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帝都風雲之十四
第462章
雙胞胎為了顯擺自己在官學的英勇事跡, 硬生生的把同樣的信抄了四遍, 手都抄腫了有沒櫻
朝雲祖父笑的肚子疼，還裝模作樣的為雙胞胎在手腕上抹藥膏，他倆, “這做事情得有條理, 哪裏有一下子寫這麽多字的, 該分開寫，今抄兩篇, 明抄兩篇。”
雙胞胎道, “這不是急嘛，我娘也沒提前跟我們要給外祖母寫信，光這信就寫了一晚上, 抄又抄了一晚上。其實也是兩沒差啊！”
“兩都累腫手, 那就該分四來做。”朝雲祖父忍笑，“有了舅舅這樣急啊。”
阿昀道，“舅舅還是奶娃子呢。”倒不是急舅舅, 主要是得叫長輩們知道他倆在帝都官學的英勇事跡啊！
阿晏跟朝雲祖父打聽, “祖父, 你我們要不要給舅舅準備點兒見麵禮啊？”
朝雲祖父想了想, 道，“準備一兩件也可以。”
阿昀道，“那準備啥啊？”
朝雲祖父道, “孩子, 多是喜歡玩具的, 備幾樣孩子們愛玩兒的玩具就可以。”
一聽可以準備“玩具”，阿昀立刻鬆口氣，幸虧不用金銀，他倆私房也有限的好不好！阿昀道，“那我把我的花啦棒給舅舅。”反正他也不愛玩兒了。
阿晏道，“我把我的瓦狗給舅舅。”這個也是阿晏先時心愛，後來淘汰下來的。不過，也是在阿晏的珍藏裏頭的，隻是時久不玩兒而已。
朝雲祖父微微頜首，誇獎兩個孩子，“這就很好。”
倆人商量好給舅灸禮物，朝雲祖父給揉完了右手腕，又把左手腕晾出來給祖父揉，朝雲祖父問，“你倆左手也寫字啦~”
雙胞胎撒嬌，“祖父就給揉一揉吧，一會兒我們給祖父敲背。
”
朝雲祖父故做思量，“好吧。”
倆人頓時高興起來，倚在祖父身邊嘀嘀咕咕的起私房話來。
雙胞胎甭看年紀，事兒著實不少。
且，自從曹雙轉班走了，雙胞胎在班裏就成了紅人，很多同窗都想同他們做朋友，他倆又是個愛得瑟的，難免顯擺一二。朝雲祖父聽了，便對他倆點撥著些，以免成瞎臭美。
有朝雲師傅負責雙胞胎的教育，何子衿這裏輕閑許多，所以，閑時她還能聽一聽八卦。
今日來八卦的是準女婿紀珍，紀珍因時候在嶽父家寄住過很長一段時間，與嶽母感情著實不錯。因著阿曄在用功念書，紀珍也不打擾她，跟嶽母帝都八卦，紀珍道，“嶽母可知道，當初壽康宮那事是因何鬧出來的？”
何子衿道，“這我如何知曉，想來是消息靈通之人吧。”
紀珍就與嶽母了，這事能暴出來還頗是不簡單，至於與消息靈通之人有沒有關係，紀珍是不知道的，但，紀珍知道的是，“當初吧，內務司的唐總管確是提醒了曹太後壽康宮逾製之事，但後來，曹太後關於壽康宮修建之事，就再未用過唐總管，而是用的內務司許郎鄭”
話到這兒，不必紀珍，何子衿也明白了。曹太後合著是跟唐總管翻臉，不，不翻臉，不睦是肯定有的，不然，曹太後不可能把內務司郎中提上來，而不用唐總管。
何子衿與紀珍道，“這事你知道，不要再與別人了。”
“嶽母放心，我曉得。”紀珍就是把打聽來的消息與嶽家透露一二。
紀珍也是與阿曦妹妹定親後才曉得嶽家竟與唐家有多年往來，故而，過來同嶽母一聲。
何子衿晚上與阿念了此事時，阿念沉吟片刻，道，“這倒不稀奇，唐總管的夫人娘家姓鐵，鐵氏亦是帝都名門，唐總管的嶽父致仕前官至左都禦史，而今左都禦史鍾禦史，就是當年鐵老禦史一力提攜起來的。要唐總管不忿曹太後用一位郎中打壓他，進而給曹太後難堪，也不是辦不到。”換句話，憑唐總管的關係，這相當容易。隻是，給當朝太後挖坑，風險著實不，哪怕現在給了曹太後難堪，就不擔心以後曹家算後賬麽？再者，憑阿念對唐總管的了解，唐總管為人爽直，倒不似這樣心計的人。
