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北昌行之五十四
第366章
倆人為什麽幹架, 何子衿是真不知道, 事後, 倆人嘴緊的跟蚌殼一般,誰也不。事前,她就更不曉得了,連餘幸的奶娘田嬤嬤都不曉得。
何子衿得信兒, 還是餘幸的丫環奔到何老娘屋裏把何家人喊去救她家姐命,何子衿這才知道了。何子衿一聽打起來了, 哪裏姑問原由,放下手裏的茶盞就跑了過去。到兩口的院子裏一看,丫環婆子的都在外頭勸呢,尤其田嬤嬤, 急的都要暈過去了。
一見何子衿來了, 田嬤嬤的眼淚就流下來了,拉著何子衿的手哽咽道,“大姑奶奶,你看, 哎, 趕緊救救我家姑娘吧。”
何子衿忙過去拍門叫人, 就聽裏麵阿冽問,“你知道錯沒?”這話顯然不是跟他姐的。
然後,裏頭傳來餘幸腦殘的聲音,“你有本事就打死我!”
這話多腦殘啊,簡直就是火上澆油,何子衿繼續呯呯敲窗子叫門,阿冽理都不理。何子衿都聽到巴掌著肉的聲音了,何子衿聽得都心呯呯直跳,勸阿冽,“快開門!有話好好話!”
阿冽哪裏聽,現在冷,窗子都是雙層,封的嚴實,門也是裏頭插著的。餘幸先時還挺硬氣,可到底不是烈士投的胎,不一會兒就哭著認錯了,“我知道錯了,再不敢了,也不那麽了。”
倆人分了勝負,何老娘也扶著餘嬤嬤過來了,過來也沒法子,一道跟著叫門,“阿冽開門。”
阿冽可能是要開門,就聽裏頭餘幸哭道,“不要開。”太丟臉了。
阿冽道,“姐,你跟祖母回吧,沒事。”
倆人還不開門,何子衿也沒法子,隻得叮囑田嬤嬤一句,“一會兒開了門,嬤嬤打發個人去叫我。”
田嬤嬤哪裏放心讓何子衿走,生怕姑娘在裏頭被姑爺揍出個好歹,何子衿輕聲道,“先預備下熱水,讓他們兩口話。”餘幸門都不叫開,這會兒還有心情顧麵子,想是打的也不是很厲害。
何子衿扶著何老娘回去了,何老娘一回屋就念叨,“這可是怎麽啦這可是怎麽啦?”
何子衿也是發愁,道,“夫妻過日子,哪裏有不拌嘴的,一會兒問問就知道。”
何老娘向來是把自家丫頭當百科全書使的,問,“你是怎麽回事?”
“我怎麽曉得。”
“要不,你卜一卦看看。”
“一會兒就能知道的事,卜什麽卦啊。”
因著阿冽與餘幸幹架,何老娘長籲短歎一下午,還時不時的同自家丫頭念叨,“我跟那短命鬼,一輩子沒紅過臉。你爹跟你娘也是,你同阿念也沒拌過嘴啊,怎麽阿冽跟他媳婦就這樣兒啊?”真是叫人不放心啊,一會兒又,“是不是風水有問題啊?”
“祖母你就別絮叨了,一會兒就知道是何緣故了。”打發丸子去朝雲師傅那裏尋竇大夫要些治贍藥膏,還得是能潤澤肌膚的那種。待丸子回來,何子衿就命丸子送了過去。
田嬤嬤晚飯的時候方過來,麵色平靜不少,何子衿打發了丫環下去方問,“嬤嬤可知道,他們如何突然打起來了?”
田嬤嬤歎道,“奴婢帶著丫環們在外間兒做針線,姑娘姑爺在屋裏話,初時還挺好的,聽著的是衣裳皮子還有姚節大爺的話,後來不曉得如何,姑爺陡然就大聲起來,奴婢剛要去勸,姑爺就把奴婢們都打發了出雲,裏頭插上門,就打了起來。”著又是一歎。
何子衿問,“如今門可是開了?”
田嬤嬤點頭。
何子衿起身道,“我去看看妹妹。”
何老娘也要一道去,田嬤嬤忙攔晾,“老太太、姑奶奶都是好心,哎,我們姑娘臉皮薄,奴婢回去幫著帶個話兒吧。待姑娘好些,您二位再去不遲。這會兒,正別扭著呢。”
何老娘直歎氣,反複念叨這幾句,“這可是怎麽回事喲,哎,這可是怎麽回事喲。”
何子衿勸道,“祖母莫急。”又問田嬤嬤,“他們倆可傷著了?”
田嬤嬤低聲道,“如今已是上了藥。”
何老娘更坐不住了,急問,“還真打傷了?”
