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磨人
莫離著急趕去醫院，沒有看見程清瑤在後麵追車。
“為什麽不等我？”程清瑤看著遠去的跑車，情緒十分失落，她拎著藥在路邊站了很久很久。這個地方真的很偏，偏得鳥不生蛋，連小醫院的門口都沒有遇見一輛出租車。
要是有出租車，她肯定能趕上莫離，莫離肯定能吃上藥再走。
譚夜櫻走過來安慰她：“沒事沒事，他知道分寸，開不了車他不會開。”
程清瑤搖頭，眸光暗沉如水：“今晚的事，是我害了他。我要不這麽任性，他就不會鬧肚子。現在鬧著肚子開車，一會兒還要鬧著肚子做手術。我……”簡直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譚夜櫻再安慰她：“你別多想，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他又是醫生，會懂得照顧自己。”
程清瑤沉沉地歎了一口氣，他是醫生，可醫生病了，又有誰來照顧？還要帶病上手術台！
心塞！
回到樓上，她坐立難安，數著時間，摸著差不多，才給莫離打電話。電話很快接聽，他虛弱的聲音從那頭傳來：“瑤瑤。”
“你到了嗎？”程清瑤除了擔心，就是內疚。
“剛剛到，馬上進手術室。”
“你身體怎麽樣？還很難受嗎？聽你聲音……”
“沒事！你不用擔心，我一會兒給自己打一針就OK。”
“莫……”
“好了，我不能跟你多說，要趕著進去。做完手術，我再過去接你，你先睡覺。”莫離行色匆匆，不等她說話，就把電話掛斷。
程清瑤無能為力，想又睡不著，她抱著膝蓋坐在飄台上，觀看樓下的動靜……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樓下沒有看見任何車輛進來……譚夜櫻困得趴沙發上睡著，她還清醒的拿著手機等電話……
莫離也到底是醫生，有著醫生最真誠的精神，他自己明明生病，可一走進手術室，他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加入手術行列，一絲不苟的操作手術。
手術刀一把把遞到他的手上！
他靈巧的雙手熟練的操作著手術刀，犀利的眼神認真的盯著血管下每一處微小的變化……他做得格外認真，不把生命當兒戲，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術服已經全部汗透……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一直做到上午七點，手術才得以結束，病人化險為夷，莫離卻累癱，滑坐地上，怎麽爬都爬不起來。
助理醫師跑過來扶他，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已經濕得跟水洗似的。再摸他的頭，冰冷冰冷，驚訝道：“你又患了胃腸病？”
“沒事！”莫離語氣艱難，借著他的胳膊努力地讓自己站起來，然後晃進浴室洗澡。洗完澡，又晃著打顫的雙腿回辦公室睡覺。
他在辦公室睡覺，手機忘在手術室的貯物櫃裏！
清瑤一遍遍的打他電話，一直沒人接，不知道他是在做手術，還是病得厲害。她心焦焦地繼繼續等，等到下午一點終是熬不住，困極的靠在飄台上不小心睡著。
這一覺，程清瑤睡得很不安穩，一直做著各種各樣的夢！
這一覺，莫離也睡得很痛苦，腸子時不時發生擰痛！
下午五點，莫離再撐不下去，爬起床扶著牆去樓下的急診室輸液。輸液的時候，他終於想起自己的手機，也想起程清瑤還在等他的電話。
他忙忙找護士借了手機，給程清瑤打電話：“是我，莫離！”
“你做完手術了嗎？”終於等到他電話，程清瑤懸著心終於落下些許，但聽他的聲音，還是很糟糕，比昨晚更低沉。
莫離捂著肚子嗯了一聲：“上午就完了手術，然後有點累，就回辦公室睡覺了。你怎麽樣？睡了嗎？”
“睡了。”
“我估計要晚上才能去接你。”
“我去醫院找你，你不要繞過來。”
“沒事，我去接你。我答應過譚夜櫻要去接你，不能讓她看了笑話。你等我，我收拾收拾就過去接……”“你”字沒有說出來，急診室的大門忽的衝進許多個男人，每個男人的手裏都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焦急的叫道：“醫生，醫生，哪裏有醫生，快點來救命，快點來救救我兒子……”
莫離感覺不妙，又見許多女人跟著跑進來，哭哭啼啼的聲音亂成一團：“醫生，哪裏有醫生，救救我們的孩子，救救他們……”
“莫離，你那邊怎麽了？又出了什麽事？”
程清瑤的聲音不安的傳來，莫離的神色變得格外嚴肅冷峻：“看樣子像集體事件，目測有十幾個三四歲的孩子。瑤瑤，我要過去看看，我再和你聯係。”
他掛斷電話，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輸液管，然後朝那些人跑過去。
那裏已經亂成一團，值班的醫生帶著護士進行疏導，可是人手還是不夠。有醫生看見他跑過來，立即叫道：“莫醫生過來幫幫忙，這些孩子好像是缺氧窒息。”
莫離跑過去，檢查了一名女孩，兩眼緊閉，臉色發黑，嘴唇發青，呼吸微弱，瞳孔渙散。確實是缺氧造成的窒息，可是，怎麽會造成這種缺氧？
有母親哭著說：“夏令營……老師帶著孩子出去玩……孩子不聽話，就全部給鎖在公交車上……這大熱的天氣，孩子哪裏受得了……”
莫離趕緊讓他們抱到手術室，進行搶救……這一搶救，又是連軸轉了十二個小時……十三個孩子十個脫離危險，三個送到重症監護室進行監護……因為年紀比較小，莫離不敢大意，一直留在重症監護室進行陪護……
如此一來，他就忙到了周日的下午，也感覺自己虛得快要倒下，眼睛看什麽都是模糊的重影。他沒法去接程清瑤，也不敢強撐，加了班給別的醫生，就先回辦公室睡覺。
一會兒冷！
一會兒熱！
嘴巴還幹得難受！
助理醫師過來看他，見他這樣果斷的跑去找醫生。林醫生是他的主治大夫，今天不值班，助理醫師就打電話叫人：“莫醫生在醫院連續兩天加班，明天還有三台手術，麻煩林醫生過來幫他看看。”
林醫生不敢怠慢，從家裏匆匆趕來，給他檢查，給他化驗，最後一番折騰，還是老樣子，急性胃腸炎，醫治不及時，炎症加重，引發高燒。
輸液！
也訓著莫離：“自己是醫生，什麽不該吃，還能不知道？”
莫離雙眸無光，慘淡一笑：“看她吃得香……嘴就饞……其實也沒吃多少……”
“沒吃多少，也是吃。就你這個病，忌口很重要。”
“我很少陪她吃飯，一點不吃，太掃她的興。”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懂女人？”
“不是我懂女人，是她比較磨人，弄得我一點脾氣都沒有。又想著她比我小許多歲，我就隻能多依她一點，我總不能跟一個比我小的女人計較吧！”
林醫生笑得好詭異：“不管你怎麽解釋，你這個病，不能吃的，就是不能吃。不然，活罪的人還是你，她替不了你半分。你要是不好意思說，回頭我就跟她說說，別什麽東西都給你喂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