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君尚說:想應就應我一句
「我諮詢過醫生,你這樣睡了兩天,繼續躺著反倒人容易暈沉。」
他的聲音近在咫尺,沉沉緩緩:「如果現在還不是太累,與我說說話也好,不然這會睡,怕你半夜睡不著。」
多休息是好事,但他怕她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著,一旦漫漫長夜失眠引起頭疼,甚或再度引發暈眩症犯了,又要感受那種痛苦與折磨。
她這病,折磨起來,疼的不是她一個人。
但她此刻畏光,也不宜用眼,想來也不會有心思去看電視節目或者看看書,這些於她來說,都有可能反倒加重她的身體負擔。
那麼唯有說話這一項,最不費心神了。
「沒力氣。」
情天身子在被他侵佔的範圍里僵著,垂著眼睫目光落在被面不看他,臉上卻是一派的冷淡。
她聽到了一聲低低輕笑,那人說:「我說,你聽著,想應就應我一句就是。」
隨著溫沉的聲音,她額上有暖意拂過,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溫,修長手指將她滑落的一縷發別於耳後。
情天低斂的眼睫輕輕眨動,那種觸感讓她抑了呼吸,可隨之鼻端那清淡的木調香已遠,他步至落地窗前,在躺椅上坐下來。
微微搖著躺椅,他放鬆地微微嘆息,實在是這兩日休息太少。
白日外面一片大亮,窗帘是閉著的,入了夜,倒是可以打開,看看外面一幕深藍的景。
月亮已經升起,一室靜謐,兩人都無話。
情天放平心態盡量忽略他的存在,靠坐著床頭,擁著被子,索性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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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何琴進來一次,端來煮好的葯膳粥,還有雞湯。
其實情天沒有胃口,但房中太靜,她需要做點什麼忽略一下這種不自然的氣氛,比如說,吃點什麼喝點什麼。
「粥也留下吧,盡量喝一點。」
葯膳粥也是根據她身體配製的,何琴就要收拾端出去,聽到藺君尚這句話,轉頭看情天。
「吃不下。」
情天語調淡得近乎有些冷,已經挪到床沿慢慢喝雞湯。
藺君尚也不多勸,一個眼神,何琴端著葯膳粥離開,離去帶上門前,隱下心中的驚訝,不免又多看了眼房中各佔一隅的兩人。
她家先生這樣的樣貌能力,是天之驕子,是眾人矚目仰視,今時今日在C市的地位,多少名門千金等著被他多看一眼,他卻第一次帶了這位回這從不待女客的松雲居,何琴一直以為,他們之間定然感情很深。
可現在看下來,那沐小姐卻是對先生態度極為冷淡,而讓何琴更驚訝的是,即便那沐小姐如此態度,先生也似乎沒有絲毫不悅,甚是耐心好脾氣。
想起昨夜這沐小姐病中難受,先生抱著照顧哄了一夜未睡……
藺君尚向來對人是一副淡漠神色,有時甚至冷酷無情,在松雲居做事這幾年,何琴也從未見過他如此……如此重視珍惜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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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在默默喝雞湯,藺君尚聊起沐老爺子頭七那夜的事。
「那些畫作價值連城,畢竟難求,你倒是眼都不眨,全給化了灰。」
藺君尚修長雙腿交疊,倚著躺椅神色難得放鬆,眉眼都軟了平日於人前的稜角。
沐老爺子收藏里不乏古代名家大作,想起那一夜造訪沐家看到她小臉素白平靜,那一地畫卷殘毀……眺望月色的他,唇角不禁浮起弧度。
情天捏著湯勺的手頓了頓:「沒什麼可惜,只是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