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帝都行之四六
何子衿最先思考的也是阿念生母江蘭在宮中的地位問題,絕對不會是宮人,再有體麵的宮人,謝皇後隨便找個理由,都能打發那宮人出宮。而江蘭,卻是謝皇後親自帶出宮的,什麽樣的人值得謝皇後親自帶出宮來?
何子衿兩輩子都平民,不大了解大人物的想法,但她知道,大人物一向時間寶貴,如果不是江蘭十分重要,那麽,謝皇後當不會浪費這樣的時間
。至於朝雲師傅麵子什麽的,隻要阿念能見到江蘭,就是全了朝雲師傅的麵子,又何必親自帶江蘭出來呢?
江蘭,肯定是一個對謝皇後十分重要的人。
可在後宮,何子衿想了想上輩子看的什麽宮心計啊之類的宮鬥劇,想著後宮女人不應該是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生存狀態麽?
對於後宮女人,無非是兩種身份,一則是宮女,二則就是皇帝的女人。
江蘭不是宮女,那必是妃嬪。
謝皇後如何會待一位妃嬪這樣好呢?
姐妹情?
謝皇後看著可不像聖母,而且,何子衿知道謝皇後一向專寵,出國孝的那年朝廷禮部官員上書是否選秀,今上還給拒絕了。當時阿念還回來同她今上與皇後如何如何伉儷情深,想到這個,何子衿不由問,“陛下真的對皇後娘娘一心一意?”
阿念沒想到子衿姐姐問這個,卻十分篤定,道,“這還有假。全帝都城都知道,出國孝那年,按製原是該選秀充盈後宮的,陛下都沒答應。還有,我先時聽,陛下與皇後娘娘成親三年沒有孩子,這才納的側室。姐姐不曉得,每年龍抬頭那日,陛下都會陪皇後娘娘去皇陵的。”
“去皇陵做什麽?祭先帝麽?”
“不是。是皇後娘娘的生母,魏國夫人,陪葬皇陵。”阿念起這事兒很有些鬱悶的,道,“姐姐有所不知,魏國夫人就是龍抬頭那日過逝的。”著還拿眼神兒啾了子衿姐姐一眼,想著先帝當初那老掉牙的樣兒還覬覦子衿姐姐,未嚐沒有子衿姐姐生辰與魏國夫人祭日是同一日的原因。
阿念道,“你想想,要是先前,陛下還未登基時,可能為了借謝家的勢,是裝出來的對皇後娘娘好。如今這都登基了,還與皇後娘娘這般恩愛體貼,那就是真好了。就是這幾年,陛下每冬去湯泉宮,也隻帶皇後娘娘,別的妃嬪一個不帶的。”今上與皇後的感情,阿念也做過具體分析。
聽阿念這樣,何子衿就更納悶兒了,悄與阿念道,“那這麽,哪怕那誰在宮裏做了妃嬪,想也不是個得寵的。可是,皇後娘娘為何這般看重她呢?”
阿念為此已思量日久,他輕聲道,“姐姐怎麽忘了,皇後娘娘無子。”
何子衿那臉色,刷就變了,她簡直不能相信,阿念的生母竟有這樣的本領。一想到這個,何子衿簡直一刻都不想在帝都城呆著了,道,“咱們還是盡早外放吧,離得帝都城越遠越好。”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禍自上來啊。你阿念這孩子這命,自是他爹不知道有他,他娘養他幾年就把他扔給沈素了,也就阿念還算有些嶽,後頭的路走得順順利利。可如今這長大剛有些出息,嗬,這生父生母都什麽人哪。徐寧也就是沒啥人品,何況現在正走背字,好在,徐寧是個真人,卻不是什麽無賴。縱知道阿念現在出人頭地了,阿念未再找過他,他也沒有聯係過阿念。何子衿反倒放心。倒是阿念這親娘,這女人要是狠起來,絕對比男人要命啊。當然,阿念他親娘就與阿念見麵估計也是一幅冷淡麵孔,這從阿念當回來提都不提他娘,何子衿就能猜出來。但,阿念生母是這樣要命的身份的話,政治權利鬥爭可是不講究你冷淡不冷淡的,你隻要有血親,我隻要能成事,管你什麽手段呢!
