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不要,用奇怪的目光看她
藺君尚進客廳的時候,坐在客廳沙發里的季玟茹抬頭,目光,自然有往他身後看,卻唯有他一人。
何琴過來倒茶,離去前藺君尚低聲交代了句什麼,何琴點頭離開了。
此後長達一小時的談話中,松雲居客廳附近,再無人來往靠近,唯有母子二人對坐客廳之中。
「等不到你回電話,我就自個兒先過來了。」
是老太太先開了口,放下了茶杯。
對面坐著的是她的兒子,現如今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她無不希望他好,盼著他娶妻,生子,卻沒想先捲入這樣的事里。
「報紙上寫的,都是真的?」
提到「報紙」二字,明顯藺君尚神色變冷了幾分,對於妻子的情況,他很嚴謹認真,更不容許任何人隨意胡說。
「沒有報紙上的胡編亂造,她高中時因藥物性中毒引發暈眩症,后留下病根,本來至多讓她身體比別人弱一些,但您知道的,她身處沐家那樣的環境——」
說著時藺君尚看向母親雙眼:「十八歲之後這幾年,她身邊一直意外不斷,數次遭遇危險甚至曾險些喪命,這樣的情況,身體無法吃得消。」
提及過往,便觸碰到他心中最不願憶起的曾經,聲音從喉間出來,多了幾分冷硬,面色同樣凝重。
季玟茹與他對視,大概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那她耳朵的情況——」
「那也是後遺症之一,身體一直沒能調理好,癥狀又怎麼能減輕?可是,媽——」
藺君尚認真看著母親:「早時我並非故意隱瞞這些,只是我一直相信,她的情況一定會好轉,所以我並不覺得它能成為問題。只要您願意接受她,往後的日子,我們有的是時間去調理。」
「她的不是什麼致命的病,請不要……用奇怪的目光看她。」說到此,藺君尚喉間發哽,是因為心疼那人所受的委屈。
季玟茹幾乎都沒說什麼,卻被兒子一句句堵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乍聞情天身上的那些情況,作為一個母親,她也是會心疼這孩子的,只是,想到自己兒子,她,藺家,所有的希望,都在他的身上。
兒子的堅決她知曉,但心想或許是他並不知情天的情況如此複雜呢?懷揣著對新聞事件的疑問,懷揣著各種想法,她是怎麼也坐不住,所以才會在今夜親自上門來問一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客廳中一時無言,季玟茹沉默,藺君尚的心思卻已經到了放映廳里那人的身上,不知她一個人在看什麼片子,不知她看不看得下,不知,她心中是否彷徨不安。
今日事件爆出,最需要陪伴的那個人,是她。
「不管她身上什麼樣的情況,你都不會更改決定,對嗎?」
母親語調平靜,藺君尚回神,抬眸,看著母親篤定地點頭。
他曾有過最壞的打算,哪怕是這輩子只能他與她兩人,不能擁有孩子,他也是要定了她沐情天。但事情並沒有到如此地步,他也不會將這樣的心裡話告訴任何人,包括那個人。
客廳中響起重重的嘆息,來自季玟茹。
藺君尚起身,來到她跟前,彎身握著她雙臂,季玟茹撇開臉,看向一側。
「你是愛她,可你有沒有想過藺家。」
是陳述,也帶了些怨怪的語氣。
藺君尚握著母親手臂,語調溫和平靜:「今日新聞出,我第一時間讓人去清光所有能買到的報紙,封鎖了所有在網上的流傳,可那一刻,我依然如此恨,恨自己無能為力保護好她。」
「四年前我失去過一次,放開她,這輩子都做不到。我一直愛您,敬您,請您多給彼此一些時間,一定會看到她的好。除了她,您兒子,誰都不要。」
不可迴轉的話語,用最平靜的語氣緩緩篤定而出,季玟茹心中一顫,從未想過,以為寡情淡性的他對一個女子竟然執著到如此地步。雖然他向來有主見,但凡事也總與她有商有量,唯獨這一件,從他口中第一次提及,至今,這樣的堅定就從未改變。
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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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映室內光線昏暗,正播放的是那部經典的法國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小女孩蹲在福利院院子里,將一直帶著的盆栽移種到了院里的土壤中。
熒幕上光影變化,投灑在沙發里女子身上側臉上,她倚著扶手抱枕,像是已經睡著了。
藺君尚蹙眉,過去將人一把抱起,她便迷濛睜開了眼。
「你來了……」
「抱歉,說了要陪你看片子的。」他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困了吧,我們改天再看。」
抱她上樓,情天清醒了些想起來問:「媽……她走了嗎?」
「司機送回去了。」
安靜的樓道,是他抱著她而上的腳步聲,情天沒繼續問,或許,也是有些不敢問。
她低眸在他懷裡不說話,藺君尚看不得她失落,安慰道:「她會理解的,這些事都交由我,不需你去擔憂。你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放她到床里,他去給她倒溫水,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
將倒來的水遞給她,藺君尚才打開手機看信息,背著床站在沙發前,屏幕上的光映著他的神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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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白漠幾日聯繫不上的顧西遲,主動打了電話過來。
那時白漠正靠在露台外抽著女士香煙,看到來電,第一時間接起。
「西遲,你終於肯理我了。」
手裡的香煙已經落地,她握著手機語氣格外小心輕柔。
電話中那人的聲音卻冷漠,一開口便是問:「今天的新聞,是不是與你有關?」
白漠一怔,原本溫柔的神色瞬時變了,眼眸中的失望失落那人看不到,她唇角有嘲諷的笑:「你好不容易打來,原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沉默片刻,顧西遲說:「是不是你。」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漠捏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咬著唇,一雙美目也變得凜冽。
好不容易等到的電話,提的卻是別的女人,她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