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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9章 骨塔,殺字碑 (求訂閱 月票)(42

  第929章 骨塔,殺字碑 (求訂閱 月票)(4200) 

  江舟十萬里鎖劍,內外神氣盡在這一刻暴發。 

  周天寒徹,化為劍界。 

  百萬玉龍衝天而上。 

  蒼青天上,層層雲間,儘是劍嘯龍舞。 

  蒼青的面龐輪廓,如人怒吼。 

  口鼻處吞吐著無盡蒼青霧氣,與群龍糾纏。 

  雙方都極速地泯滅,又源源不絕地再現。 

  竟是現出僵持之態。 

  鬼方卜骨與摩格咯拉卻是漸現絕望之色。 

  蒼青天神雖強,不弱於對方這驚天一劍。 

  但…… 

  那是鬼方國運所化! 

  在與彷彿無窮無盡的劍界之中,彼此相互間不斷地消磨。 

  對方毫髮無損,但鬼方國運卻在不斷地消失。 

  如此下去,縱然能勝,鬼方也完了! 

  「江先生!」 

  摩格咯拉忽然開口艱澀道:「這一戰,鬼方認輸!」 

  「我國願退入大漠千里,奉大稷為宗主,年年供奉,歲歲朝拜!」 

  「還請江先生藏劍,放我狄人子民一條生退!」 

  「王師!」 

  已經滿臉血污的鬼方卜骨陡然大怒道:「我堂堂蒼青天的子民,怎能向稷奴屈膝求饒!」 

  「我為卜骨!寧死不從!」 

  「卜骨!」 

  摩格咯拉厲色道:「你我可死!鬼方氣運不可絕!」 

  鬼方卜骨身形猛地一晃,支撐不住再次跪倒地上,神色掙扎。 

  「啊!!」 

  鬼方卜骨大叫一聲,片刻,強忍著心中羞辱,朝江舟看去: 

  「稷……人!我,鬼方國主卜骨,願向稷國稱臣,求……饒我一命!」 

  一句話說完,嘴角流出了更多的血。 

  卻說這一么句話,將牙都咬碎了。 

  「天波侯!不可!」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 

  一群人頂著漫天的劍影匆匆而來。 

  竟是一隊稷軍士兵。 

  他們在這恐怖的劍界之中,不但沒有逃走,反而摸到了王廷。 

  本是想趁著鬼狄人大亂,將公孫太宰與鎮北侯父子的骸骨盜回,再看看有沒有機會殺上幾個鬼方貴族。 

  畢竟這劍界雖恐怖,但其中未必沒有漏網之魚。 

  卻不想看到了這一幕。 

  他們跟隨李東陽多日,常聽聞其提起這麼一位門生,對江舟並不陌生。 

  一見之下,便已猜到其身份。 

  生怕江舟一時心軟,當真答應了對方。 

  畢竟殺人容易,殺一人、十人也不難,殺百人、千人,縱然是他們這樣的百戰精兵,若是戰場廝殺便罷,像前眼這般,全如待宰羔羊一般,他們也會殺得手軟。 

  更何況,以這於周天獨舞的劍影來看,死在劍下的人怕不是要以十萬計? 