皇後娘娘無子,而又對阿念生母這般重視,那麽,兩人必有巨大的共同利益所在。除非,阿念生母必定是在宮裏有一個皇子的
!如果是這樣,就很能得通了,或者,皇後娘娘重視的不是阿念生母,而是那位皇子。
那位皇子,就是阿念同母異父的弟弟。
何子衿不知道皇室鬥爭會不會如電視劇上演的那般,但也明白,如果一位皇子生母是再嫁之身的話,那絕不會是什麽光彩的事。
這可真是禍從降。
何子衿想通這層關係,立刻就與阿念商量起外放的事,何子衿道,“待你下次休沐,咱們先去朝雲師傅那裏探探口風。”
阿念猶豫,“會不會有些麻煩朝雲師傅?”
“正是要麻煩他,這事兒,咱們能想透,朝雲師傅又不傻,他肯定比咱們想的還透。何況,還事關皇後娘娘。他雖然平日裏愛做一幅仙風道骨,世外高饒模樣,到底還沒成仙,凡心還在。他總要為皇後娘娘考慮的。咱們能離開帝都,於咱們,於皇後,於那人,未嚐不是好事。”何子衿道,“非但咱們要走,不如一家子一道走。”
一家人向來是在一起的,阿念道,“這也好。”又道,“義父家呢?”
“舅舅在帝都這些年,知道的定比咱們多,這事兒不要瞞著舅舅,咱們私下找舅舅商量一下,再去找朝雲師傅,也比較有把握。”何子衿道,“我估計,舅舅應該不知道那誰是在……”宮裏。如果沈素知道,怕早就讓阿念外放了。
阿念道,“先同嶽父商量,再去找義父。”這樣的大事,不能越過嶽父,不然,哪怕他們把事辦成了,叫嶽父知道,怕也不能好過。
何子衿也同意,她爹性情溫和,人也豁達,他不是那種特有大本事的人,但,他真是個好父親。而且,這樣的事,沒有越過她爹,先跟她舅的理。哪怕知道她舅一向有主張,她爹卻是家裏的當家人,而且,很努力的保護著一家人。
倆人悄悄的與何恭了這事,何恭都不知道阿念竟然悄悄找過親娘了,何恭倒是很理解女婿,想著女婿怕是不想讓他們知道尋找生母的事兒,這才是私下見的。
但何恭可沒想到親家母有這樣的本事,何恭聽了閨女女婿的話,連連歎氣,道,“這可真是,這可真是……”
阿念很是內疚,道,“哎,要是知道,真不該去見。”
何恭反是安慰他道,“這也是骨肉血脈之情,隻是叫人想不到。既如此,幹脆辭官回鄉算了。”何恭完全不覺自己投了個大雷,何恭本就不是那類有野心的人,他想著,自家現在也算薄有家資,回家也能過富裕日子。他與阿念都是有才學的人,到書院找個書院先生的差使,教書育人,也不錯。
這就是何恭了。
不料,何恭這樣一提,阿念竟也心動了。阿念其實與何恭是兩類人,但,也許是為人父的緣故,也許是看到了親生父母的人生,阿念於前程的拳了不少。阿念道,“嶽父的不錯,咱們就是眼下回鄉,一家子過日子,也是這般熱熱鬧鬧的。”
然後,翁婿二人就興興頭頭的起辭官回鄉的事了。
何子衿:……
何子衿也不插話,辭官必定不是事,翁婿倆商量後,怎麽也要同沈素一聲的。何子衿就等著他們去碰壁了。
何沈兩家一向親近,這事兒,原就沒打算瞞著沈素
。
沈素聽到江蘭之事,先是震驚,驚的仿佛五雷轟頂,沈素甭看在帝都有個“死要錢”的名聲,但沈素骨子裏是個傳統的士大夫人一樣的人,他相貌俊秀,才學上等,上孝父母,下教兒女,與妻子關係也好。就拿江氏來,江氏不是那種聰明的女人,但,沈素對江氏沒有半點嫌棄,他對江氏,一直耐心也細心,就是接了嶽家一家子來自家一住兩年,沈素也沒有半點兒不悅,他與大舅哥、還有內侄江仁也很親近。怕當年江蘭就是看中沈素有這麽一幅柔軟的心腸,方將幼年的阿念托付給了沈素。
所以,哪怕沈素在養家糊口上向來是走實惠不懼人言的路線,但在人品上,沈素一向有口皆碑。這樣的沈素,他就是想破腦子也想不到江蘭竟然進了宮,按阿念的,她,她,她還給陛下生了皇子。
這事,可不是事。
沈素震驚過後細問了阿念與江蘭相見之事,沈素隻是缺乏些想像力,但他絕不是個笨人。沈素很快也想明白了,他在帝都日久,知道的八卦也多,前後一琢磨,就心裏有數了,與阿念道,“今上在潛邸時有四位側妃,其中三位,皆出自名門,還有一位側妃,原是宮人出身,當年救先帝有功,先帝將其許於今上為側室。”
阿念不禁問,“那這位側妃有子嗣嗎?”
