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番外:此情不止成追憶
五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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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湖邊住的第五日,藺君尚陪情去靈山拜佛。
背著情走完登雲道的108級階梯,許下要為她完成所有願望的誓言。
拜佛下來時,曾路過一個寺院。
寺院創建年代不詳,原始寺名無考,相傳唐僧玄奘自竺歸來,遊曆到當地恍覺所見彷如竺國的靈鷲山勝地,讚稱當地為東土靈山,這所寺廟隨山名為靈山寺。
寺院古樸清幽,看出情心意,藺君尚陪她進去走走。
寺院裏有高大的銀杏樹,隻是彼時是夏,不見杏黃滿目,隻有沁饒青綠色。
年過古稀的老監寺麵目慈和,介紹寺中西邊的半畝茶園,相傳是唐代時此寺的僧人所植,茶園邊上原有一個茶寮,還有一口井,以前的文人香客到這裏,都會來茶寮用這口井的水煮茶品茗。
待客僧端來泡好的茶,請香客品用,情喝了一口,即便是普通的茶葉配著甘泉水,在這樣的環境中也喝出不一樣的味道來。
情想起自己少時讀過的《茶經》,那是她對茶的種類與各地水質的了解的起源,是一本難得的茶學大全。而寫出《茶經》的茶聖陸羽,相傳當年就是四處遊曆品遍下名茶,後來來到這裏住下,每日煮茶慢品,寫出了那本流傳千古的著作。
有孕在身,從靈山下來已有些疲累,情坐在待客室慢慢喝茶,看著門外,藺君尚與老監寺站在銀杏樹下話。
男子身高挺括,舉止神態間自然流露著沉穩內斂,與身前著僧服的老監寺站在一起,並沒有在外麵對媒體或在商場中談及生意的冷冽,眉眼放鬆下來,聽老監寺話的時候目光專注而尊重,神色平和時而微微點頭。
話聲隱隱,情聽不清他們在談什麽,她不急著走,這樣的環境看著有別樣的和諧。
手中茶杯溫暖,輕輕啜一口,她望著門外,一陣風來,樹葉搖動娑娑作響。
寶殿隱於綠樹之間,暮鼓與梵唱在山林間幽遠綿長。一顆心徹底靜下來,沉下來,眼裏隻有那男子挺括的,讓她安心的側影。
門外,手插褲袋的男子忽而轉頭向室內的她,向某個方向抬手指了指,情知道,他的意思是他離開一會,點了頭。
這樣清幽的環境實在太愜意,護士跟餘力出門外撿著落下的銀杏葉,偶爾聊著。
情靠著椅背,捧著茶杯,獨自一人,漸漸覺得自己進入一種似睡未睡的狀態,那是她難得體驗到的一種奇妙感覺,仿佛放下一切,連自己的意識都淡了,隻有空與無。
而另一頭,藺君尚一直往前走,行過一段路,來到一片掛滿祈願牌的架子前。
祈願牌都是香客留下的,木牌上寫著心願,係上紅綢與佛珠,層層疊疊掛滿了架子。
就是這一片紅色,吸引了他過來看個究竟。
掛著的牌子有祈願事業學業的,有求財求感情的,也有祈願自己或家人健康平安的,不光是架子上,旁邊的一棵年歲已久的老樹上,也掛了不少。
有沙彌路過,見過那麽多香客,麵前的男子一眼便是氣質不凡,上前誠意讓藺君尚也寫一個祈願牌,並帶他去了取祈願牌的地方。
看著刻著各種願望的祈願牌,藺君尚最終手指握住一枚,一麵寫著“藥師如來”四個字,一麵是空白留待香客寫下心願。
沙彌給藺君尚送來筆,他握著祈願牌,筆懸在空白的一麵,最終鄭重寫下幾個字。
告知如何掛祈願牌,沙彌就被另一位僧人喚走了,藺君尚握著牌子走過長長的祈願架,來到參的老樹跟前。
剛才他聽老監寺起過這株老樹,站在樹下望,翠綠參,即便生長許久依然盎然。
一手握著祈願牌,一手從上衣的內袋中摸出一樣東西,打開掌心,是一枚的錦囊。
紫色的錦囊繡著好看的花草紋樣,一麵是“平安”一麵是“福”,流蘇也是紫色的,順滑的手感很好。
錦囊裏,包裹著一撮剃下的長發,曾被他編成平安結。
藺君尚的目光落在錦囊上,沒有打開,束繩的口子束緊了之外已經縫合了,紫色的掛繩勾在骨節分明的食指間,墜下來巧而精致。
就這麽看了片刻,他將錦囊的掛繩與寫好的祈願牌掛繩套在一起纏緊,然後抬高了手,一起掛到了最靠近老樹主幹的一根粗枝丫上去。
老樹枝幹盤虯,樹皮是深沉的深褐色,襯著那沉靜的一抹紫色,有一種讓人心緒寧靜的美。
終究又伸手將祈願牌翻轉過來,蓋在紫色的錦囊跟前,他原本個子就高,掛的地方別人少能碰到,加上有祈願木牌遮擋,錦囊更不明顯了。
收了手,藺君尚站在樹下望,目光深沉而充滿虔誠,繼而,轉了身,朝來時路走了。
他的心中默念著寫在祈願牌上的話,抬頭,目光所及是待客室,門口,那道纖瘦的身影已經出來,站在那兒望著他歸來的方向。
深眸中染了溫暖與笑意,他向她走去。
……
看著手中的照片,五年前的一切彷如才在昨日發生般。
不知在那寺院裏的祈願牌曆經風雨,紅綢是否已經褪去色澤,鐫刻在心中的心願,卻是風雨都不能動搖的。
起身,將照片放進相冊裏,擺回書架上,藺君尚關了書房燈,身後黯淡下來,隻剩窗外灑下的銀色月光。
往兒子的房間走去,睡房中無人,浴室裏透出溫暖的光。
“今被爸爸打屁股,有沒有怪爸爸?爸爸很愛你。”
走到門邊,恰巧聽到清悅溫柔的聲音,還有流水聲裏稚嫩的童音:“不會,幼安也愛爸爸。”
浴室裏,情正拿著蓮蓬頭對著家夥的背衝洗泡沫。
家夥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俏生生可愛的臉轉回頭,對情笑得很甜:“幼安跟爸爸都愛媽媽。”
女子清致臉龐被溫暖光線映得細膩光潔,唇角漾開柔和笑意:“媽媽也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