  就算是殺豬殺狗,都要殺得人崩潰了。 

  一人似其中將領,仇恨地看了一眼卜骨與摩格咯拉,見二人慘狀,更露出幾分快意。 

  旋即朝江舟單膝下跪,懇切道:「天波侯!我大稷百二萬兒郎俱喪鬼狄之手,公孫太宰與鎮北侯父子十二人也被人製成射骨塔,此仇不共戴天,我稷人當世世不忘,代代永記!」 

  「北雁血骨長城猶在,天波侯萬不可放虎歸山!」 

  「否則公孫太宰如何瞑目!鎮北侯如何瞑目!北雁百二萬兒郎如何瞑目啊!」 

  說著,雙膝都已觸地,朝江舟連連磕首。 

  摩格咯拉臉色微變,又開口道:「江先生,我願以我鬼方一國世代守護的秘寶相贈!」 

  「那樁秘寶藏著上古仙神之秘,若能參透,便可得古仙大道,超脫此間牢籠,不受天府之制!」 

  「江先生已成先天之境,他日必然不會屈膝天府之下,與天府之爭,不可避免,如有我鬼方至寶相助,當有一線之機!」 

  他此言發自肺腑,事到如今,他並未有哄騙之意。 

  這也是他敢在此時求和的底氣所在。 

  在他看來,大稷修行者,大道前路,方是最重。 

  家國天下,甚至比不上一件法寶、一顆寶丹。 

  而江舟雖是稷廷公侯,卻也脫不出修行人的身份。 

  他如今有如此道行,直面天府之日已經不遠。 

  為其身計,為其道計,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北雁將士? 

  那是兩國爭戰,生死自負,與他何干? 

  「天波侯!」 

  「不可啊!」 

  那些稷軍士兵也是神色一變。 

  他不知什麼古仙,但也知道對那些仙門之人來說,怕是沒有什麼比他們的「道」來得重要。 

  這天波侯雖是太宰門生,卻也是一修仙家真修啊! 

  兩方都在苦求,彷彿誰能爭贏,江舟就會聽誰的一般。 

  江舟卻是一言未發。 

  直到此時,變得極為淡漠的眸光垂落鬼方卜骨身上,走過十數萬里路以來,第一次開口道: 

  「你可恨?可悔?」 

  摩格咯拉神色微變,用嚴厲的眼神朝卜骨看去。 

  鬼方卜骨將滿口鋼牙咬碎,緩緩搖頭道:「不敢恨……不可悔!」 

  不敢恨,是為活命。 

  不可悔,是為鬼方國的尊嚴,是為他王者的尊嚴。 

  「倒是有些骨氣……」 

  江舟淡淡道:「恨就對了……」 

  若不恨,他這一劍豈不是有些浪費了? 

  殺人易,誅心難。 

  殺人不誅心,殺了何益? 

  聽得江舟的話語,摩格咯拉神色劇變。 

  艱難地抬頭,望向鬼方卜骨,目中露出絕然之色。 

  猛地奮起餘力,揮動獸皮祭幡。 

  蒼青色巨大旗幡舞動,彷彿天幕湧起了波濤。 

  天上與百萬玉龍爭鋒糾纏的蒼青色巨臉突地轟然爆散。 

  如同蒼天破碎,無數蒼青霧氣滾滾流泄而下,隨幡旗而動。 

  詭異的是,摩格咯拉的血肉也如同被無形的巨獸所吞食。 

  一點一點崩碎,化為血霧。 

  自雙腳之下,向著頭頂迅速蔓延。 

  眨眼間便只剩下了一顆頭顱。 

  竟然徑直飛起,朝祭幡之頂落去。 

  「噗哧!」 

  整顆頭顱被幡桿貫穿,皮肉瞬間消癟,頃刻間化為一顆枯皮包裹的人頭,十分詭異陰森。 

  蒼青色的氣霧滾滾之下,那鬼方卜骨已經難見其蹤。 

  江舟不緊不慢,念動之間,劍界之中無盡之劍閃爍著逼人的鋒芒,聲聲劍鳴不絕,齊齊朝著蒼青霧氣深處掉轉了劍鋒。 

  「噝噝……」 

  無數劍嘯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那桿獸皮祭幡無人搖動,卻自己猛地一頓,竟是突然破開了虛空,瞬間鑽了進去。 