沈素輕聲道,“今上原是庶皇子出身,先帝第一位儲君並非今上,今上先是被封為閩王,後來,改封蜀王。做閩王時,今上還曾就藩數年。但改封蜀王時,今上一直是留在帝都的,不過,那時今上以藩地無人鎮守為由,著了一位王爺過去,這位王爺,就是那位宮人出身的側妃所出。”
何子衿聽著都覺不可思議,感歎道,“當時,我跟我爹隨著陳姑祖父家的馬車去州府賣花,正遇到過這位殿下就藩。”
何恭也深深覺著,這可真是一言難盡的緣法。
沈素也不由歎口氣,思量片刻道,“還是想辦法外任吧,離得帝都遠遠的。”
阿念與嶽父交換個眼色,阿念道,“義父,你,我辭官好不好?”阿念什麽為官啊功名富貴的心思不是很重啦,就像他與嶽父商量的那般,回鄉可以參與家鄉的書院建設。反正他跟子衿姐姐也算有家產了,待以後回了鄉,他去書院當先生,子衿姐姐在家裏帶孩子,然後,他們養一群兒女,在碧水縣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不校”沈素當即否決,道,“當初就因家裏無權,趙李兩家才逼上門去,你如何現在就把這教訓忘了?”沈素有些嚴厲的盯了阿念一眼,道,“你隻要做官,不論官大官,別人想對你出手,起碼得找個明麵兒上的理由。如果哪一,你辭了官,那便與平民無異,不要什麽大人物,就是個的七品縣令,就能讓你敗家破業。何況這事還沒到辭官那一步,功名不易,豈可棄便棄。”
沈素還對姐夫第一次有了意見,道,“姐夫也該阿念,如何能遇到這些事便要辭官呢?”
何恭不忍女婿背鍋,嗬嗬笑道,“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想著帝都這些事複雜的緊,倒不若回鄉過清靜日子。”
沈素:……
沈素一陣無語,道,“便是要過清靜日子,也要此事有個了局的方好。不然,眼下一旦辭官,可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沈素很快有了打算,與阿念道,“你和子衿先去找朝雲道長商議一二,事兒沒你們想像那般嚴重,你母親之事,既然皇後知道,陛下心裏未嚐沒數
。倘要事發,早便事發了。隻是,眼下諸皇子年長,我擔心的是被人再提起來,你們臉麵上不好看。倒不若出去躲個清淨的好。”
沈素又再三問了自家外甥女,謝皇後見她時的態度如何,何子衿道,“挺好的,兩次都挺好的。”
沈素想想,皇後娘娘的道行,估計就是不好,也不會叫何子衿看出來。
何子衿還有些擔心她舅,道,“舅,你要不要也外放啊?”
沈素道,“一下子都走了,反叫人生疑。我身家清白,就你舅媽一個發妻,再有什麽流言也與我無幹的。”沈素並不是為身家性命擔心,包括對阿念,誰也沒規定二嫁女不能進宮為妃,事兒爆出來,無非就是臉麵不好看罷了,毀的是聲名,並不是性命。
沈素姓沈,與江蘭雖有交情,卻沒有更深的聯係了。故而,沈素不懼這個。隻是阿念,探花出身……哎,卻是被江蘭連累了前程,不得不外放為官了。
阿念與子衿姐姐休沐時就去了皇陵找朝雲師傅。朝雲師傅近些年在皇陵住的悠哉悠哉,聽了二人來意,朝雲師傅唇角抽了抽,道,“你們這是,現在才想起來。”這腦回路也忒長了吧。自打見過阿念生母,這都一年多了。
何子衿道,“先時不是忙著生孩子,沒姑上麽。”
朝雲師傅:……
何子衿連忙問,“師傅,到底要不要緊,您老倒是給個準話?”
