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拒絕
大年初六,夏逾住院,進入重症病房。
大年初七,夏林傑不顧父子情份,把夏淵告上法庭。法庭上,夏林傑拿出夏逾提供的各種證據,又拿出那天在警局夏淵與夏逾的對質錄音。夏淵難逃死刑,被成功收監。
正月初十,夏逾病情告危,要求見程清瑤最後一麵。同時,夏淵在監獄請求見麵夏林傑。
程清瑤猶豫了很久,一直掙紮在去與不去的邊緣,最後在莫離的勸說下,她還是去了,就當送他最後一程。到達醫院的重症監護室,他的三個兒女都在,向語嫣和兩個女婿也都在。姚晴守在他的床邊,哭得眼睛通紅。而他已經進入了迷離時期,臉色蠟黃,削瘦如柴,眼睛緊閉,沉重的呼吸透過呼吸機重重傳來。
夏宥言湊到他耳邊說:“爸,瑤瑤和莫離都來了。”
夏逾這才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移動眼睛朝她看來。看到她的時候,他的手指動了動,示意她走近一點。程清瑤對他沒有感情,但見他這樣心裏還是難受,她走過去,沒有摸他,沒有叫他。
甚至沒有落淚!
寒著一張臉,冷漠又疏離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你不用說,什麽都不用說。說了我也不會替你做,夏氏是你們的夏氏,是你們兄弟的爭奪場,與我無關。”
“瑤瑤……我知道,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但是,事情已經沒法回頭……每個人心裏都有執念……我是你媽媽心裏的執念……夏氏也是我心裏的執念……我可以沒有兒子,但是不能沒有夏氏……”這是夏逾不肯合眼的重要心事。
程清瑤冷冷地笑了笑:“夏董,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你有兒子,他叫夏宥言。”
夏逾掃了夏宥言一眼,又看著她說:“宥言不是經商的料……他在商界的作為,還不如你一個秘書……夏淵已經倒了……夏林傑已經和他反目成仇……夏明昊是個文人,比宥言還不如……剩下你隻要稍微做一做,貳部就能勝過壹部……”
“勝過了又能怎麽樣呢?你能恢複健康,還是能讓雅娜活過來?”
“都不能……我隻是不想輸……”
“不想輸就公平競爭,用這些手段進行手足殘殺,有意義嗎?”
“是他先害我……”
“雅娜是無辜的,你完全有救她的機會。”
“救得了一次,救不了兩次……救了她,貳部會死得更快……夏林傑不會幫我,他不經曆最狠的痛,就不會恨他入骨……就會和他一起來對我……我會死得更快……瑤瑤,我這輩子就剩這最後一件心事,幫我撐住夏氏,求你了……”
“不可能。”程清瑤狠心拒絕:“夏氏是你們兄弟的殺場,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從小到大,也沒有受過夏氏半點恩惠。換句話說,我沒有喝過夏家一杯茶,沒有吃過夏家一碗飯,我又憑什麽幫你做這種事情?你所轉的股份,我會讓律師全部轉回夏總的名下。你想利用我莫太太的身份,讓夏氏重整旗鼓,對不起,我沒有被人利用的習慣。”
“瑤瑤……我都已經這樣了,你怎麽還能狠心地拒絕我……”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就上了火,虎著臉半點情麵都不給:“你這樣是怎樣?我媽當年求你的時候,你又是怎樣對她的?我媽是怎麽死的,你不知道嗎?她是被人打死的,頭都打爆了。她死的那一刻,她在想什麽你知道嗎?想她女兒一個人活著會有多可憐,想她女兒如果有個爸爸護著那該有多好?你這樣那是你活該,別想用這個來換我的同情。我沒有同情心,同情心也沒泛濫到這種愛恨不分的地步。”
“瑤瑤……”
“大年初一的時候,我已經跟你講得很清楚,我隻想報仇,不想認親。你不作不死,我就讓你死得不能瞑目。還是那句話,夏氏是你們兄弟的夏氏,是生是死、是榮是敗都與我無關。你們愛怎麽鬥就怎麽鬥,我不會因為你要死,就化解我心中對你的恨。那份恨,沒那麽容易化解,更不能成全你心中的念想。”
“瑤瑤……”
“我告訴你,你死了,貳部也就死了,以後這世上還有沒有夏氏,就要看林傑的。夏董,你好好休息,此生我們再不要相見,來生我們再不要相逢。”程清瑤最後看了他一眼,沒有記住他的表情,也沒有記住他的容顏,她牽上莫離的手轉身走了。
本來,她就不屬於夏家。現在,她同樣不屬於夏家。
她要的,夏逾給不起。夏逾給得起的,她又不想要。
所以,就這樣吧!
