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護所愛,唯她而已
如果這個世上有時間倒流的葯,那麼或許站在藺宅廊下的白諾涵,此刻最想要的就是回到她沒有問出那句話之前的時光去吧。
只要不問,就不會知道了,不知道也就不存在了,她這麼想——
擠出一抹笑,也已不知道好看還是不好看,白諾涵伸手輕扶著身邊廊柱,試了幾次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哦,是盛辰即將推出的新款婚戒啊……」
藺君尚側眸,眸光疏淡往她一眼,那一眼好像也僅僅只是將她的整個人看了個大概輪廓,不細在臉,更不細在她身上的任何某一處。
「我本人的婚戒。」
印象之中,這或許是藺君尚面對白諾涵時,極少數的一句字數算比較多的話了。
白諾涵眼前犯暈,手扶著廊柱都不管用,只覺得今日特意穿來的超高高跟鞋跟子犯軟,幾乎已經承受不住此刻的她。
婚戒,是即將要成婚的婚戒,還是已經婚後的婚戒?
「白小姐人不適,還是早些回家。」
男子聲音冷漠,神色同樣冷漠,只要一想到自己妻子在白家三姐妹手裡吃過的虧受過的委屈,他甚至連看都不想看到她們任何一個人。
轉了身,他不是往客廳,而是直接要往反方向大門而去,白諾涵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第一次伸手,去攥住了那人的衣袖。
藺君尚看著自己被攥著的外套袖子,俊眉深蹙,一時間此處的空氣溫度似乎都驟降幾分。
「藺君尚,我很喜歡你。」
「你已經表達過,藺某也已知悉。」
「不,你不知,即便上一回被你拒絕,我依然無法將你從心底遺忘,我做不到。」白諾涵搖著頭:「都說你有意中人是假的,大家都是那麼認為的,藺太太根本就不存——」
面前男子突然回身,面色冷如冰霜,竟然讓白諾涵都瞬間被嚇得往後退縮了一步,卻因為腳步虛浮,差點踉蹌摔倒,背撞到了廊柱,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藺君尚面色陰沉,一雙眸又深又冷,薄唇如線,因為她提及他的妻子,他心中所護所愛。
白諾涵甚至被那目光逼迫得完全不敢對視,垂眸抑著呼吸,只聽到那人磁性的聲音說著最冷的話,從頭頂傳來。
「與我共度一生的人是我太太,擁有我唯一的愛的也是我太太,你們相不相信又有何干?即便婚禮,我也不會邀請你們,因為我太太不喜。」
看似平淡的語調,最後幾字字音格外沉冷落重,隨之面前有衣料邊角拂過的風,暗影晃動,白諾涵抬頭時,只見那人已經脫掉外套,直接隨手一把扔在廊柱旁,便轉身大步離去了。
那身影依然如昔瀟洒挺拔,步伐沉穩生風,那背影卻明顯含著怒意。
白諾涵怔得說不出來話,視線又落到身前那件被他扔棄的西服外套上,滿腦子嗡嗡嗡,時而有那男子磁性的聲音回蕩,時而是他剛才扔下外套時厭棄的神情。
明明即將進入六月,她卻突然狠狠打了一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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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駛入松雲居範圍,經過警衛亭,窗子里的保安特意起了身,目送著那輛黑色的轎車往上開去。
然而上了坡,距離松雲居主樓門前草坪還有一段距離時,藺君尚的手機響了。
看了一眼來電,藺君尚臨時停了車。
接起,未說話,那頭傳來季玟茹的聲音:「剛才你都跟白家小姐說了什麼,我看她一副受了驚嚇的神色,沒一會就跟她母親走了。」
「不是您特意安排讓我回去處理嗎,以後,應該可以清凈了。」藺君尚回答得漫不經心,卻將目光投向遠處的那幢樓,樓里,有他想見的人。
畢竟是母子,不能不知悉對方所想。季玟茹是藺家主母,對於上門拜訪的客人即便不喜也是不便說什麼的,只能以禮相待,畢竟人家只是看上她兒子,也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不和。
所以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還是得由兒子來,季玟茹可懶得管。
此刻聽聞他如此說,便有了些笑意,轉而問起情天喝中藥后的情況。
藺君尚推說與情天一起去複查問過她的主治醫生,主治醫生說最近情天在服用的西藥還不能停,怕藥物相衝,只能暫時將中藥擱下。
季玟茹有些失落,畢竟中藥是她親自送去的,但藺君尚安慰:「都是為了她好,一樣樣慢慢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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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情天似乎格外喜歡留連廚房,藺君尚再一次在那兒找到了她。
彼時她站在流理台前,對著一鍋湯,手裡拿著勺子在攪拌。一鍋冒著熱騰騰霧氣的湯,將食物的香氣滿溢整個廚房。
夕陽暮色,一束金黃的光灑入明亮的廚房,照著妻子的身影,染在她如瀑柔順的髮絲,染在她掉落下的幾縷額發上,藺君尚看著,想到的唯有歲月靜好。
像是突然感受到被目光注視,握著湯勺的情天就那麼轉了身,廚房門口,某人黑西褲,雙腿修長筆直,黑襯衫,格外俊挺英姿,容顏更是俊雅惑人。
觸及妻子的目光,藺君尚的眸中蘊了笑意,朝她走去。
「最近情天很愛做飯。」
從后抱著她,嗅著獨屬於她身上的清香,混合著廚房的柴米油鹽,格外踏實。
「想給你做。」
情天回答時語調輕軟,唇角帶笑。
暮色正好,有他忙完工作歸來,吃她親手做的菜,喝她親手燉的湯,這已是日常生活中她所盼的美妙事。
她想為他做,多麼美妙動聽,妻子的這一句,已足夠令他心生歡喜。
……
松雲居的日常,因為多了女主人之後,逐日變得溫情滿滿。
就連何琴以及下面的傭人們都感覺到了,誰不喜歡這樣的平靜和睦,整個松雲居都多了煙火氣,不再是從前只有男主人時清清冷冷的調子。
這夜飯後,藺君尚帶著情天一起出門。
婚後兩人一起做了一些事,卻也還有很多事沒能一起做過,比如說,像別的情侶那樣,一起出去逛逛。
五月底,晚間八點出門,藺君尚手裡依然多搭著一件外套,是給妻子準備的。
餘力開車,那兩人坐後座,甜蜜勁兒讓餘力都不敢多看後視鏡一眼。
這樣的夜,有人開心歡喜,有人卻如墜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