朝雲師傅道,“要是從阿念前程上,自然是外放妥當些。其實,就是在帝都,這也沒什麽。”
何子衿連忙道,“我們不在帝都了,還是隨便找個離帝都遠的地方去吧。哪兒過日子不是過,遠遠兒的,還太平。”
朝雲師傅好笑,“那你們想去哪兒?”
“還沒想好。”何子衿道,“這樣的要命的大事,師傅你也不提醒我們一聲。幸而我們自己想明白了,師傅你,我們外放去哪裏好?”
朝雲師傅道,“這是讓我替你們拿主意?”
何子衿點點頭,道,“我們可是半點兒不想跟那啥有什麽聯係的,就當是陌生人就行了,完全不認識,以後也不準備打交道的那種。就是有一樣想請朝雲師傅幫忙?”何子衿嘿嘿笑了幾聲。
朝雲師傅感慨,“你這臉皮愈發厚了。”
“咱們又不是外人。”何子衿道,“我就是想著,要是外放,把我爹跟阿念一道外放吧。我們一家子在一處慣聊。”
著話,何子衿想到一絕頂主意,她還問,“朝雲師傅你要不要一道去,總在帝都也沒什麽趣。咱們找一好地方,你再尋個道觀裝神仙,我們就還如以前在碧水縣一樣,多好。不然,你在帝都,還要躲著這些權貴們,去個新鮮地方,估計隨便個大媽大爺的都當你是路人甲。”
朝雲師傅嘿笑兩聲,端起茶盞,不答也不應。
反正,何子衿就單方麵把外放的事托給朝雲師傅了。
朝雲師傅的手速,那不是一般的快,很快阿念何恭外放的事就辦下來了
。
而且,朝雲師傅挑的那地方,完全是……叫人一言難盡啊。
北昌府。
這地方要不是何涵,何子衿都不能知道。
何涵便是與紀將軍駐兵北靖關,北昌府離北靖關很近。聽何涵過北昌府的事兒,那地方特冷,很多百姓的屋子為了保暖,都是一半在地上,一半建在地下。一入秋就開始下雪,雪大時能有三尺厚。地廣,人稀。
反正吧,何子衿聽著,好似前世東三省關外那地兒。
這麽個寒地凍的地方,要不是與朝雲師傅多年交情,何子衿得以為這是仇家給她家安排的外放的地兒。朝雲師傅還樂嗬著,與何子衿阿念二人介紹道,“北昌府那地方,好的了不得,那地方與北涼國離得近,地方大,平日裏跑馬打獵方便的了不得。人都覺那裏荒涼,其實是再好不過的地方,物產極豐盈的。”
然後,朝雲師傅笑眯眯的補了句,“我少時就想去的,一直沒去成。”
何子衿嗬嗬笑兩聲,“這回能去了。”
朝雲師傅點頭,“是啊。”
何子衿道,“這麽大冷的兒,可怎麽走啊。”
“外放可沒這麽快,阿念與你爹得先交接手頭的差使,還要去吏部辦手續,這些事辦事來,也就快年了。待過了年再赴任也一樣的,到時你們都跟著我一道吧,我身邊兒有禦醫,叫阿曦阿曄跟著我。”
阿念看著朝雲師傅熱心的了不得的模樣,很懷疑朝雲師傅是要搶他兒女。
這外放的旨意已下,何老娘沈氏雖有些迷糊怎麽自家突然外放,但,聖旨都到手裏了,也俱認了。
阿念何子衿何恭一個心思,外放哪裏都好,先離鱗都。
何老娘聽是北昌府,倒沒什麽意見,還呢,“阿涵就在那兒吧,咱們去瞧瞧也好。”
沈氏在琢磨何恭外放的這官兒是個什麽差使,何恭放外為北昌府學差,阿念則是北昌府治下的一縣城,叫沙河縣的縣裏當縣官。
雖離得不近,好在,都在北昌府的地界兒。
沈氏問,“學差是做什麽的?”
