一定會發生。」葉芷萌一針見血。
厲啟佑死後。
伏月明撤走了對裴然的資助。
裴然從之前的試驗所搬走,在更偏遠的地方找了個地方重新開始。
可如果厲啟佑沒死。
資金怎麼會被撤走呢?
不搬去更偏遠的地方,車禍又怎麼會發生呢?
蝴蝶效應,源頭就在楊芸艾自私的換掉了厲啟佑的葯。
裴准拿著文件袋的手,不由自主的緊握。
「你如果下不定決心,就再把日記的內容閱讀一遍。」葉芷萌坐下來,長腿交疊在一起,手肘撐著沙發扶手,手掌托著下巴,側目看向窗外溫室里的綠植。
生機盎然的翠綠,和溫室玻璃外光禿禿的樹,灰濛濛的天行程了鮮明的對比。
「那天我只給你拍了她換掉厲啟佑的葯那幾頁,今天我帶來了全部的內容。」
裴准薄唇抿了抿。
沒說話,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拿出了文件袋裡的東西,也帶出了一枚做工精美的女士鑽戒。
「那個是楊芸芯的婚戒。」葉芷萌沒看那邊,聽到金屬落在桌上的聲音,慢吞吞的說道。
裴准喉嚨有些發緊。
他把戒指輕輕放在一邊,然後一頁頁翻讀起了日記的內容。
裴准正式畢業之前。
就已經開始在接診了。
許多患有心理疾病的病人,都將日記當做自己的情緒發泄口。
裴准看過許多病人的日記。
七年前。
裴准和他的博導一起,協助巴黎警方為一個連續殺害27名女性的連環殺人犯,做心理評估以及心理側寫。
連環殺手那年32歲,就職於世界排名前三的藝術院校。
他也有記日記的習慣。
那是裴准從業以來,自認為看過最可怕的日記。
可當他一頁頁的翻過楊芸艾的日記,那種深透骨髓的恐懼,在一寸寸的掠奪他的呼吸。
等看完日記。
裴準的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的血色了。
「她一定有反社會型人格!」裴准啞著聲音說道,隨後又看向葉芷萌,「Rose不一樣,她沒有反社會性人格!」
「沒有反社會性人格,但如果她還是做出了和她母親一樣的選擇,那就說明她就是純粹的壞。」葉芷萌語氣淡淡,目光卻很堅定的落在裴準的身上,「裴准,我願意找你合作試探Rose,你應該明白,我是在給楊小姐一次機會,如果她通過了試探,那她以後的人生就能通向光明,我會為我這一次的試探,給與她豐厚的補償。你也不想,發生在你父親身上的事情,再一次在你身上上演吧?」
裴准低著頭。
葉芷萌也沒再繼續說。
她知道。
裴准心理早就有了決定。
讓他無法跨越出這一步的原因,就是他和Rose曾經相依為命的情誼。
「你打算怎麼做?」裴准抬眼看向葉芷萌。
「也不需要大費周章,我只需要行淵可以出院回家的消息,和一箱研發成功的藥劑。」葉芷萌不緊不慢的說道。
裴準點點頭,「厲太太,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如果她真的做出了和她母親一樣的選擇,只要沒造成什麼可怕的後果,我不會傷害她的性命,你可以放心。」
裴准立馬鬆了一口氣。
「我會儘快安排下去,至於藥劑……」
「隨便弄點,倒不必用實驗室里還沒研發成功的,浪費。」葉芷萌說著站起身來。
「你要去見一見他么?」裴准也跟著站起來,「這個點,他應該在活動室。」
葉芷萌搖搖頭:「到了該見面的時候,會見面的。」
話雖然是這樣說。
葉芷萌離開的時候,還是從活動室外路過了。
時隔幾個月。
透過一扇小窗,葉芷萌再一次見到了厲行淵。
治療中的人,臉色並不太好。
他坐在一條長凳上,看著手裡葉芷萌走之前留給他的照片。
領口之外,葉芷萌能看到他消瘦的脊骨,頂著慘白的皮膚。
葉芷萌眼眶頓時一熱。
眼淚立馬就到了眼眶處。
這時。
盯著照片出神的厲行淵,忽然回頭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葉芷萌退後兩步。
厲行淵的視角內,沒看到外面站著人。
可他還是收起照片,站起身來,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護士見狀,立馬上前:「要回去了么?」
厲行淵沒說話,新葯帶來了很好的效果,但厲行淵的嗓子受了一些影響,他這半個月都很少說話。
打開門。
厲行淵朝著剛才窗戶的位置看過去。
空空蕩蕩。
「厲先生,外面很冷,還是進去吧!」護士溫聲勸說。
厲行淵還是走到了窗戶外。
冷冽的風輕輕吹過,他抬起手,讓風從掌心過。
厲行淵在風中,嗅到了朝思暮想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