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非善,卻被他化為溫暖日常
凌晨一點,昏暗的卧室里,床里躺著的情天驀然驚醒。
醒來睜眼看到四下一片黑暗,往日那種對黑暗的不適又湧上來。
自從搬來松雲居住,夜夜有那人陪伴,她已經開始能夠適應晚上不開燈,因為他總說,開燈睡覺影響深度休眠,以後他在她身邊陪著睡,他就是她的長明燈。
她呼吸有些重,視線里一片黑色模糊,隨即便感覺摟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一緊,身旁有響動,是那人伸手擰開了床頭光源。
「怎麼了?」
藺君尚一雙黑眸看著她,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好像從未睡著般清醒。
她額上有些汗霧,眼神則迷茫,記得她是十點左右被他哄睡的,剛才,她卻因為夢境醒了過來。
他撥開她的發,指腹撫上她的眉,此刻的她就像是受驚的小鹿,一雙漆黑純澈的眸蘊含潤澤水光,令人看得揪心。
她輕輕搖頭,靠進他懷裡。
藺君尚確實從未睡去,即便躺下已快三小時,今日他心中,想著太多的事。
所以她一有異樣他便發覺了,此刻她不說,他輕聲問:「做噩夢了?」
說著時,貼在她背後的手掌輕拍撫著,「只是夢,醒來就消失了,情天不怕。」
他安慰她,問她做了什麼夢,如果太害怕不敢說就不說,可以說就告訴他,此刻的他無盡溫柔軟語。
情天臉貼著他胸膛,感受著他身上的溫暖,半晌緩緩開口:「我夢到……被一群人追著,我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也看不清那些人的臉,他們的臉全都那麼模糊不清晰,追著我腳步卻很執著。我一個人跑在大街上,街上沒有路人,不……有的,只是路過的那些人最終全都加入了身後那些追逐我的人群里,我太累,跑不動了,他們就要趕上來,我還摔了一跤……」
摟著她的懷抱驀然收緊,頭頂傳來他沉重的深呼吸,出口,聲音卻溫和寵溺:「就是這時候,你醒了,對嗎?」
情天心口裡還一直跳得很快,彷彿夢中被很多人在後追趕的恐慌還歷歷在目,她點點頭,埋在他胸膛里的臉,沒人看到她的脆弱與委屈。
「那你一定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我卻夢到了。」
「你?」情天疑惑想要抬頭,那人卻按著她的腦袋在他懷裡,不讓她稍離分半。
「對,我夢到從公司出來,回家的路上,遇見一場城市馬拉松。那些人跑啊跑,穿得各種各樣。我的車速不得不放慢了下來,可是我在想,我的情天說在家給我做了飯,等著我回去呢,我就著急。」
男子聲線溫沉,像是講睡前故事的語氣。
情天因他的話而怔愣,只能安靜地聽,他話語間胸膛震動,情天卻覺得那和著他強烈有力心跳的震動,讓她的心逐漸得以安落平緩下來,伸手緊緊抱著他的腰。
「我正在想著,突然發現馬拉松隊伍跟前,那個身影竟然是我的情天。她什麼時候跑步那麼厲害了,我怎麼不知道——」
輕緩的語調,描繪有聲有色,原本因夢境受驚的她因他講述的語氣不禁有了一絲笑。
「於是我加快了車速上前,在後面那些選手沒有趕上的時候,把我跑摔倒的老婆給抱上車裡去了。」
情天聽到這裡,莫名鼻子微酸,臉更深地埋在他胸膛。
夢裡的那些人雖然面目模糊但是她有感覺,他們追著她並非善意,而且那些人嘴巴里一直在念著什麼,她隱隱約約聽到,都是一些不堪的嘲諷攻擊她的話,哪有他說的那麼歡快。
她知道,這些都是他編的,為了安撫她。
但,她真的被他的話安撫到了,一個驚心的夢境,在他口中平緩轉折,竟成為一則溫暖日常。
白日發生的事,她說要面對,可終究她只是個女孩子,藺君尚不能不知悉妻子心深處的不安,不然,她也不會在夜裡做這樣的夢。
他不想說什麼無用安慰的話,但他可以給她未完的夢境一個逆轉的後續。
前面發生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會出現,最終,他會帶她遠離那些她想要遠離的,不會讓人傷害她。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那麼會講故事。」
妻子的聲音輕輕,帶著嘟囔的語調從胸口傳來,藺君尚臉上便有了笑。
「因為我的情天需要哄,她需要什麼,我就會什麼。」
「那你很厲害哦?」
她抬頭看他,純澈的黑眸中不復方才的驚慌,還有了微微笑意。
藺君尚心情也好了,心情一好,就忍不住逗她,唇貼近她耳廓,呼吸溫熱噴洒:「情天指的是,我哪裡厲害?」
情天欲開口,突然意識到他的意思,咬唇惱恨地想要推開他,卻根本推不動這人。
她拉過他扶在她肩上的一隻手,低頭就是一口。
藺君尚微微蹙眉,臉上更多的卻是笑,等情天放開,溫暖光源下,他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牙印,修長的食指點點他自己的唇:「不夠的話,咬這裡。」
從未想過這人竟然這麼無賴難纏,情天哭笑不得。
她不肯咬,他還主動送上來讓她親,她轉開臉,倒是被某人捧著臉親了好一會,後來正經將她抱回懷裡,他說:「如果覺得餓的話,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或者,就這樣說說話,你就要睡了。」
彼時凌晨一點半,他關心她的心情,也關心她的睡眠休息。
情天眼睛轉轉,「C大側門外有一家店,那裡的芝士水果茶特別好喝。」
都說心情低落的時候人會自動需求甜食的補充,情天莫名就想到那個,脫口而出。
身邊那人放開她,下了床去。
「去哪?」
「去給我老婆做水果茶。」某人起身,往門外去。
情天喚住他,她不過隨口說說,這三更半夜的。
那人回來了,結果是遞給她一杯溫開水,揉揉她的發:「渴的話先喝點這個,困了就休息,我做好叫你。」
那人真的下樓去了,情天坐在床上捧著一杯溫熱的水,喝了一口,向來容易手腳冰涼的她,從指尖到心窩,都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