  周天之劍紛舞,將殘留的蒼青氣霧漸漸磨滅。 

  待氣霧漸消,一具千瘡百孔的屍體落到了地上。 

  卻是鬼方卜骨的屍體。 

  江舟念頭遍掃。 

  城外的鬼方游騎已經朝著四面八方逃遁。 

  劍界無盡,亡魂無數。 

  但想要殺盡鬼狄,也不是一件易事。 

  江舟也無心去追殺。 

  這一劍,在與那「蒼青天」的消磨之下,也已快到盡頭了。 

  一劍斬狄王,一劍覆王城。 

  李東陽也已救出。 

  他十萬里鎖劍,也算圓滿。 

  …… 

  不久之後。 

  大漠上。 

  野夫營眾高手看著已然消隱的無盡劍界,以及幾乎被那無盡劍界抹平,覆於黃沙之中的鬼方王城,心中仍是心悸難平,魂驚魄搖。 

  再看向眼前的江舟,更是心中複雜無比。 

  一劍盪盡乾坤,嘯起玉龍三百萬,傾覆王城! 

  劍下亡魂數以十萬計! 

  連鬼方之主亦葬身劍向,數百萬鬼狄倉皇遠遁大漠深處。 

  一劍驚世,千秋功業,煌煌赫赫! 

  縱然眾人都是天下難尋的高手,也自內心深處深深驚悸。 

  既敬且畏,既驚嘆又難置信,既想上前攀談,又懼而不前。 

  只是目不稍瞬地看著江舟朝李東陽欠身一拜:「先生,吳郡一別,可還安好?」 

  李東陽目光隱現激動之色,卻終究修養過人,只是面露欣慰之色。 

  握著江舟雙臂:「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道高……」 

  「你如今,可道『凌雲』矣。」 

  江舟聞言也不由心生感動,畢竟當初李東陽為他寫下這兩句勉勵之語時,他在別人眼中還什麼都不是。 

  只有李東陽,從他為執刀人之時起,就一直有意無意地回護他。 

  若說只是為了區區幾句「抄」來的文章,那也太過荒謬。 

  縱然對他有幾分成道之德,可這種回護卻是實實在在的。 

  微末之時,最見真情。 

  微末之情,也最為可貴。 

  也正因此,才有了他這十萬里鎖劍斬王廷之舉。 

  當下,江舟不由真心實意地再拜道:「今日方不負老師所望。」 

  「哈哈哈!」 

  李東陽仰天大笑,片刻才道:「這還是你第一次喚我老師啊!」 

  他緊緊抓著江舟雙臂,面上雖只是微帶笑意,緊扣的十指卻暴露了他的心緒。 

  「有徒如此,夫復何求!」 

  李東陽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並未讓自己沉浸在這種歡喜中太久。 

  只片刻便朝鬼方王城看了一眼,正色道:「鬼方王城已覆,鬼狄雖未絕,但經此一遭,再無力南窺。」 

  「你可準備好了?」 

  野夫營眾人聽著這句話,不知其意。 

  但江舟卻大概能想到。 

  他這一劍,覆滅了鬼方王城。 

  雖已是驚世之劍,卻似乎與「盪盡乾坤」還差著些距離。 

  不過,那是有形之劍勢。 

  此劍無形之勢,無形之威,卻仍未結束。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野夫營眾高手的擴散,隨著鬼狄人的遠遁…… 

  這一劍的威力,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江湖,仙門,大稷十三州,天下…… 

  都會被這一劍所懾。 

  就連那金闕之上,怕也要為這一劍的璀璨而震動。 

  他一劍覆鬼方,此後大稷拓土千里,都是往少了說。 

  但金闕上的那些人,恐怕不會因此而高興。 

  只會想到,他能覆鬼方王廷,那麼……大稷神都呢? 