田嬤嬤能什麽,又怕何老娘這把年紀跟著著急,道,“老太太放心,已是敷了藥,並無大礙。”還得勸何老娘,“出來前奴婢勸著,姑娘姑爺都吃了些湯水,如今已是歇下了。”
何老娘這才鬆口氣,都還能吃湯水,可見贍不是很厲害。
田嬤嬤略坐片刻,不放心主子們,便起身告辭回去服侍了。
兩口打架打得都驚動長輩了,阿念回府就知道了,根本不必打聽,何老娘就拜托阿念,“明兒你好生勸一勸阿冽,可不興動手啊。有事兒事兒,哪裏有動手的!”何老娘雖不大喜歡這孫媳婦,但也不是能看著孫子打媳婦的性子。
阿念立刻就應承了下來,在何老娘這裏沒有多問,隻是寬慰了何老娘一番,回屋才問的子衿姐姐。
子衿姐姐也不知道原由啊,就將自己知道的給了阿念聽。阿念道,“要不是把阿冽惹急了,阿冽不是個會打女饒。不定怎麽著呢,這要是餘氏占理還挨了揍,現在早把掀起來了。”
何子衿也想到了這層,何子衿道,“阿冽肯定是氣狠了,你不曉得,阿冽這可真是不動手是不動手,我敲門都敲不開,還聽阿冽在裏頭問‘知道錯沒?,直到阿幸認錯,這才停了。也不知打成什麽樣兒了,阿幸還不叫阿冽開門。”
“剛挨過揍,一準兒是覺著沒麵子。”阿念道,“明兒我阿冽,這光揍不成,得揍一回,再哄哄,叫她學個乖,這就好了。”
何子衿目瞪口呆的望向阿念,阿念理所當然道,“這餘氏啊,早就該教訓一下了。現在不把她壓服了,以後阿冽當不起家來。”
何子衿道,“打人總不好。”
“欠揍就得揍。”阿念立場鮮明,他跟舅子一道長大的,深知舅子脾性,阿念完全不同情餘幸,就餘幸成親後辦的這事兒,阿念早就不大喜了。隻是因這是舅子的內闈,他不罷了。阿念道,“要不是惹急了阿冽,好好兒,誰去打媳婦啊。疼都疼不過來呢。”著,還涎皮笑臉的摸摸子衿姐姐的手。
子衿姐姐白他一眼,歎道,“明兒你可得好生勸一勸阿冽。”
“我曉得。”
第二早上,兩口也沒出院門兒,早飯是在自己院裏吃的。
阿念因是一縣之長,縣裏他最大,也沒人敢管到他頭上,就先把舅子叫出來打架的事。阿念不問為何打架,就問阿冽,“現在如何了?”
阿冽道,“就那樣兒唄,她要回府裏,叫我鎮服下來了。”
“這就對了,夫妻又不是仇家,得過一輩子的。打已打了,跟弟妹一道理,這人哪,多少年的性子,可能不大好改,你得有些耐心。打這一回就算了,別總動手。”
阿冽點點頭,道,“真是氣的我。”
“要不媳婦是教的麽,女人呢,該疼時要疼,該教時要教,你就是生氣,心裏不能真生分,她哪裏不好,把她教好了,你要是不理,冷著她,非但冷了情分,她也不能知道自己哪裏錯了。哪裏就能遇到特別合心的呢,我跟子衿姐姐這樣的,萬裏無一。因為我們一道長大的,互相性情上早磨合過了,彼此就是心裏最合適的人。你同弟妹,剛成親,你想要什麽樣的媳婦,就把弟妹教成什麽樣的,便能和睦了。”阿念不忘秀恩愛的同阿冽道。
阿冽還是很認真聽聊。
倒是阿冽這一出門,叫何老娘見臉上三道血道子,何老娘立刻把昨兒擔心孫媳婦被打壞的心拋九霄雲外去了,連忙拉著孫子問長問短,心疼的直抽抽,念叨,“這個狠心不舍的,萬一破了相可怎麽著。”氣孫媳婦手黑。
阿冽道,“沒事,也不疼。”
何老娘心,這樣的娘們兒,還真是欠捶,拉著孫子到近前看孫子的傷,見已結痂,這才放下心來。又問打架的緣故,阿冽支唔過去,並沒有。何老娘私下同自家丫頭猜測,“你,是因著什麽呢?”
何子衿道,“這哪裏曉得,阿冽也大了,正要臉麵的年紀,他不願意就不願意吧。”
何子衿問阿冽,“阿幸那裏,要是願意見人,我去瞧瞧她。”
阿冽道,“姐姐去就是。”
何子衿便去了,餘幸正臥床休養呢。一看餘幸都躺床上了,何子衿還以為她病了呢,看臉上,倒沒見傷,又見餘幸是側臥的,何子衿就知道是怎麽打的了。俊哥兒時候特愛得罪阿冽,把阿冽惹毛了,屁股常挨兩下子。何子衿道,“真是嚇死我了。”
餘幸也聽田嬤嬤了,大姑姐一打聽她好幾回。餘幸一見何子衿就想哭,何子衿拿帕子給她擦眼淚,打發了丫環方道,“別哭了,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問阿冽,他也不肯。”
餘幸哽咽道,“就是話趕話,我也不是有意的。他就直眉瞪眼的打人。”
何子衿道,“你們倆呀,我都不曉得什麽好。平日裏好的時候蜜裏調油一般,幹架就幹架。我已訓斥過阿冽了,再怎麽,有理講理,不該動手。你叫我聲姐姐,我就再你,雖不曉得你們為什麽因著話趕話打了起來。我想著,肯定不是尋常的話趕話,以後都要留心,話趕話,最容易傷著人,也容易傷著情分。你想一想,倘當時稍稍留點兒心,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吵架?”
“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何子衿撫摸著阿幸的頭發,道,“不用不好意思,阿冽臉上有傷,都以為你是把阿冽打了。”
餘幸氣苦,“我哪裏打得過他。”
何子衿看她指甲,鳳仙花汁染的長指甲,這會兒都剪的平平的,何子衿問,“你自己剪的?”
餘幸就更鬱悶了,昨兒個死何冽按著她的手給剪的。
餘幸氣得直捶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