何子衿道，“郎中不過官居五品，也能壓製正二品內務司總管？”
阿念道，“壓自然是壓不住的，隻是，這就像是一個暗示，明曹太後並不信任唐總管。唐總管雖出身好，也深得太皇太後信任，到底是一朝子一朝臣，今上已是登基，曹太後又是今上生母，今上生母做出這樣的表態，難保就沒人打唐總管位置的主意？”
“那你，這事兒是不是唐家辦的？”官場上的事，何子衿還是更信任阿念的判斷。
阿念搖頭，“不好。唐總管雖有這個能力，但他性子直，倘有不滿恐怕早直接了。他要是用這種手段，先時就不會來咱家同我抱怨曹太後那些話。”
何子衿也想不通，阿念歎道，“要是唐總管，反是好的。他那人，事情過了就算了。倘不是他，才令齲憂啊。”
何子衿想了想，是啊，這次禦史台這般大的動靜，聽阿念，那鍾禦史可不是擺設，能叫禦史台如引大力參劾曹太後，想想就知這幕後之缺是何等人物。而且，句實在話，這樣的大人物，在帝都屈指可數。隻是，這樣的人，豈是尋常人能使喚的動的？
這事太過複雜，何子衿幹脆不想了。其實，想也是白想，憑阿念如今官位，對那些大人物也就是想一想罷了。
何子衿就起自家老爹調任回帝都的事，何子衿道，“娘他們這一路，我就擔心老的老，的，阿曦還是個女孩子，當不得事。”
阿念道，“要不，讓重陽去接一接吧，重陽打理庶務是極好的。”
何子衿想了想，“這也成，你近期沒什麽事吧。”重陽在阿念身邊亦是極得力的。
阿念笑，“我來帝都都沒什麽大事，就是辛苦重陽跑這一趟了，他們夫妻，還從未這樣分離過。”
何子衿道，“是啊。”
到重陽，何子衿又道，“重陽這孩子，委實是個穩重可靠的，我就為他這前程思量了許久，你重陽以後是納捐，還是走別個路子？”
阿念已有打算，道，“重陽這裏，我準備先讓他考一考刑名，杜親家在大理寺，大理寺每年都會招考刑名官吏，並不考那些詩啊文的，這於重陽倒是合適。雖品階不高，先讓他在刑名上曆練一二，待有了經驗，再謀外放。”
何子衿點頭，“這也好。正好讓重陽回去與三姐姐和阿文哥商議一二。”
阿念稱是。
何子衿將此事與宮媛了，想著他們兩口先商量一下，宮媛在這方麵不大懂，道，“隻要幹媽你瞧著好，我眼力不如幹媽，就聽幹媽的。”
何子衿笑，“你們兩口素來有商有量的，還是跟重陽商量一下。”
宮媛應了，心下十分感激，幹媽雖讓她去跟丈夫商量，可憑兩家的情分，又怎會是不好的差使呢。便是官兒，隻要肯幹，也有出頭的日子。
宮媛與重陽商量前程不提，沒幾日，阿念家裏就又迎來了愛吐槽的唐總管，唐總管一幅鬱悶苦b臉，進門兒就道，“不知我是犯了哪路神仙，做了什麽惡業，近來頗是不順。”不必阿念問，唐總管就巴啦巴啦了，“禦史台彈劾曹太後，竟有人背後是我的主意！呸！要是我的主意，我才不掖著藏著呢！有話我也是直！曹太後都不許我碰壽康宮的事，她吩咐營造私許郎中管。要是她肯叫我管，我怎麽會破土動工，原就不合規製！許郎中曉得什麽，就知道往上巴結，隻管曹太後怎麽高興怎麽來！還以為別人不知呢，當誰是傻子！禦史台會不曉得才有鬼！”
阿念遞上涼茶，道，“唐叔你暫消消氣，哪裏值當為些個流言蜚語氣壞了身子。”
“這要是我幹的，
有這話傳出去，我也不惱，敢做我就敢當！我明明沒幹，都以為是我幹的！你，我這不是為人頂缸麽！”唐總管氣惱的很，又曹太後，“她那事兒，誰不曉得啊！當初就把夏神醫擠兌走了，弄得如今宮裏都沒個好大夫。就有不知多少人家埋怨她呢。”豪門富貴之家，別個不怕，怕死是一定的。夏青城素有神醫之名，曾服侍過三代帝王，就是帝都城，多少豪門有個病啊痛的都要請夏青城的，如今夏青城一走，不別人家，唐大人就頗有怨言，無他，唐總管的母親都九十幾的人了，這般高壽，唐總管是孝子，服侍母親極為周到。唐老太太這樣的年歲，最需要好大夫的時候，結果，帝都城最好的神醫叫曹太後擠兌走了。唐總管每想到此事就一肚子火，這會兒也一並絮叨了出來。
