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什麼樣,他都愛都要
情天的神色哀傷又空茫,聽到聲息,緩緩抬頭看起,看到藺君尚進來。
他從未見過她這樣迷茫無助的樣子,走向她的腳步不由得更輕,連話都不敢問不敢說,怕驚擾了她。
她對他淡淡一笑:「這耳音確實挺好的,我試了試,聽著確實會有那種很放鬆甚至頭皮發麻的感覺。就是,分左右聲道,他們用右聲道的時候,在我右耳里的聲音,我……我聽不清裡面的內容是什麼了,我試了,很努力地聽,可是我就是聽不清!音量開大一點,再大,左耳音量都快要震聾耳膜了,右邊怎麼還是聽不清呢,怎麼還是那麼小聲呢,我好著急——」
說到後來她語速低而快,有些急,她的彷徨無助,藺君尚蹲在她身前將她一把緊緊抱住。
「沒關係沒關係,真的。」
他突然明白了她此刻的執拗,就像是個孩子,覺得明明自己輕易可以做到一件尋常的事,卻總是做不到,執拗得想要一遍遍試,他明白,所以他心疼。
她右耳的情況很不好,用耳機聆聽分左右聲道的音頻尤為明顯,左耳能如常,右耳卻模糊輕微一片,所以她才會這樣恐懼。
那些堅強是真的,在某些時候,堅強卻也是那麼脆弱。
她的身體情況不同常人,需要良好的休養,但凡受到刺激,即便她的意志堅強不受干擾,但她的身體卻會吃不消,直接影響的就是耳鳴更嚴重,聽力情況更糟糕。
「聽不清晰咱們就不聽了,不用耳機咱們還可以用別的,你的右耳累了,還有左耳幫忙呢,它們是一家,永遠都會共同承擔,情天不著急。」
他抱著她安慰,溫暖的大掌在她背後一下下安撫著。
在他懷裡,她的聲音輕輕低低:「近日,偶爾在側睡初醒時,我總是會聽到雨聲,我向來喜雨,那一刻心中想說『真好,又下起雨了』,可是當我起床,拉開窗帘子一看,窗外卻是一片艷——」
未說完的話,全數被他封入唇里。
他如此熱烈卻瘋狂地吻她,不讓她說一個字,只讓她感受他此刻對她的心。
她的語氣他聽不得,心臟的地方像是被人緊緊攥住無法呼吸,對於一個人來說,聽力如此重要,她聽不清,她甚至開始幻聽,他對她心疼卻一定不能感同身受她的無助她的慌張,他沒有辦法,恨不得一顆心都捧給她。
可是那又有用嗎?
他痛苦又熱烈地吻,她眼角濕潤卻從不輕易掉眼淚,他的指腹卻撫觸到了,他捧著她的臉瘋狂又炙熱地吻,唇舌深深糾纏,是想要用自己的一切都向她證明,不管她什麼樣,他都愛,都要。
「你有我,不管你失去什麼,我都一定在,聽到嗎?」
他聲音沉摯,沙啞又認真,是命令,是誓言。
……
那日午後,是他第一次如此熱烈的要她,像是要將她融入生命般抵死纏綿,吻遍她的全身,印下珍惜的一寸寸印記,他抱著她一遍遍喚她的名字他的愛,不止身體上無盡契合,從身到心,都要讓她感受到他的珍惜與深愛。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一切去交換她的一世安好無憂。
-
6月21日,夏至。
這日,白晝最長,暗夜最短,正午的太陽明晃晃。
藺君尚去了公司,情天一個人用了午飯,因為這日的陽光過於強烈,放棄了去花園走走的念頭,一個人窩在大書房裡翻書。
身邊臨著窗,側眸望去,米色的紗簾將日光隔擋了一層,光線變為柔和,窗外目中所見,松雲居里一景一物靜謐安然。
電話是這時候響起的,低眸看到來電,是本以為再不會有交集的號碼。
人的一生總是會經歷很多的事,好的,壞的,無數個過去才能成就今日的自己,所以,無需去否定看起來不好的曾經。
情天按下接聽鍵,面向紗簾之外,碧藍高澈的天空,有飛鳥一掠而過。
電話中很安靜,可以聽到那頭背景有隱約的飛機轟鳴。
「情天,轉了一圈,今天,我要回西雅圖了。」
男子的聲音清越,卻沒有了曾經她認識時的陽光輕鬆,情天握著手機,未發一語。
彼時,C市機場,身形模樣都俊朗帥氣的男子正獨自漫步在走道邊,玻璃窗外是停機坪,遙望遠方,天空會有一道道飛機起降劃過的痕迹。
他對著艷陽高照的天空揚起唇角,「這麼好的天氣,讓我想起初遇你的那一天。」
「皚皚白雪中看到你,雖然我的搭訕很俗套,在那時卻腦子混沌想不出更好。」
「從遇見你那一天起,我白天黑夜都想見你,人為什麼要睡覺,我總是在盼著日出到來,那樣就可以跟你聯繫。」
「你不會知道,當你答應跟我在一起時我有多開心,就像個小男孩得到了日思夜想的禮物,抱在手裡不肯放。可是,我們怎麼變成了這樣了呢——」
男子的聲音壓抑,卻還是溢出了微微哽咽,那樣的痛苦難過,從手機端蔓延而來,情天仍是無話,卻對著晴空眨了眨眼。
她腦海中浮現在西雅圖時那人的笑顏,那些日子如此清透乾淨,逝去不再有。
「我幻想過我們一起的將來,幻想過每天都能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早晨醒來有你,夜晚心滿意足睡去。」
「是我不夠好不夠堅定,當我悔悟……卻已經徹底失去了擁有你的機會。」
「對於之前的新聞,我很抱歉,都是因我而起。」男子深呼吸,努力轉為輕快的聲音:「現如今我已經徹底沒有了任何機會,希望……那個人能待你很好。」
這是他最不想說的話,卻也是他唯一能送給她的祝福。
「好了,我該進去了。這個城市太喧囂,我想,還是西雅圖更適合我,今後……」
太多的話想說,始終說不出那句離別再見,驟起的飛機轟鳴聲里,再次抑制著哽咽。
「西遲,一路珍重。」
這頭,情天同時說了話,在飛機的轟鳴里,不知那人是否聽見,隨之已是掛線的聲音。
她望著手機屏幕,而另一端,男子從窗前轉身往登機口,眸光微濕,臉上卻隱約有悵然又釋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