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得寸進尺
聽完阮馥羽說的那些大道理，阮楠心裏也是有點鬆動的，他能夠明白阮馥羽究竟在說什麽，可是他怎麽能夠將自己的尊嚴抹下去？
“表哥，我覺得你的最大的錯事就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阮馥羽非常真摯地看著他，不過她立刻又改了口：“奧，對了，我覺得準確地說，你應該是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隻是沒有勇氣去麵對。”
一下子被阮馥羽說到了重點，他麵上看起來像是沒有什麽關係，所有的表情也都沒有變化，但是心裏的動蕩已經足夠讓他覺得渾身都是顫抖的了。他努力做到的也不過是忍耐，讓自己的顫動不那麽明顯。
阮馥羽慢悠悠地說道：“你要相信，外公對我們都是有用心的，無論你什麽時候去道歉他都不會不接受的。”
阮楠想想自己做過的那些對不住阮天啟的事情，比如說轉掉一大筆錢，鬆手將公司的口碑變差，給阮家人增添很多醜聞，還有不放過阮兆祥……
這麽多件壞事，阮天啟怎麽會原諒自己呢？他又不是有宗教信仰的人，他可是一個精明的商人啊。阮楠不太相信阮馥羽的說法，想想阮天啟平常怎麽對待他們的吧，各種責怪，各種諷刺，各種懲罰。現在阮天啟會原諒他？阮楠撇了撇嘴。
“我是不會相信你的。”阮楠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怎麽？難道你是騙大的嗎？怎麽會這樣敏感？”阮馥羽無辜地看著他。
“沒錯，我還真可能是騙大的。”阮楠有氣無力地說道。
阮楠現在前前後後已經想過了無數遍，他覺得自己看到的這個世界好像已經失去了真實度，他現在才是真正活著，因為以前都是在騙局裏。
而這個騙局的策劃者就是他的父親，唯命是從的父親。阮楠不覺得自己是幸福的，無論是父親的謊言被揭穿之前，還是他的謊言拆穿以後，除了“報仇”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主題還有什麽。
他的臉上明顯很頹廢，阮馥羽看著他這個樣子，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他所經曆的一切事情都會是內心最深重的懲罰。
緩了很久，房間裏安靜極了，在門口聽到過阮家兄妹的爭吵還真是沒有聽過這樣異常的狀況，他們偷偷地探過來頭小心地看著屋子裏的這兩個人。
阮馥羽在等待他開口，而阮楠則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然後阮馥羽也不願意打破這樣的寂靜。
"你說的其實沒有錯誤。"阮楠緩過來身以後，終於是開口了。
"恩?"阮馥羽輕輕地發出一個聲音跟他問道。
"我確實是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那些其實已經結束的事情早就應該是隨風而逝了，我卻還在沉浸。"阮楠臉上寫滿了後悔，他的表情終於是真摯了一回，再也不是玩世不恭的模樣了。
阮馥羽還是輕輕地回複他:"沒事的。"
"嗬，怎麽會沒有事情呢?我的未來已經是完全泡湯了，我現在隻是想趕緊過完這一生，然後再重新來一回，遊戲人間。"阮楠在悲傷的表情過後就繼續用那樣對什麽都好像是不在乎的模樣。
阮馥羽不讚同他的想法:"你的未來總會好起來的，總不能在這裏生活一輩子吧?既然你想離開這裏就去跟外公說啊，這真的是你開口就能解決的事情。"
"你應該還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利害關係，爺爺是個很標準的商人，就算他現在不跟我計較，以後還是會找我報仇的。"阮楠對這樣的情況很害怕，以至於他眼睛裏的光芒都變得暗淡了。
阮馥羽搖了搖頭，她的想法跟表哥想的一點都不同，她跟他說道:"大概是舅舅自你幼小的時候跟你說了太多的複仇的東西了吧，你就會覺得周圍的人都跟你一樣，為了報仇而存在。不過你看我，我不就一點也不埋怨你嗎?"
"那不一樣。"阮楠隨口說道。
還好他的態度是真實的，沒有任何平常交流的時候的誇張成分，反而因為真實，說起話來還帶著一點不耐煩。
阮馥羽勸他:"都是一樣的，外公也會像我這樣對你的，如果你要問為什麽這樣篤定的話，可能我的答案就是，我跟外公有血緣關係能夠感應到，這樣吧。"
阮楠聽起來更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他說道:"你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我是不會向他低頭的。"
"你是怕低頭以後還是會被外公報複?"阮馥羽問。
"差不多吧，哎，阮馥羽，我真是不知道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些。"阮楠痛心疾首地說道，又恢複了這樣的誇張的狀態。
阮馥羽哈哈笑了兩下，馬上跟他說:"首先，我覺得你想的太多了，真的，如果通向希望的道路隻有那麽一條，那麽表哥你更應該去抓住那樣一個機會才對，而不是反複猶豫。"
她一臉正經，繼續跟他表達自己的看法:"其次，我還真是挺感謝表哥你會跟我說這些，這是不是說明我們兩個人的關係變得近了一些了?這樣的話，你再見到我的時候，不再想著把我給宰掉吧?"
阮楠也被她給逗樂了，他用手捂住嘴，不經意間笑了，然後跟她說道:"我現在還是想要把你給宰掉。"
嘴上是這樣說著，可是他的內心卻是另一種感受。
如果當時自己真的把阮馥羽給殺掉的話，一切又變成什麽樣了?他肯定是在監獄裏蹲著吧，說不定加上之前轉移財產的罪，會令他獲得一個"死刑"，匆匆結束這潦草的一生。所以從自己的角度出發，還是要感謝阮馥羽現在依然健康地活著。
他現在正視著阮馥羽，這個善良的女人還是成功了，成功地將他給同化了。竭力回避的事情，阮楠還是跌進了阮馥羽的善良之中，甚至讓阮楠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自己居然會覺得也希望自己成為這樣一個善良的人。
阮馥羽立刻抓住這溫暖的氛圍，問他:"要不要去見見外公?"
"……"阮楠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本來有些善良的臉色也突然冷峭了起來:"阮馥羽，你可不要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