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歸宿
即便他出走半生，但是這宅中老人，依舊是其永遠的牽掛，更是其永恒的港灣。
那段在楚家的時光，是葉凡孩童時代，最不願提起的傷痛。
他恨楚家所有人。
什麽父親，什麽爺爺，什麽叔伯。
那些所謂的宗親，在葉凡眼中，更是隻若豬狗。
他們留給葉凡的，隻有那高高在上的藐視與羞辱。
但是，唯獨有一人例外！
那便是楚家的老太君，一直孤身一人，守著這楚家老宅的老人。
葉凡出生那年，他的母親葉夕眉跟父親楚正鴻，依舊在華夏管理著楚家產業。
那時候，父母工作很忙，無暇照顧他。
所以，葉凡一度被寄養在楚家老宅，由老太君負責照料。
可以說，葉凡的太奶奶，是楚家之中，唯一一個與葉凡，有著深厚情誼的長輩。
便是楚天凡這個名字，都是這宅中的老人所起。
甚至，葉凡身上最大的秘密，雲道天書的獲得，都跟老太君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葉凡今日之成就，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老太君所賜。
跟太奶奶生活的那幾年，卻是改變了日後葉凡的整個人生。
當年，楚正鴻帶著葉凡母子返回楚家總部之時，葉凡永遠都忘不掉太奶奶那含淚的老眸。
甚至，後來葉凡在楚家受了委屈，也多次都哭著來找老太君。
每當這個時候，老太君都會像葉凡剛學會走路那般，把他攬在懷裏，摸著他的腦袋，憐惜的說著。
“小凡啊，太奶奶知道，楚家的人都看不上你。都想趕你走。”
“但沒關係，太奶奶罩著你。”
“你是我選中的人，是楚家這一輩唯一的天字輩後人。”
“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
“便是你爺爺哪個狗東西，也改變不了。”
“小凡啊，你可以恨你爺爺，恨你叔伯，恨楚家的宗親。”
“但是，你不能恨我們楚氏一族，更不恨楚家先祖。”
“你體內，留著先祖的鮮血~”
“沒有先祖的犧牲，就沒有你，沒有你父親，沒有現在楚家所有的風光。更沒有你以後的無窮力量~”
“記住，無論未來發生什麽，都不要忘記，你姓楚。”
“楚之一姓，傳之先祖。”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個姓氏，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著怎樣的分量~”
“還有，小凡。”
“記住，不管以後你走到哪裏，遇到什麽艱難險境。”
“太奶奶這裏，都是你永遠的歸宿與港灣。”
“有太奶奶在，便是你遭遇何等險境，我都會護你周全！”
這是當年，葉凡被逐出楚家之後，他最後一次來到這裏，老太君對他說的話語。
在葉凡的記憶中，他的太奶奶，真的就仿若神仙一般的人物，無所不能。
能讓枯木逢春，能讓江河複流，能讓貓狗起死還生。
小時候，一遇到挫折，他便會去找老太君。
無論再大的難題，但是一到他太奶奶的手中，便會迎刃而解。
從小到大，那位慈祥的老人，都在葉凡的記憶裏，幽幽的發著光。
他總覺得太奶奶無所不能！
或許，正是從小養成的依賴，讓的葉凡在如今絕境之時，選擇回到記憶最初的地方。也是，夢想開始的地方。
————
————
老宅之中，一片安靜祥和的景象。
已是五月，樹木蔥鬱，門前的兩顆石榴樹，綻放出迷人的花蕊。
庭院左側，還開辟出了一塊菜地，種著韭菜、豆角等鄉下常見的菜品。
菜地旁，一隻黑色的中華田園狗趴在地上，眯著眼正打著盹。
此時，宅院裏，一位老婦人，頭發花白，但氣色依舊圓潤，明明已是古稀之年，但精神依舊矍鑠。
她提著一桶水，正給她的那些菜地的菜澆著水，像照料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顧著那些幼苗。
“哎~”
“韻兒那妮子，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在祖地之中，待了也有小半年了吧，竟然還沒點動靜。”
老人一邊澆著水，一邊心事重重的低語著。
最後，搖頭一聲長歎。
“現在這些後輩們，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啊~”
老人無奈一笑，而後也沒有再想這事，繼續鼓弄著手下的那些花草蔬果。
人老了，雖然沒了追求，但總要給自己找些事做的。
不然那一天天的時光，如何消磨？
然而，就在老人半桶水澆完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幾聲無力的腳步聲。
緊接著，宅院的大門，便被人扣響了。
隨後，一聲淒楚的呼喚，仿若於歲月長河深處響起，近乎瞬間，便擊中了老人的整個內心。
“太太奶奶，不孝子孫楚楚天凡來看您了~”
那聲音虛弱而又無力，但是落到老人耳中，卻猶如雷霆轟響。
霎時間，老人耳畔，便盡皆是門外的苦聲回響。
“這這是”
“小小凡？”
老人怔在原地，如遭雷擊。
老邁的身軀，都隨即顫抖起來。
手中用來澆水的水瓢，也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甘甜的井水，灑了一地。
短暫的失神之後，老人旋即邁起腳步，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門口，打開了楚家老宅的門。
在大門打開的瞬間，老人隻看到，滿身狼狽的葉凡，無力的攤在地上，氣息奄奄，仿若風中燭火，似乎下一刻，便會熄滅。
“小小凡，真真的是你？”
見到眼前的少年，老人再也難以自已。
她話語顫抖，頃刻間便已老淚縱橫。
而葉凡，努力的抬起頭，衝著老人再度喊了一聲“太太奶奶~”
那聲音細微無力，幾乎風聲都能將其掩埋。
說完之後，少年便再沒有了聲音，整個人直接倒在了那裏。
身體深處，那鋪天蓋地的虛弱感，便如滔滔江水一般，席卷了他的整個身軀。
葉凡靠著自己的一腔毅力，在支撐了這麽久之後，終究還是倒下了。
不過，幸好，他抵達了這裏。
仿若遠行的遊子，在凍斃前的一刻，回到了家的港灣。
隨後，葉凡的意識，便陷入一片永恒的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