程清瑤離開醫院,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外麵回到車上,才忍不住落下眼淚。心裏再狠再恨再不想承認,有些事情終是不能改變,比如她的身上流著他的血。
她轉身抱住莫離,臉埋進他的肩膀,痛心的流淚:“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狠?”
莫離知道她心裏的感受,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相比他的所作所為,你的拒絕算得上是善良。他很有心計,無論是認親,還是轉移股份,還是爆出雅娜的事情,他都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打倒夏淵。如果你接手了夏氏,那麽夏林傑就會恨你一輩子,你們的爭鬥就會繼續下去。而他要的最終目的,其實不是貳部的繁榮,而是想要你打敗夏林傑,讓他那一支也沒有香火可以延續。夏氏倒了不算贏,全部斷了香火才叫贏。”
程清瑤被成功惡心,她抬起頭擦幹眼淚,為這樣的人渣流淚一點都不值。都到了這種地步,他還不肯放過他們,還要讓他們相互殘殺。
她擦幹眼淚,把夏逾徹底地丟到腦後,給南幽瑾打電話:“夏林傑出來沒有?我們過去接你們?”
“行!”南幽瑾陪著夏林傑,夏林傑自進去後就一直沒有出來,不知道兩父子在裏麵說什麽。其實,也沒有說什麽,就是夏淵給夏林傑講小時候的回憶,從出生的時候開始講,講到會走路,講到上幼兒園。
他還說:“那個時候,你跟我最親,連媽媽都不要。一會兒沒見到我,你就會找爸爸,爸爸。洗澡要爸爸洗,吃飯要爸爸喂,睡覺要爸爸陪,要爸爸講故事。後來長大,上了小學,有什麽開心的事情都跟爸爸講,打籃球也是爸爸教的……”
夏林傑坐在他的對麵,麵無表情的聽他絮絮叨叨,往事的回憶的確是這樣,他以前也跟雅娜講過:“我爸爸最好,從來沒跟誰生過氣,一直笑眯眯的,對下人都很好。”
因為他的錯誤認識,雅娜就信了他,對他沒有一點防備,然後慘死在……不敢想,不敢回憶,越回憶越諷刺,眼淚在心底狂轉。夏淵還在說,從童年時代說到少年時代說到青年時代,最後說到雅娜:“這件事情算我對不住你,行嗎?你原諒爸爸一次,行嗎?我錯了,我是畜生,我是禽獸,我……”
“說完了嗎?說完了我走了。”夏林傑不可能原諒他,哪怕他要背負一輩子的心理負擔,他也不可能原諒他。雅娜把他視為全部,把他的親人視為親人,可結果呢?他的親人殺了她,還給了她莫大的侮辱。
他沒有保護好好,就已經錯了一次,又怎麽可以再錯第二次?放過這個凶手?
他沒法放過,於良心於道德都沒有放過,站起身漠然地往外走。夏淵趕緊拉住他,手指瑟瑟發抖:“你不救爸爸,爸爸就真的要死了……你想爸爸死嗎?爸爸死了,你就會永遠的沒有爸爸……以後再有人欺負你,也沒有爸爸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