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家對自家人心軟，我卻不會

  俯瞰C市夜晚的燈火，繁華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來來往往，像是塵世間的銀河。


  這一處觀景台，上一次來，已經快是四年前了。


  如此高度，站在護欄邊，初春的夜風依然很寒。


  大衣衣角被風微微揚起，藺君尚看著月色出神。


  那一次來，這裡還有女孩一臉滿足提著兔子燈，也是月圓夜，那一次是中秋，此刻是元宵，一轉眼，世事變遷。


  身後漸有腳步聲靠近，同樣站到護欄邊前來。


  歲月在那張臉上已經刻下痕迹，沐家四爺，不再年輕英俊，卻依然可見身形健瘦隱隱瀟洒。


  一人沉穩冷冽，一人心思深沉，開始皆是無話。


  夜風中似有嘆息，是沐圳良先轉了頭看向站在身旁之人。


  「是你在調查沐家。」


  這一句，不是疑問，是肯定句。


  藺君尚收回神思，開口：「沒想到會牽連到你。」


  沐圳良微微一笑，他與藺君尚這一次見面，可謂是單獨第一次，即便以往在別的場合見過，也幾乎沒有私交單獨說過什麼話，此刻，卻像是因著什麼，有了些別人不得而知的默契。


  「即使沒有你插手，估計我也是這條路。」


  沐圳良自嘲，看向藺君尚：「我只問一句，你是為了盛辰，還是為了情天？」


  眼前男子側臉英俊，氣勢不凡，不得不說，確實是男人中的佼佼者，沐圳良想起情天，不由嘆息。


  他們之間，或許是個解不開的局。


  不該在一起，但，不在一起，似乎又很可惜。


  「兩年前那一夜，我曾試圖沖入火場，不記得有多少人攔著……」


  語調平靜地回憶往事，藺君尚眸光變得深邃迷離，周身卻瞬間都籠著一股悲哀。


  沒人能明白那一夜他有多恨那些人，也多恨自己，恨自己的無力。


  看似答非所問的一句，沐圳良卻明白了。


  如果那一夜沒人攔著，那麼，或許今天已經沒有了藺君尚的存在。


  所做的一切，為了盛辰還是為了她，已經給了答案。


  「可她已經不想回到過去，也不想與你再有任何關係。」


  藺君尚閉了閉眼，聲音沉冷：「為什麼會這樣，你們心裡清楚。」


  兩年前那一夜既然她被救出，這消息卻隱瞞了兩年，如此天衣無縫，讓所有人都以為她不在人世了，或許沐老爺子有出於對她安全的考量，但這其中肯定也有一條原因，是為了讓他死心。


  那麼同樣，想讓情天對他死心，能做出什麼事來也毫不奇怪。


  如今情天對他如此排斥，有他當初自己的錯，也一定有至親的引導，他不是不懂得。


  藺君尚這話，沐圳良沒有反駁。


  「沐家對自家人心軟，我卻不會。」藺君尚轉頭看沐圳良，眸色堅定冰冷。


  「她尊你一聲四叔，希望你能一直當她的四叔。」


  她的親人，太少了。


  ……


  車聲漸遠，身旁人影已空。


  沐圳良獨自留在觀景台，看著夜空久久，唯有嘆氣。


  心軟是錯。


  但如若不是血濃於水，又怎麼會心軟。


  只希望，他能看到沐家的未來，有個好的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