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過得開心最重要
12月22日,冬至。
南方依舊在寒冬之中,然而冬至節氣的到來,預示的是天地陽氣開始興作漸強,冷極回暖,自古代表下一個新循環的開始。
夏盡秋分日,春生冬至時。冬至節,是春之先聲,白晝又會開始一天比一天長。
所以也被認為是一個吉日,是真正的小年。
這日是周五,藺家主母在前一日便曾打來過電話,讓這天回家一起吃飯。
或許是家庭環境的影響,自小生長在沐家,耳睹目染,情天對於外來傳入的節日感覺一般,但對中國的傳統節日極有情懷,自有的時令節氣在古人的詩詞歌賦中寓意那般美,是應該要傳承下去,那是屬於中國的浪漫。
這日情天上午有課,中午因為作業留在學校,午飯直接在系裡食堂解決,回到藺宅已接近傍晚。
天氣晴好,空氣清寒,呼吸間沒有什麼白霧,但鼻尖上始終覆著一層薄薄的清涼。
藺宅園景的美與沐宅不一樣,沐宅園景蔥鬱花草繁盛,有一種錦簇的熱鬧繁榮。藺宅是小山流水,即便養著不止一隻畫眉,也依然顯得清靜無聲。
也剛好像是對應兩家的情況,沐宅人多興旺——至少此前一直是;而藺宅只有主母一人獨居。
走進客廳時,無人在,情天轉頭,孫杏芳說夫人在廚房,先生早回來了,也在廚房。
是下午四點,情天走近藺宅的大廚房,看到男子修長身形站在流理台前,背身正弄著什麼。
並不見季玟茹,情天悄聲進去,男子挺拔背影如此迷人,寬肩窄腰,長腿筆直,身上是質感的黑襯衫,袖口卷至小臂,圍了一件深藍色暗棕豎條紋的圍裙,探身一看,手裡正在處理一條魚。
情天將手放在那人腰側,那人手中動作一頓。
他沒有轉頭,處理著手裡的,低沉帶笑的聲音傳來:「回來了?」
她的臉輕輕貼著他的背:「回來了,剛好觀摩你做菜。」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他下廚,但今日這般居家的場景,還是讓她感慨與外人所見的那個他相差甚遠。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唔,一會幫忙多吃點。」
貼著那人寬厚的背,情天唇角笑意攏不住。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連忙放開站好,看去,正是婆婆進來了。
「情天回來了。」
季玟茹把剛才看到的當沒看見,笑得溫和,「昱之說你喜歡吃魚,他回來無事要自己弄,隨他了。」
情天走到婆婆身邊,「有什麼需要幫忙我來,您去客廳歇著。」
「那你們在這,我去跟杏芳做圓子。」
婆婆走了,流理台邊那人說:「圍裙有點松。」
情天看著其實還好,但他這樣說,就走到他身後重新解開給他繫緊了些。
感受著妻子一雙手在自己背上,系帶時手指偶爾觸碰,那人唇角有弧度。
處理好的魚放進鍋里蒸,剩下的事交給傭人去做,仔細洗了手,他牽著她出去。
飯廳里,季玟茹與孫杏芳正在做圓子,小小的一粒粒粉白色很可愛,留待晚上撒上一把干桂花,煮成桂花酒釀圓子。
冬至,適合對身體進補,也有吃這類甜品的傳統,情天喜甜,季玟茹也便覺得自己的安排有了意義。
看著這邊和樂融融,情天眼神卻漸漸黯淡下來。
……
接到情天電話時,是傍晚將近六點,沐少堂的車距離沐家不到幾百米。
「今天冬至,沒事早點回家。」
「姐,你要回來嗎?」
「不回。」
「我就要到家門口了。」
說著時,沐少堂車子已經駛入了沐宅,看到一個人影正從祖母所住那邊樓里下來,身形……像是白慧。
剛好掛了通話,沐少堂沒有下車,只是熄火坐在車內。
白慧從他車邊經過,許是以為車內無人,沒有往這邊看。
從車窗看到白慧手裡拿著紙巾,眼睛紅紅的,對於這個曾經氣勢凌人的二嬸,真是極少見到她這模樣。
等到人走過車后往沐家大門去,看不見了,沐少堂推門下車。
想了想,往祖母房間去。
正碰上端著茶托出來倒冷茶的張媽,沐少堂往裡面,看到周齡也在,他不見外地問:「奶奶,白慧來做什麼?」
周齡沒有多嘴,沐老夫人淡淡道:「沒什麼。」
沐少堂嗤哼一聲,其實他多少能猜到,應該是為了沐尹潔的事,她與白家那兩姐妹關係破裂了,想必白慧又想來這邊賣慘說自己女兒可憐,不然剛才在樓下也不會看到白慧像是哭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說完這一句,沐少堂轉身往外走,又突然轉頭:「嬸嬸,在家裡吃飯吧,今天冬至,剛才情天姐還給我打了電話。」
「情天要回來?」周齡問。
「不回,她在藺家。」說著時,看了眼自己祖母,才繼續道:「人家藺夫人對她可好。」
果不其然,老夫人的臉色白了幾分。
沐少堂人已不見,周齡坐在床邊,知道老人心裡介意,卻沒有安慰,她也覺得老太太確實是偏心。
原本熱鬧的沐家,現如今過個冬至家裡都沒幾個人。
剛才白慧在這裡哭了一場,把自己女兒說得多委屈,但相比情天遭受的,簡直不值一提。
即便丈夫不在了,周齡仍會對自己婆婆盡孝道,但她也從來不是個思想迂腐的人,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情天在藺家過得好,就在藺家好了,回不回來都不要緊,自己過得開心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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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半,回到松雲居不久,情天在卧室洗澡,藺君尚下樓來倒水。
何琴跟過來,問起:「先生,後天就是平安夜了,家裡還什麼都沒有準備呢——」
雖然往年藺君尚一個人獨居這邊也從來不為節日布置什麼,但自從有了太太,他一直對節日很上心,總是想給太太一個浪漫的氛圍哄她開心,傭人們都看在眼裡的,怎麼現在聖誕節這麼個日子,家裡卻一點吩咐也沒有。
何琴只怕是他忙忘了,不禁又提醒一回。
藺君尚握壺的手一頓,「就跟平常一樣,不用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