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信任,讓她發泄吧
藺君尚緊緊圈著情天不放,抬頭看了一眼沐少堂,似是對他微點了下頭。
那一眼,似乎是在說,讓沐少堂放心將情天交給他。
沐少堂該是上前的,他真的擔心情天,但不知為何,在藺君尚那一眼裡,他沒有邁步。
C市眾人皆知藺君尚性情冷漠低調,極少出現在公眾媒體面前,但此刻站在面前的他,卻一臉擔憂神色,只為懷中的女子。
這一刻,沐少堂腦海驀然閃過某一個畫面,那一次情天去「夜岸」酒吧尋他,後來在後門外,沐少堂撞到踉蹌返回的她,遠處夜色中,隱約立著一道高大的身影,即便面容看不清晰,也仍是氣場十足。
此刻不用求證,卻突然就可以認定,那夜他看到的身影,原來就是藺君尚。
因為除了他,再無人有那樣的氣勢。
沐少堂莫名相信,自己的姐姐,可以交給他,雖然這種信任不知從何而來。
他轉了身,往ICU大門前一步步走回去,因為失去親人的沉痛,腳步異常沉重。裡面,同樣還有他的妹妹與嬸嬸最需要安慰。
……
樓層樓梯口,情天在藺君尚懷裡哭得不成樣子,藺君尚冷冽的眉眼跟著染了紅,只因看著她此刻如此悲痛。
「他們怎麼能那麼殘忍?那是活生生結束了一條性命,那是他們親人的性命!」
情天哭聲中痛苦搖頭,一聲聲壓抑的控訴,被他圈著,她的雙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衫,泣不成聲。
沐家人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決定了對沐圳良放棄治療,他現如今的情況,全靠呼吸機輔助,只要呼吸機一撤走,他也便再也沒有了任何支撐,心臟會停止跳動。
醫生得到沐家人的同意,在今日上午十一時,對仍躺在ICU里的沐圳良撤走了屬於他的呼吸機,大約二十分鐘后,人停止了心跳,宣告死亡。
情天抱著頭,她無法想象在最後的時間裡她的四叔是怎麼度過的,那些人又是怎麼度過的!
最後的時刻里,他是否有過片刻意識,是否曾掙扎,被撤走呼吸機之後,無奈地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逝,走向滅亡。
情天嚎啕大哭,藺君尚抱著她的手臂越發收緊,將她的頭緊緊按在懷裡,此刻任何言語都那麼無力,他無法安慰她,安慰也是無用的,她要哭,便只能由著她哭。
只要她能發泄,只要她不會離開他的懷抱出事。
情天幾乎哭到力氣全無,不知覺中抓緊著他的衣襟,「只能眼睜睜等死是什麼樣的感覺……那些人怎麼能那麼冷漠,看著親人的性命消亡。」
「我寧願、我寧願他在事故現場就走了!也比回來再折磨這一趟好……怎麼能那麼殘忍……」
她的悲痛無助全都在他眼中,他握緊了她的肩給她支撐,看著她,聲音沉著一字一句:「情天你聽我說——」
她陷在自己的想法里一直搖頭,藺君尚抱著她不讓她掙扎:「腦死亡後人是沒有知覺的,他或許真的走得平靜,並沒有痛苦。」
情天茫然抬頭看他,那樣滿含淚水的神色令他心碎,聲音輕輕問:「……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