  大稷與鬼方,雖不可同日而語。 

  但人們只會看到眼前。 

  這一劍,勢必令天下震動,更令天下人對他生畏。 

  人一但生了畏懼…… 

  那做出什麼瘋狂之事都不奇怪。 

  尤其是如今在金闕之上監國的那位…… 

  這一劍,令江舟今後再也不可能躲在江都一隅,獨善其身。 

  若說以往,也有不少人算計過他,但與今後相比,怕就是九牛一毛了。 

  從今以後,他會令整個天下都矚目。 

  李東陽所說的「準備」,自然是站在人前、站在天下之巔,迎接天下人目光所聚的準備。 

  這些目光,或是畏懼、或是祟敬、或是好意、或是歹意…… 

  人心的算計,可不僅僅只是出於惡意。 

  總而言之,他將成為站在這人間最巔峰的那少數幾人之一,震爍天下。 

  江舟聞言,微微沉吟,旋即微笑道:「老師,我還有一事,想請老師相助。」 

  李東陽看了他一眼,也沒問什麼事,便點點頭道:「十餘萬征北將士,與野夫營眾英雄,連老夫在內,都聽你號令。」 

  以江舟的本事,除了要用人,他想不到對方有什麼能要自己相助的。 

  鬼方王城已覆,陷落鬼方城的十餘萬將士自然也得以倖存。 

  連公孫弘與韓雄父子骸骨也被尋了回來。 

  野夫營眾高手聞言紛紛拜道:「我等願遵天波侯號令,隨時聽候差遣!」 

  難得有此機會。 

  野夫營眾高手並不認為聽江舟號令有什麼不好,反而有一種摩拳擦掌的雀躍之意。 

  將之視為一個在江舟面前表現的良機。 

  若是能在這位面前混個臉熟,日後出去也是一樁吹噓的本錢。 

  甚至是運氣好,得其器重,點撥上幾句,已足夠他們受用一世。 

  因此,不僅沒有半點不情願,反而是爭先恐後。 

  …… 

  數日之後。 

  數十座骨塔聳立於已經幾乎淪為廢墟的鬼方王城之前。 

  這是十數萬軍后與野夫營眾高手竭盡全力,將王城內外遺落的鬼狄人屍骨拾回,壘成此塔。 

  數十萬狄人,聚成這一片骨塔! 

  白骨森森,骨塔林立,煞氣衝天。 

  縱然是壘塔折稷兵與眾高手,望之亦生出悚然之感。 

  塔林之前,立有一碑,上面有江舟親筆所書。 

  他並沒賣弄什麼華章彩句,只簡簡單單地書下了七個大字: 

  殺!殺!殺!殺!殺!殺!殺! 

  這石碑立下,更是殺氣衝天,幾如實質。 

  連野夫營眾高手都不敢再靠近。 

  骨塔煞氣,碑文殺氣,連成一片,已經不再是無形的氣勢。 

  而是真的能殺人的! 

  其中並沒有用什麼神通手段,但眾人知道,再過不絕,這一片地域,方圓數百里內,恐怕都要化成絕地死地,沒有人敢真雷池半步。 

  再有異族想要南犯,見了這些骨塔與殺字碑,未必還有膽子。 

  眾人此時看向碑前頗有出塵之氣,仿若仙人的江舟,心中都是一陣陣發寒。 

  這些屍骨沒有聚集之前,還沒有這樣直觀的感受。 

  如今骨塔林立,才知道那一劍究竟殺了多少人…… 

  這是位殺神啊…… 

  任誰知道了這東西,怕也不敢再輕易招惹…… 

  「雖是鋒芒畢露……但也算直接。」 

  李東陽看了幾眼,也敢嘆道。 

  他能想到江舟此舉之意。 

  既為震懾異族,亦為震懾宵小。 

  「恐怕還不夠。」 

  江舟笑道:「老師,我欲隨你進京。」 

  李東陽一怔,旋即深吸一口氣:「你決定了?」 

  江舟點頭:「自然。」 

  這幾日里,李東陽雖沒有明說,卻已經表露了要奉公孫弘與韓雄父子等人一十三副骸骨回京。 

  一十三副骸骨,一百二十餘萬北關將士! 

  那位「運籌帷幄」的監國秦王又怎能不給個交代? 

   還是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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