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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什麼樣,都是他喜歡的

  再回到病房,沐益誠已經到了。


  站在病床邊的他轉頭往外看,剛好看到病房外的情天跟藺君尚。


  床里躺著的老人不知說了什麼,他收回視線彎身去聽。


  沐益誠多年沉默寡言,但卻算得上是孝子,老母親有事一定趕回,有他在,很多事會安排好。


  許途上來,身邊跟著一個帶著口罩的護士,說是為老夫人找的特護。


  藺君尚點頭,讓特護進房裡,協助張媽照顧老夫人,手法舉動看著還滿意,轉身看妻子。


  是讓她可以放心。


  情天鬆開藺君尚的手,往病房裡面進,走到床邊,看到卧床的老人神色中的難受不適。


  輸液的藥水一滴滴落下來,因為是老人,根據心率調得慢,耗時長,那種一滴滴緩緩墜下的感覺,讓人覺得無盡漫長。


  可終究是要克服的,生病了只能治。


  「奶奶,您好好休息,慢慢總會緩解,別著急。」


  尋常時候,人被蚊子叮幾口都覺得瘙癢不自在,何況是這種長在腰胸頸脖上的連片水痘,那份難熬,情天可以想象得到,也只能寬慰。


  老人不時輕哼中似乎應了一聲,不太真切,情天也並未介意這些。


  「回去吧,這裡有人。」


  沐益誠也在旁邊道,這句話,他不是第一次說。


  這個男人除了沉默,向來極其隱忍,極少開口向人求助。


  情天想起他的女兒沐尹潔,想起沐尹潔沒與白家撕破臉之前,與白家人的親密無間,簡直到了把自己父親都遺忘的地步。


  可當她落魄狼狽,最終還是這個沉默的男人護在她身邊。


  那時候沐少堂已經先回家,情天也隨藺君尚回松雲居。


  ……


  這一夜,松雲居主卧,依然早早熄了燈,藺君尚陪著妻子入睡,抱著她在懷裡。


  半夜醒來,懷中已空,身邊沒有身影。


  迷糊的神思那一瞬便清醒了,掀開薄被下床找人,卻發現浴室有燈光。


  推門進去,女子穿著米色的中袖睡裙站在洗手台旁,背著身,垂著的手裡握著手機。


  藺君尚伸手握上她的肩,將她帶轉身,看到她紅著的眼,還有燈光映出的水霧一片。


  「怎麼了?」


  看到她這樣,藺君尚神色也變嚴肅,握著她雙肩溫聲詢問。


  情天緩緩搖頭,垂著的手臂手指緊握著手機,原以為她是懷孕不適的藺君尚猜到了原因。


  想到今天沐老夫人剛剛入院,今夜身上的癥狀可能正是最難受難熬的時候,情天大概聽到醫院的什麼消息,擔心了。


  即便以往那個老人做得再不對,畢竟是她身邊所剩不多的親人之一,是她的親祖母。


  將她抱回床上,藺君尚靠著床頭,摟著她在懷裡,蓋著被子安慰。


  才從情天口中知道剛才她睡醒有些不放心,給醫院裡的張媽打了電話,張媽說,老人身上癥狀難受,一直睡不了,看著難熬。


  打過電話,情天難受孕吐,吐著吐著,心口湧上一陣酸楚,眼淚就這麼下來。


  想到年幼時,想到現如今,親人是怎麼走向冷漠疏離,可終歸那人已經年邁孱弱,過一天少一天。


  有怨,也有不舍。


  藺君尚知道,她從來不是真的心冷,只是被寒了心,故作冷漠。


  他親吻她的額頭:「急症突發總是要經受折磨,熬過去就好了,明天情況一定會有所好轉。」


  情天紅著眼看他,已經緩過心情,聲音低低問:「我這樣,是不是懷孕后的多愁善感?」


  她平日極少這樣。


  藺君尚笑望她,眸色溫厚縱容:「不管什麼樣,都是我喜歡的你。」
-

  翌日去上課,未抵達學校的路上,情天給醫院張媽打電話。


  張媽說老人昨夜折騰了大半宿,快天亮才終於睡沉了,這會兒還沒醒。


  這樣的消息聽來還算安心,情天掛了電話,車子正好抵達側門外,情天下車。


  「太太,有事給我打電話。」


  餘力習慣的一句換來情天點頭,繼而轉身進了校門。


  車子沒有立即離開,看情天身影消失在門裡,餘力從車上下來,走到側門外賣雞蛋煎餅的小攤邊上,買了一隻煎餅,順道跟老大爺閑聊。


  經常接送情天,老大爺都已經認得餘力,生意少的時候,可以說說話。


  餘力吃著熱乎乎的煎餅,贊說味道好。


  「你們有錢人還願意吃我這便宜煎餅,我也開心啊。」


  即便不認得轎車的牌子,但看過那麼多車,是豪車無疑的。有錢人看不起路邊攤,餘力卻經常來買,之前情天也偶爾會吃。


  餘力咬著煎餅擺擺手,咽下一口,才說:「五塊錢也是一頓,五百五千也是一頓,不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其實真沒有那麼多講究。」


  老大爺攤著麵糊,笑嘆:「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


  ……


  課間,情天坐在位置上,還在作畫。


  位置臨窗,窗外有人靠近,投入一道暗影。


  「這位同學,畫得不錯。」


  握著畫筆的情天一怔,轉頭去看,窗外男子清雋的眉眼映在和煦日光里,格外俊雅。


  摘了袖套,情天起身走到窗旁:「你怎麼來了?」


  男子望著她,深眸蘊著笑意,伸手進來,拇指撫過她的左臉頰。


  「自己添了一顆紅痣?還挺好看。」


  情天想起剛才自己調顏料,可能是不小心沾到的,卻被他這樣開玩笑。


  這舉動在外沒什麼,但在教室里發生著實惹眼,周圍有同學看過來,認出來窗外的人,大家卻沒有說什麼,甚至還自動走遠了些,給兩人製造空間。


  「帶濕巾了嗎?」


  男人聲音溫厚,情天轉身去找包里,拿了一片過來,藺君尚接過,撕開,握在手裡給她擦臉上的紅顏料。


  「以後孩子會不會像你這樣迷糊?」


  這話里透出的都是寵溺,因為兩人距離近,音量不高,旁人也不會聽了去。


  「你之前還說,孩子像我最好。」情天拿話回他。


  男人在窗外笑,「嗯,是好。」


  農卡夾著畫冊從教室外經過,站著看,一人窗里一人窗外,男子清俊尊貴,給女孩拭臉。


  輕咳了兩聲,換來兩人轉頭。


  「我說,藺董,這裡是學校,您還是要注意下影響。」


  藺君尚瞥了眼來人,話語清淡:「我剛在你們學校設立了食堂平抑基金,給妻子擦個臉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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