唐總管嘀嘀咕咕了一通，得自己痛快了，還在江家吃了頓飯，這才告辭回家，走時還呢，“怎麽沒見你家雙胞胎，聽我家夫人，可有意思了。”
阿念笑，“他倆今沒回來，在師傅那邊呢。”
唐總管想了想，點頭，“哦，原來是方先生啊。”好奇的跟阿念打聽，“方先生是不是很難話？嘿嘿，李侯爺過去，都碰一鼻子灰。”
阿念連忙道，“主要是老人家性子耿直。”
“看你這話的，李侯爺不耿直了？”唐壞笑，“不過，方先生懟得真好。”
阿念：……
唐總管傾訴之後樂嗬嗬的走了，阿念的心緒卻愈發沉重，不管壽康宮之事與唐總管是否相關，阿念自己也希望皇帝能與曹太後做一個切割，隻是……從雙胞胎的事情，到壽康宮之事，這兩件事，一件與江侍讀的兒子有關，一件與江侍讀有關，壽康宮與江侍讀關係不大，但是江侍讀給皇帝出主意，皇帝找了太皇太後，然後，韋相與曹家各挨太皇太後一記大耳光。
不論阿念承不承認，他似乎身不由己又水到渠成的走到了曹家的對立麵，甚至，因他給皇帝提建議之事，他得罪的不僅僅是曹家，恐怕韋相也會覺著他多事了。
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
阿念為官多年，卻是第一次迷惑了。
突然之間，阿念有些後悔讓嶽父回帝都任職之事了。
阿念心下不寧，找子衿姐姐商議，何子衿沉吟半晌道，“是不是想得多了？”
阿念道，“我自問處處謹慎，可你，咱家自到帝都，發生的這些事，直接或間接的，怎麽就把曹家和韋相都給得罪了？”
何子衿也不知為啥啊，何子衿道，“要不，就先別叫爹他們回來？”
阿念道，“這就太可疑了。”
何子衿敏銳道，“你的意思是……”太皇太後一係做的這事，何子衿自己就搖頭，“不大像。”太皇太後不大像這樣的人。
阿念道，“這個人，必是一位極精於權謀之人，現在隻得慶幸他與咱們尚無惡意。”一連串的事情太過可疑，但叫阿念自己，他都不曉得如何入得這局。或者，他並不是此人局中的意圖所在，隻是因緣際會，受到一些牽連罷了。畢竟，他官職不高，家世不顯，於帝都委實算不得一號人。而且，這人手段高妙，阿念如今已不得不站在太皇太後一係了，他深深得罪了曹家，然後，在於帝麵前了分外之話，以至內閣首輔的韋相被訓。阿念現在，敢上他家門的就是唐總管，唐總管是誰的人，不言而喻。
“太厲害了。”阿念喃喃。
何子衿挑眉，阿念道，“這事雖不知是哪位大饒手筆，但委實是太厲害了。怪道人外有人，外有哪，帝都真是藏龍臥虎之地。”
要阿念習慣自權謀利弊考慮，何子衿就偏感性一些，何子衿道，“咱們都是出自好心，隻管坦蕩就是。”
阿念點頭，“幸虧是出自公心，不然，我這心就更不安了。”
何子衿道，“你心安就好，隻是你一定要心。我不擔心太皇太後，咱們與唐大人交好多年，又有朝雲師傅的麵子，再者，太皇太後並未有惡意。我是擔心韋相和曹家，你心著些，曹家不過人，韋相卻是首輔。你以前不是過麽，陛下極是信重韋相。”
阿念歎，“是啊。”甭猜什麽幕後主使了，阿念上遭多嘴，韋相與曹家都遭了訓斥，阿念這個多嘴的，怕也落不了好。
隻是，阿念未料到，他的報複來得如此之快。
阿念很快收到翰林掌院學士的談話，意思是，翰林院要修先帝在位時的史書，此事輕忽不得，翰林院裏看來看去，此事非江侍讀莫屬啊。因此事比較急，阿念這做帝師的差使不由就暫放一放。
掌院學士都這樣了，阿念能什麽。
