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嫌棄,最看不得她難過
藺君尚放下她開車門的時候,情天往後退,卻被他一把捉住手腕。
他臉色依然難看,像是隱忍著怒意,情天質問的語氣也不覺弱了幾分,想要收回手:「你剛才幹什麼?」
她正給人示範呢,被他這樣突然闖入就戛然而止了,而且還被廳里的一些人看到,往後不知如何是好。
「你問我幹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
他看著她,眉間蹙得更深,恨不得剖開她腦袋看看她都在想什麼。
「沐情天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是不是?琺琅彩染料有毒你是第一天知道?還記得上次因為什麼入院嗎?」
一長句帶著怒意的質問,情天一怔。
琺琅彩染料里的一些礦物質經混合確實含有毒性,一般製作的時候最好都帶上口罩,只是剛才那男生忘了,她好久沒弄這個,也忘了……
因為理虧,被訓斥竟是無言。
看著她垂眸站在跟前,藺君尚還未訓完的話一時間在口中竟再說不出,但胸口中滿溢的怒意擔憂卻也無處發泄。
「你能不要讓人這麼擔心嗎?」他嘆息。
今天只是無意中撞見,那麼如果他沒來呢?她要對著那些染料弄多久。
她如今的體質本就跟常人不一般,上一次送她入院時的驚心動魄心驚膽戰仍記憶猶新,此刻她卻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
「是我忘了,我知道我不對……可只是示範一會,你來的時候,我都已經剛要起身——」
「你還說。」
男子聲音沉沉不悅打斷,情天抿了唇。
不知為何,那一刻心中莫名湧上一股無言的委屈,瞬間就漫過心頭,如此難受。
或許,是因為他的話,提醒了她的身體狀況,繼而讓她想起前些天與顧母的那次見面對話,還有,與顧西遲的對話。
學美術做藝術品,接觸到的原料那麼廣泛,哪可能一點毒性都沒有,以前她根本不在乎這些,但藺君尚說得沒有錯,是她自己沒注意,畢竟她現在身體不太好。
可明白事實是一回事,觸到傷處又是另一回事,她自己並不好過。
最看不得她這樣,也是擔憂怒極了才會訓她,可看她此刻這樣小臉蒼白,垂眉斂眸抿唇不說話,藺君尚又覺得心口泛疼。
上前一步,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不是嫌棄你,只是擔心你,明白嗎?」
嘆息,他的聲音已經溫和下來,閉著眼,感受她此刻在他懷中。
失而復得他有多珍惜,看不得她任何一點傷害不顧自己身體。
臨近傍晚,太陽被一片飄過的雲遮擋,天色突然暗了幾分。
情天在他懷裡,沒說話。
回國不到三個月,發生的事情卻讓她如此心力交瘁,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斥責聲中一一清晰,異常委屈。
她不習慣在人前軟弱,卻總是在他跟前輕易就被觸到情緒的開關,心中早已泥濘成雨。
看她不說話,也不掙扎,藺君尚擔憂低頭,她垂眸小臉對著他的胸口,看不真切。
一時又後悔剛才對她嚴厲,心疼道:「只要你照顧好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沒有什麼可怕的,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