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才會變得丑
論裝乖巧嘴甜,無人能及白諾涵與沐尹潔這對錶姐妹。
因著沐尹潔與白諾涵的關係,白諾涵也算是沐家的遠房親戚了。
沐老夫人露出笑容,又從苗麗雲手裡接了個紅包遞給白諾涵。
白諾涵一邊推說「不要不要了,謝謝老夫人,我是來拜年的呢——」,一邊接下了大紅包。
之後她與沐尹潔二人就圍著沐老夫人說笑,情天繞過人後,往門外走。
「姐——」
沐少堂跟出來,臉色有些懊惱:「你上哪兒去啊?一會就要吃午飯了。」
「我去書房看看書,你進去吧。」
「我不進去,一堆人嘰嘰喳喳,吵得要死。」沐少堂過來拉著她手臂:「我跟你去書房吧。」
……
沐家大書房,曾是沐家老爺子專屬,自從他過世之後,沐老夫人行動又不便,再也沒什麼人進來了。
偌大的書房中式的風格,一室書香,那是時光沉澱下來才有的氣息。
外面熱鬧,這裡一室寧靜,情天在書架前轉了一遍,取了一冊書下來翻了翻,轉身,看到裡間復古的沙發上,沐少堂已經躺在上面閉上了眼睛。
說是陪她來,其實只是找個清凈的睡覺之地。
桌案上擺著筆墨,以前祖父常說,中國漢字,一撇一捺間盡藏喜怒哀樂,如若心胸不開,筆跡都不穩。
這樣的日子,有誰還記得離開的人?
她的父母,她的祖父。
練字可以靜心,情天用小狼毫蘸了墨,用小楷默一段《心經》。
門毫無預兆被推開,發出極大的聲響,正落筆的筆鋒一頓,紙上頓時暈開一個墨點,情天不禁微微蹙眉。
清脆的高跟鞋聲音,踢踢踏踏,腳步不止一雙。
有人站到書桌跟前來,暗影投在桌面的宣紙上。
「情天,大過年的那麼用功。」
嬌柔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是沐尹潔。
「聽說二小姐字寫得很好,我也來瞧瞧。」
另一道嬌媚的聲音自不遠處門邊響起,也朝書桌前走近。
情天頭都不抬,但不再寫字,剛才暈開的墨已經將紙頁毀了,她在宣紙上空白處畫畫,並不理會來人。
「天呀,這畫的是什麼,怎麼那麼丑?!」
白諾涵似驚訝似笑,指著宣紙上,不是都說沐情天擅書畫,怎麼此刻在畫的東西就跟小人書上的人物一樣簡陋難看?
沐尹潔與她對視,也笑了。
「不認識嗎?」
誰也沒想到,這時候情天回話了,抬首,她清澈的眸掃向跟前那對錶姐妹,唇角帶笑,將手中宣紙頁遞過去。
只見紙頁上畫著一個魁梧的人形,但是,沒有頭。
情天手指輕點著那畫上無頭怪物,聲音清淡悠悠:「《山海經》中有載,炎黃二帝之戰,炎帝戰敗,炎帝座下一員無名大將不服,欲與黃帝爭神位,結果被黃帝砍掉了腦袋。自此,沒了頭,他只能以雙乳為眼,以肚臍為口,整日手裡拿著盾跟斧,胡亂揮舞,后得賜名『刑天』。」
她緩緩站起身,紙頁飄落沐尹潔身前,同時傳來她依然清淡的聲音:「不自量力,才會變成你們口中說的『丑』。」
「你——」
沐尹潔氣得不知該說什麼,沐情天一番話看似在說故事,卻似乎話中有話在暗指什麼。
啪、啪、啪——
身後,驀然響起一道掌聲。
沐尹潔循聲轉回頭,只見敞開的書房門口,正立著兩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