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放鬆，放鬆
程清瑤不想去，哪都不想去，她掰開他的手往前跑，又被他從後麵緊緊抱住：“瑤瑤……”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媽媽，媽媽就在樓下，就在樓下……我什麽都沒有了，我就剩下一個媽，你們把她留給我，留給我……”她心煩，絕望，瘋狂地掙紮，嘶心裂肺的尖叫。
不是她不肯接受，而是她不能接受！
她程清瑤窮的就隻剩下一個媽，她除了這個媽，還有什麽？還有什麽？
什麽都沒有了！
什麽都沒有了！
“放開，放開……”她嘶心裂肺的尖叫變成悲涼的哀求，哽咽的聲音逼得眼淚全部憋在眼眶，不能哭啊不能哭，哭了媽媽就真的沒了：“放開……放開……讓我去找媽媽……讓我去啊……”
莫離牙根緊咬，眼眶酸脹，失去媽媽的痛苦想必是這人世間最深的痛苦，他懂，緩緩地鬆開右手：“好，我鬆開，你放鬆點，放鬆點，放鬆，放鬆……”
她被蠱惑，不再掙紮，跟著他的聲音慢慢放鬆！
莫離一邊鬆手一邊觀察她的反應，等她身體放鬆到不再緊繃時，他忽的揚起鬆開的右手，一掌劈
向她的脖根。她吃痛的悶哼，來不及反應，兩眼一翻暈倒在莫離的懷裏。
“對不起！”這樣做雖然很殘忍，但已經沒有退路，莫離是醫生，他知道有些病人根本就是等不起，他怕她錯過了這最後的機會，就永遠沒有機會再向楊莎好好地說再見。
他抱起她，進消毒室，換無菌服，再抱她坐到楊莎的病床前。
楊莎頭上裹著紗布，睡得很安靜，她一動不動的樣子骨瘦如柴，卻在努力的呼吸。呼吸機發生呼呼的聲音，這應該是她與人世間所剩的不多聯係。
莫離很難受，看她閉目沉沉的樣子哪像已經離去，分明就是熟睡著嘛！
眼眶好酸，酸的想落淚，昨天他和程清瑤還在一起暢想未來的模樣，還在一起計劃要怎麽讓她享受清福……隻是一切都沒來得及實現，現在就要麵對分別。
這種分別的痛，不是普通的痛，是骨與肉剝離的痛。
仰起頭，讓眼淚倒回心田，再把程清瑤的手和她的手放到一起，牽著，握著。
讓她們彼此感受披此的存在！
眼淚終是忍不住，滴落下來，莫離哭了，哭得哽咽：“和伯母見過幾次麵，卻沒有和伯母說過一句話，本來計劃出差後回來再正式拜見伯母，正式向伯母介紹我的身份，現在看來隻怕是種奢望。伯母，您還在這裏嗎？還能聽見我說話嗎？我現在向您做自我介紹，還來得急嗎？”
埋頭在程清瑤的肩上，他哽咽了許久才緩緩抬起頭，將手放到她們握緊的手上：“伯母，我是瑤瑤的男朋友，名叫莫離。莫是莫要的莫，離是分離的離，我不會和瑤瑤分離，我會守護她保護她，讓她此生憂愁遠離危險。我還會好好地嗬護她，如伯母以前嗬護她那般嗬護著。伯母，把瑤瑤交給我，您就放心吧！”
楊莎一動不動，沒有半點反應！
莫離握緊她們的手，程清瑤也從昏迷中緩緩蘇醒，她不舒服的皺緊眉頭移動脖子，好痛好痛。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張臉，熟悉的臉。
戴著氧氣罩，依舊熟悉的臉！
程清瑤好似想起了什麽，怔怔地看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媽媽，媽媽在這裏……媽媽還在，媽媽沒死，媽媽隻是太累太累，累得睡著而已……瞧，她睡得多香……
“瑤瑤，叫媽媽。媽媽還在，還能聽見。”莫離見過很多瘋狂的家屬，卻是少見這種家屬，不哭不笑，沒有情緒，沒有眼淚，冷靜到可怕。
程清瑤倒是聽見，張開嘴叫了一聲：“媽媽！”
“有什麽話想跟媽媽說嗎？”莫離謹慎地誘導她，想將她的錯過和遺憾減到最少。
她卻搖頭，搖完又點頭，點完又搖頭。想說的話很多，不知道要從哪裏說起。她從莫離的腿上移開，站起來，走到床頭的位置摸她的臉，熱的，軟的。
還活著，明明還活著嘛！
她笑了，笑著將臉貼到她的臉上，媽媽……機器忽然發生不一樣的聲音，滴滴滴，滴滴滴……心電圖跳成一條直線，血壓迅速下降，值班的醫生跑進來，護士推來搶救設備……
莫離也從椅子上跳起來，卻是手忙腳亂，第一次麵對病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程清瑤被醫生推開。
程清瑤被嚇傻。
程清瑤腦袋嗡嗡的脹，感覺周圍的世界在飄，聲音在變形，她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清。
是不是有人在撤除儀器？
是不是有人在移動媽媽？
是不是有人在她耳邊一遍遍的說：“你母親撐到現在很不容易……她是在等你，想見你最後一次……她走得安心，你就讓她安心的走……程小姐，最後的搶救失敗，現在正式宣布死亡，請節哀！”
“不不不……不不不不！！！”程清瑤尖叫著，瘋狂的撲過去，牢牢地抱住楊莎，不許他們移動，不許：“別動，別動，誰都別想動，這是我媽，這是我媽……她沒有死，沒有死，她隻是太累在睡著。等她睡醒，我就帶她回家……我有錢，我有錢的，我給得起醫藥費，不會賴你們一分錢……”
又抱著楊莎，瘋狂的親她的臉：“媽，你別怕，有我在呢！你睡，睡醒了我們就回家，誰要再敢欺負你，我就跟他們拚了，拚了……媽，你是不是冷？我抱著你啊，抱著你身上就不會涼……”
莫離淚流滿麵，不能不舍也必須將她拉開。
她卻咬他，滿目腥紅，六親不認的咬他。咬得他流血，她還在咬，還操起注射架打他們，凶神惡煞，瘋狂如魔的打：“滾，滾，滾，都離我媽遠一點，遠一點……誰要敢過來再欺負她，我就打死你們，統統打死，打死，打死……”
程清瑤瘋了，扛不住這麽大的噩耗變得瘋魔，她誰都不認，誰的話都不聽，死死地護著楊莎的遺體，不許任何人靠近。
譚夜櫻企圖接近，都被她打回去，背上狠狠一棍打回去！
“程清瑤！！！”楊莎已經沒了，程清瑤不能再出事，莫離衝過去，生生挨了兩棍，奪過注射架丟到地上，再緊緊地抓住她的雙臂，看著她的眼睛很大聲地說：“你媽是怎麽死的，你知道嗎？那些害死你媽的惡人在哪裏，你知道嗎？你有力氣在這裏使喚，為什麽不去找他們報仇？你要找他們，你要替你媽討說法，你媽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死，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