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算是兩清了
情天跟藺君尚趕過去時,移動病床正被推往病房去。
醫生站在手術室門口,周齡著急問著沐少堂的情況。
沐箐箐隨著護士送移動病床往病房去,一路卻又回頭看站在手術室門外的醫生跟母親,一臉愧疚。
沐益誠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以及一直留在醫院的季玟茹也上前,聽到醫生說的話。
因為身體受撞擊,沐少堂多根肋骨骨折,手術時發現骨折錯位只差一點就會插入肺部,算是萬幸,手肘跟大腿也有輕微骨折,身上其餘多處受傷算是輕傷。
「小夥子命大,年輕身體素質不錯,手術情況良好,好好養著會好起來。」
醫生的這一句語氣不像是安慰,站在後面的情天聽到了,心中稍鬆了口氣。
季玟茹轉頭,看到情天來了,握著她手背輕拍:「情天聽到了,醫生說少堂沒事,你放心。」
情天點頭,藺君尚主動對母親道:「我陪情天去病房看看,這邊先讓人送您回去休息。」
藺君尚轉頭,餘力已經上前。
老太太從趕來醫院陪著一直到現在,也有好一段時間,情天道:「讓您擔心了,我會照顧好自己,您也先回去休息。」
季玟茹是不放心,但想著現在這情況有點亂,為了不讓兩人分心,點頭答應,又對兒子叮囑有事一定往家裡打電話。
餘力送老太太跟孫杏芳下樓,情天跟藺君尚去了沐少堂的病房。
平日看著生龍活虎的一個人,此刻躺在病床里,胸肋纏著繃帶,因為失血臉色蒼白,緊閉雙眼不醒。
沐箐箐問護士,說是傷者有輕微腦震蕩,醒來需要些時間。
雖說沒有性命之憂,看眼前沐少堂受傷的狀況,若是換成當時出事的是情天,藺君尚根本不敢想。
警局的人曾來過醫院找沐箐箐做筆錄,也勘察過沐家院子里出事的現場環境跟沐箐箐的車,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周齡進來,沐箐箐看著昏迷的沐少堂抹眼淚,周齡在旁摟著她安慰,終究也是心疼。
沐箐箐一遍遍說,她不是故意的。
天色早已全黑,藺君尚擔心情天,有心想讓她在醫院住一夜,情天難得點了頭。
她也想等等看,沐少堂什麼時候會醒。
在沐少堂病房裡待了一會,醫生跟護士來過一趟,說病人不會那麼快醒,藺君尚哄著情天回到自己的病房,出來的時候看到沐益誠站在病房外過道里。
下午家裡出事時沐益誠不在,但這麼大的動靜傭人聯繫了他,趕過來的時候沐少堂還在手術室里。
一直跟著等到現在,沐少堂的情況也了解了,此刻看到情天出來,說:「這邊算是穩定下來,我回家一趟,跟老人報個平安。」
當時出事院牆都被撞壞了,聲響之大不可能不驚動樓上的祖母,情天點頭:「這邊有我們。」
沐益誠點點頭,看了藺君尚一眼,轉身離去。
情天手腕小臂上有擦傷,入院之後做過簡單的處理,藺君尚看著白皙的皮膚上凝結的傷口,問護士拿葯,給她上藥。
病房裡很安靜,男人上藥的手法極輕。
藥水沾在傷口上,藺君尚還怕她疼了給她輕吹,骨節分明的手指里拿著棉簽,一點一點慢慢來極有耐心。
情天有些失神,回神時看到男子專註在自己手腕傷口上的目光。
「粽子沒吃,已經這麼晚了。」
今天是端午,原本她打算往沐宅送了粽子回去,還在藺家跟他與婆婆一起吃晚飯的。
結果出了意外,這個端午就這麼過去了。
「情天想吃,一會讓他們送來。」
藺君尚抬頭對她說,繼而又專心給她上藥。
同一時間,許途已經領著送外賣的小伙去找周齡還有沐箐箐。
外賣是在醫院附近的餐廳訂的,但情天的是剛到家的季玟茹讓藺家司機送來。
情天手上是輕傷,掌心也有擦破了,藺君尚不讓她動,自己盛了湯過來喂她喝。
情天喝了半碗就喝不下了,下午的事情畢竟有影響,情緒不高,藺君尚也沒有勉強。
手覆在她小腹上,感覺今天孩子也一定受了驚嚇,仍是心有餘悸。
後來讓情天躺下休息,藺君尚去外面安全通道里抽根煙。
自動門在人進出之後關上,隔絕了走道里的燈光較昏暗。
男子靠在欄杆扶手上,指間火星明滅,很早之前,他煙就抽得很少了。
情天從沒有說過讓他戒,他自己也不曾許過這樣的保證,但確實已經極少抽。
此刻卻極需要一根煙,平緩一下自己的心情。
安全門被推開,有人走下來,門帶進光亮隨之又黯淡,腳步聲朝他近了。
來人站在他兩步遠之外,沒說話,空氣中有些局促。
藺君尚不回頭不說話,還是抽著指間的煙。
「菁菁她絕對不是故意的,我能保證。」
女人的聲音帶著愧疚跟小心謹慎,是在對他說。
藺君尚放下手臂,指間輕彈掉煙灰,在從煙捲上掉落時火星已滅,高大的身影輪廓在昏暗的安全通道里顯得暗淡,又帶著令人不安的壓迫感。
「現在,算是兩清了?」
低沉冷淡的聲音,讓周齡心頭一窒。
她緊握著手機,低頭:「雖然我恨他們,但這件事確實是意外。」
他們,是沐勝遠夫婦,沐少堂的父母。
「不管是情天差點出事,還是少堂受傷,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菁菁她還小,很多事情她確實不知情,向來又跟情天少堂關係不錯,她不會是有意的,請你相信我。」
周齡話語中難免帶著懊悔后怕的微微哭腔,沐少堂出事不是她願意看到的,但她更怕因為這件事讓藺君尚記在心裡,她知道,他這樣的人,惹不得。
今天發生了這件事,藺家主母讓醫生給情天檢查身體,她才知道情天懷有身孕了。
因為這個,周齡才對藺君尚的態度更恐懼,想著一定要解釋清楚自己女兒不是有意的,藺君尚的怒氣,她們都承受不起。
藺君尚沒表態,可見心情確實糟糕,指間煙落地,皮鞋碾滅,他從她身邊走過,推開安全門往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