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你回來
沈軍開車往出事的地方趕，他一邊趕一邊連線現場了解最新的情況。
救護車還沒有到。
消防車正在來的路上。
保鏢正在努力地撬門，想辦法先把莫離移出來。
莫離的車頭全部撞扁，整個人嵌在駕駛位上，頭部重傷，血流不止。有保鏢從窗戶伸手進去拖著他，還能感覺到他的脈搏和呼吸。
“沒事沒事，別緊張，他還活著還活著。”沈軍踩足碼字，再催他們打電話，讓救護車快點再快點。
程清瑤整個人都在抖，抖得比任何噩耗來臨的時候都要劇烈，她哭得淚流滿麵，自己卻不知道自己在哭。
她拿著手機一遍遍地打電話，哭著喊：“莫離，接電話啊……莫離，你是不是覺得我會怪你，所以你就不敢回家啊……莫離，我在家裏等你，一直等到現在，你不知道嗎……莫離，接電話，接電話……”
嗓子都哭啞了，電話還沒有接通！
莫離趴在方向盤上，不多的意識強撐著他。手機撞在車廂，在眼前一明一滅，他看得見，是瑤瑤的電話。手指動了動，朝手機的方向移去，卻是移不了多少，拿不到手機。
鮮血一直在流，流了一臉，還順著手指一顆一顆往下流！
電話停了，隨後又響起，催促著好像都能聽見她的哭聲。她很會哭的，第一次頭部受傷的時候，她就哭得吵人。
“別……哭……瑤瑤……不……哭……”他累了，意識隨著流失的鮮血越飄越遠。他好像看見了她，好像還能聽見她的聲音。
“莫醫生，您好，我是艾經理的首席秘書。我叫程清瑤，您可以叫我小程，或者程秘書。”
“莫醫生是進去等艾經理，還是去會客室等？”
“莫醫生想要喝點什麽？白水，還是咖啡？”
“莫醫生，我已經有男人，不能再接受你的追求。”
“莫醫生，我可以給你吻，卻給不了你身子。”
“莫離，你不要得寸進尺。”
……
好多她，各種各樣的她，時而冷若冰霜，時而嚴肅冷漠，又時而氣急敗壞。她生氣的樣子最好看，腮邦鼓起來，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他說過他愛她，卻從來沒有說過，她生氣的樣子他也愛！
不過，他說過，她什麽樣子他都喜歡！
瑤瑤！
手指朝虛無的方向伸過去，好像抬了起來，又好像摸到了他……耳邊是什麽聲音？那麽雜亂，那麽刺耳？又是誰在叫滅火滅火……
好吵！
吵得好煩！
莫離閉上眼睛，手無力地垂放半空。手機也不再響，程清瑤破碎的聲音卻清晰的近在咫尺，好像還能摸到她的體溫。
程清瑤已經到了現場，已經被現場的混亂嚇倒，她腿軟又不敢腿軟，撲到窗口撲到副駕駛室，握住他冰冷又血淋淋的手：“莫離，你不要這樣，我沒有怪你，我沒有怪你，我沒有怪你……莫離，你不要嚇我，我不要你這樣，你聽見沒有，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
莫離已經很累很累，累到不想再掙紮，累到想直接放棄。
他已經沒臉再麵對程清瑤，她就隻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媽媽。他還記得楊莎落土的時候，她痛哭的模樣。
放棄或者是他最好的出路！
可心裏又有那樣的不舍和不甘心，他是醫生，救死扶傷是他的天職。他沒有害過哪個病人，就算有一線希望他都會爭取。多少個日夜，他撲在手術室。多少個日夜，他撲在圖書館。就為了那一點點的希望，就為了家屬那一點點的笑容，他都不曾想過要放棄哪個病人。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做到這樣，還會惹上這種命案？不舍不甘，淚水從眼角滑落，卻是看不出哪是淚哪是血。
程清瑤被消防員拉出去，因為她妨礙了營救。一個消防員鑽進去，占了她的位置，也拿切割在裏麵進行切割。
吱吱的聲音震耳欲聾，程清瑤的呼喊聲被淹沒的找不到，莫離的心思越飄越遠，越飄越遠。
“莫離，我愛你。”
“我再也不離開你，相信我，我們一直在一起。”
“莫離，我現在渾身都疼，一走就喘粗氣，以後都害怕沒法陪你出去玩。這樣，你會不會嫌棄我？會不會不帶我玩？”
“莫離，念念像你，一出生我就覺得她像你。”
“老公，我不想七月結婚，太熱。熱得身上都是汗，妝會花會很醜的。十月怎麽樣？十一月也可以，不冷不熱，還可以多換幾款不一樣的婚紗禮服。”
“老公，你有沒有覺得媽媽沒以前那麽討厭我了？”
“老公，老公，老公……”
遠去的意識又飄了回來，他又聽見了吱吱的響聲，還有她哭啞的聲音：“你答應過我，你答應過我，怎麽走出去就怎麽走回來……莫離，你這個騙子，你個騙子……我不要，我不要……”
“莫太太，你冷靜點，你這樣會影響我們營救的進度。來個人，把莫太太扶到後麵去。”
莫離著了急，血流得比先前更快，他的手指動了又動……不要，不要趕她走，不要趕她走……噗，一口鮮血從嘴裏噴出來，不知道什麽擠壓他的東西被移開，他胸口的壓力一時沒調整好，逼出一口殷紅的鮮血……
莫離難受的緊，也扛不住這股難受，徹底死了過去，再無半點知覺。
程清瑤剛被拉開，後麵就傳來叫聲雜七雜多的叫聲。
“快快快，扶好了，往外移。”
“都小心點……他的右肋骨斷了……頭部重傷，傷口暫時不明……左腿被夾住，切割機過來……好了好了，往外移，往外移……”
“快點，止血。”
“測血壓。”
“輸血。”
“心律多少……注射，快點，快點恢複心跳……家屬，叫家屬過來一起上車，病人現在的狀況很差，求生意識薄弱……”
程清瑤經曆兩次死亡，卻不知道死亡的現場是這種場麵，她很暈眩，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的車。她坐在後麵，緊緊地貼著車廂，醫生和護士在前麵進行清理和搶救。
莫離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滿身鮮血。這樣的他是陌生的，是她不認識的，什麽時候他就變成了這樣。
“家屬過來，叫他，刺激他的求生意識。”心律又跳成了一條直線，生命再次告急，護士很不客氣的把她拽過來。
而她被他的傷口刺得心口疼痛，什麽才說不出來，隻是哭，在他的頭頂上方哭。哭得驚天動地，哭得震耳欲聾。
醫生忙於搶救也顧不得她，也好在有驚無險，心律恢複，加重藥劑。
一路上，她都在哭，醫生都在搶救。
最後確定頭部的傷在老位置，屬於二次受傷。
院長以前說過，頭部再受傷的結果，不是傻就是昏迷，或者失憶。
哇一聲程清瑤又哭了，抓著他的手死死不放：“你不能死……不能變成傻子，不能變成植物人，更不能忘記我……莫離，你不能忘記我，你要忘記我，我，我，我……”
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帶念念走嗎？遠離他嗎？改嫁他人嗎？
不！
這輩子有他就夠了，再好的男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哇哇的又是哭，一邊哭一邊喊，喊到最後失聲，再也喊不出半點聲音：“莫離，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你回來，回來，回來……”
送進手術室，她還在門外叫……回來，回來，你回來……嗓子已經啞得無聲，還在嘶裂的喊……回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