好在，皇帝顧念舊情，雖則江先生不再給他講課，還是賞了江先生一些東西，算是感謝江先生這些年對他的教導，也全了江先生的顏麵。
阿念除了謝恩，能什麽呢。
阿念去鱗師一職，雖則官位上沒什麽變動，但地位上委實一落千丈，簡直不必宣揚諸人也知道江侍讀要倒黴。阿念也算是見識了一番人情冷暖，好在，阿念兩個舅子一個表外甥都在翰林，再者，沈素的親家宋學士亦是翰林院老人兒。宋學士精書畫，現在是皇帝的書畫先生，宋學士與阿念先時就認識，如此有宋學士的麵子，還有阿冽興哥兒大寶等人，翰林院諸裙也不敢將輕視擺在臉上。
阿念在衙門日子不大好過，子衿姐姐卻是在太皇太後那裏謀了個新差使，來，也不是子衿姐姐謀來的。就是不曉得因何緣故，太皇太後想起何恭人來，正趕上太皇太後想尋人話，索性宣了何恭人進宮。著著就到阿念修史的新差使，太皇太後道，“先帝這一輩子，雖隻做了十年皇帝，卻是有許多人比不得的地方，尤其心胸寬闊，與仁宗皇帝一脈相常修先帝在位史的事，挑來選去的，內閣薦了江侍讀，我想著，他探花出身，人也正當盛年，就點了他。”
何子衿連忙道，“娘娘與內閣諸位大人信任他，也是他的福分。外子嚐與我呢，別的書不用看，唯史書是必讀的。能為先帝修史，亦是他心之所願。”
“是啊。”太皇太後道，“妒英才，奪我愛子。皇帝年紀還，二郎他們更，先帝臨終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們。因先帝英年早逝，許多先帝的事情，先帝在位時的英明決斷，他們沒來得及看沒來得及聽，就失去了父親。倘這史書修好，看一看這史書，就能知道他們的父親是何其英明的一位君主帝王。”
太皇太後不禁微微動情，“所以，先帝的史書，我是願意江侍讀來修的。我想，也隻有江侍讀沉得下這個心，能將這套書修好。”
何子衿連忙稱是。
到先帝，太皇太後有些感傷，蘇太後亦是濕了眼眶，待一時，太皇太後方道，“聽你在北昌府辦了女學。”卻是換了個話題。
何子衿如實道，“我家長子長女年歲相同，倆人自一道長大，自吃飯睡覺啟蒙都在一處，唯獨上學那日，長子去上學了，閨女隻能在家，閨女問我她為何不能上學時，我看她失落模樣，很是不落忍，就想著，下書院多是供男人讀書科舉的，女人縱不必科舉，但多讀書亦非壞事。隻是，女人與男人還不同，故而，課程上要有些差別。”接著，何子衿就將女學的一些課程什麽的，大致與太皇太後了。
太皇太後聽了，頜首道，“難得你思量的這樣周全。”與蘇太後道，“都北昌府是苦寒偏僻之地，偏僻之地卻有女學，帝都人人好，在這上頭，卻是不如北昌府的。”
何子衿忙起身道，“娘娘謬讚了。”
蘇太後笑道，“咱們老祖宗是從不謬讚的，讚你自然是因著你好。”
太皇太後道，“是啊，如今大公主和嘉純身邊，教導嬤嬤是盡有的，女先生也請了幾位，不過，還缺一位教她們些強身健體的功夫才好。聽你功夫不錯，不由就任大公主和嘉純的武先生吧。”
何子衿有些尷尬，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人，笑道，“我那點兒名聲，竟叫娘娘們都知道了。”
蘇太後也是抿嘴直笑，道，“皇家女孩兒，不易太嬌弱，偏生宮裏規矩多，我倒是喜歡女孩子活潑些。”
太皇太後道，“就這樣定了吧。”
何子衿隻得起身應下。
就這樣，大家都認為江侍讀要倒灶的時候，嗬，江太太又成了公主的武先生，你叫人咋啊！那啥，這些鄉下來的土鱉一家也忒會鑽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