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火焰成為了秋鴟這一生用最討厭的東西。
可是他是個工匠，即使討厭也必須學會忍受。
他不再是那個會詢問未來如何的少年，因為他明白了未來隻能依靠自己。
而且……已經沒有能讓他詢問未來的人了。
“就是他們！抓住他們！”
刺耳的聲音比火焰更加令人作嘔。
一群武士將他們團團包圍。
就像是很多年前那樣。
聲音的主人是個年輕的女人，也是秋鴟熟悉的人。
那是西姬最引以為傲的徒弟。她是雷之斬的家仆所生的孩子。後來她的父母去世了，西姬一直照顧著她。
“你……怎麽會在這裏……這些人……和你什麽關係……”
雖然詢問著，可是女人臉上的笑容已經回答了他。
叛徒。
是她背叛了雷之斬。
是她放的火。
是她幫助有錢的名主陷害他們。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為了權利和力量。”
這是西姬教她的，但她沒有明白西姬的另一種情感。
——守護。
就當一切快要結束的時候，從大火種出現了一點光芒。
隨後包圍他們的人身邊閃爍起銀白色的斑點。變成細線束縛了他們。
閃塵乖巧地飛到秋鴟的麵前。
這把有靈魂的劍明明可以殺了所有害他們的人，但她沒有。
“姐姐……”
秋鴟拿住閃塵，劍柄居然充滿了溫度。
他不認同那是大火灼燒留下的溫度，那一定是姐姐靈魂中的溫度。
一定是……
姐姐也不希望真的傷害任何人吧，才會誕生出這把過於溫柔的劍。
雷之斬離開了，背叛者下落不明。
他們在現在木葉附近的森林中定居。
很多年後，秋鴟老了，他害怕閃塵一個人孤獨，也害怕閃塵太過溫柔便打造了另一把劍。
——雷鴞。
不知道多久之後忍村建立了，戰爭也逐漸平息，雷之斬的後人慢慢也合進了木葉之中。時間久了，後輩們也已經忘記了他們是工匠的後裔。
也忘記了，西姬想保住的名字究竟代表著什麽。
天南星講述著那天義光夫人告訴她的事情。
“既然你們不認識……為什麽她看上去那麽恨你。”
沒想到說著說著已經走到了這一層最後的房間。
這房間是正對走廊的，門上寫著雷之斬家曾經用的獨有的密語。
［除了秋鴟之外請勿打擾。］
這應該就是當年西姬寫上去的。
真是一個溺愛弟弟的姐姐啊，和自己……截然不同。
我愛羅沒聽見天南星的回答，回頭看著她。
女孩按壓著腿上受傷的地方皺著眉頭。
許久才聽見她開口。
“我想……是因為她討厭背叛者吧。”
笑容苦澀。
“作為血偶的她不僅僅擁有她自己的記憶……作為複活材料的雷雪和我的父親……她應該都記得他們經曆過的事情。”
悲傷、痛苦、啞然、絕望。
憎恨的眼神。
還有殺死他們的人。
記憶深刻。
“所以……在她的世界裏……我就是背叛者。”
腳上的傷終於好的差不多了。
雖然不再疼痛，可是心口卻悶得難受。
她跳下沙台，慢慢向前走著，推開了最後一間房間的門。
空的。
還是什麽都沒有。
我愛羅也覺得有些麻煩了，這城池肯定不止一層，聽天南星的描述，曾經這裏應該輝煌過。
可是他們走了這麽久卻沒有看見去其他地方的通道，難道是在反方向？
他瞥了眼背後的深淵，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去救那個並不喜歡他們的人。
這時候天南星卻走進了房間。
這個房間是當年西姬死去的地方。
是創造出閃塵的地方。
這裏充滿了一個女孩和自己最愛的人的回憶……
她不可能把白鳥鴉橋那種人帶進這裏的。
可是……已經找了這麽久還沒有任何線索，就算再聰明天南星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想要幹嘛。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她伸手握住自己手臂上的工具包。
［相信他。］
［你必須相信他。］
［你知道這石頭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嗎？］
［媽媽真的很想知道……天南星有一天會把它送給什麽樣的人呢？］
［可惜……媽媽也許……看不見了。］
抿嘴卻露出一絲真正的笑意。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和自己說過的話。
從工具包中拿出了唯一僅剩的耳墜。
“我愛羅……”
“嗯……”
我愛羅看著女孩走過來，然後拉起他的手把什麽東西放在了他的手裏。
他打開手心，那是和女孩耳朵上款式一樣的墜子。
“你應該知道我的身體裏也存在著很可怕的東西，因為這種東西我殺了許多我並不想殺的人……這次的事情……我怕……西姬或是天滿星……想和我拚個你死我活……”
她趕緊示意我愛羅把耳墜收好。
“這耳墜是唯一能控製我能力的礦石做的，七海釋還在裏麵施加了秘術，如果之後我失去自我，一定要把它封進我的體內。”
她說著把封印的結印演示了一遍。
隨後又停了一會兒不敢看著對方的眼睛。
“總之……這是我手上最後的石頭了…….如果這也沒用……那到時候……請……殺了我。”
卑微的話語幾乎沒有任何氣勢，女孩奄奄的模樣像是秋季沒有活力的花朵。
“我不會這麽做的。”我愛羅收起耳墜。
讓他控製住她還能同意，殺了她……
這件事已經做過一次，在很久之前……
那種感覺並不好受。
那時候在懸崖下天南星也是這樣。
［殺了我。］
為什麽這種話可以那麽輕易說出口。
她看上去並不是一個真的不在乎生命的人。
向著陽光開放的花朵必然渴望陽光。
她也一定渴望光明。
在知道天南星還活著之前，他心裏一直覺得她就是個騙子。
在深淵中告訴他一切還有希望卻在之後又用自己的狼狽不堪告訴他世界有多麽殘酷和無奈。
一個讓他不要厭惡守鶴的人，最後卻因為輸給自己的血液而向他祈求死亡。
這樣的謊言真的過於殘忍。
當初她那樣絕望的祈求自己，他也沒能下狠手，如今要他殺了她依然不可能做到。
天南星沒想到對方拒絕，趕緊繼續勸說。
這裏隻有我愛羅能幫她了。
“你必須這麽做，我的祭血輪還不是最終的形態，如果它真的完全操縱了我的意識，我根本不知道體內有三分血液的我會幹出什麽事情！你懂嗎！”
她的語氣有些重，腦袋裏雷雪的樣子折磨著她。
她不想再讓任何重要的人受傷了。
篤然，身體緊張得有些僵硬的女孩感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踝，下一秒她就被我愛羅拉進了一些。
他讓她直視自己。
“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愣住的天南星動彈不得。微張的嘴巴不知道說什麽。
“這樣……可以嗎？”
她不由自主點點頭，像是默認了。
若是永夜或是道雪說出這種話她肯定振振有詞，但是對方是我愛羅的話……
為什麽……
聽上去……
這麽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