何子衿道,“就是管著一府學子們念書科考的事,像府裏的官學,還有,每科秋闈這些事兒吧。”
沈氏點點頭,笑,“這事兒倒是對你爹的性子。”
何老娘笑嘻嘻地撫摸著一卷聖旨舍不得放,道,“還是咱阿念,轉眼就是一地縣令了。”
一大家子突然要外放,三姑娘有些吃驚又不由擔心,道,“這麽寒地凍的,我聽,北昌府那兒比帝都還冷,現在眼瞅著就過年了,阿曦阿曄興哥兒都,能行遠路嗎?”
何子衿道,“朝雲師傅也要去北昌府雲遊,是等開年一道走。”著,何子衿有些不好意思,“朝雲師傅不是有禦醫麽,我想著,這一道有禦醫照看,也放心不少
。”
三姑娘聽這話方稍稍放下心來,道,“這很是。”又朝雲師傅果然好心腸。
大家鬧哄哄的著外放的事,三姑娘是個心細的人,私下同丈夫道,“我總覺著,這事有些突然。”
胡文也覺著突然啊,而且,胡家也是官宦之家,胡文道,“先時一點信兒沒有,突然就外放……”想到朝雲師傅那顯赫身份,胡文悄聲道,“你,會不會是有什麽機密事?”
三姑娘想了想,點頭道,“隻怕是頂頂要緊的機密事,我看,姑祖母和嬸嬸的模樣,都不似知道的。”
胡文道,“那你也別多打聽,倘是能的,阿念不見得會瞞著咱們。這突然外放,怕是有什麽緣故的。”
“我曉得。”三姑娘歎,“我就是有些不放心,這老的老,的。你,咱們要不要也跟著姑祖母他們一道走。”
胡文道,“隻是眼下這烤鴨鋪子要怎麽辦?”
三姑娘也是發愁這個。
胡文想一想,笑道,“這事兒原就是要與何表妹商議的,現在發什麽愁。”
就如朝雲師傅的,這外放,也不是一時就能辦妥的事。
聖旨下來,阿念何恭先要交接翰林的差使,這就不是一能聊事。還有就是,倆人也要去吏部辦外放的手續,公文什麽的。
還有頗多朋友同僚知道何家要外放的事,過來話的。
宋奶奶就很是有些舍不得何家,她與沈氏很透脾氣。與阿念交好的傅翰林帶著太太來的,傅太太道,“為官外放,到也是常有的事,我就是舍不得曦姐兒。”她家有個兒子,看傅太太那意思,很想做娃娃親啥的。隻是眼下孩子們還,且彼此性情不知,娃娃親什麽的,自然隻能是玩笑話。
何子衿笑道,“北昌府雖遠,眼下郵驛通信也便宜,到時我給傅姐姐寫信,傅姐姐可得回我。”
“這還用?”傅太太道,“那北昌府,聽是個有些冷的地界兒,我帶了些皮子過來,你留著做衣裳。”
何子衿笑著謝過。
傅太太又問她準備的如何了,聽是過了年再啟程,傅太太道,“這最好不過,過了年,氣就回暖了。再怎麽冷也有限,不然,你這老老的一大家子,可是叫人不放心。”
何子衿深以為然。
連唐大人都過來了一趟。
姚節更是舍不得子衿姐姐,那種依依不舍的勁兒,阿冽瞧的都牙酸。
最舍不得何家的,就是沈家了。
沈老太太很是不好過,拉著沈氏的手就紅了眼眶道,“原想著,你們來鱗都,咱們母子女正該多團娶幾年,今一去那老遠的地界兒,也不知以後能不能再見了。”
離別未至,離愁已生。
沈氏心中也是難過,還得提起精神安慰母親,笑道,“娘看我大姑姐夫妻,也是今兒東,明兒西的,哎,這做官就是如此
。朝廷外放,也是恩典。聽,相公的學差可是一等一的好官,阿念這一去也是一地縣太爺了。等我們安頓好了,我打發人來接娘你跟我爹也去那地兒住些日子,那北昌府,可是個好地方,那兒的人參,就能蘿卜一個價兒。到時,咱們燉參來吃。”
把沈老太太哄笑了。
何子衿也,“非但有人參,還有鹿葺,還有各式的皮子,北昌產的皮子比西蠻的皮子一點兒不差,皮毛油潤不,還格外保暖,更勝西蠻產的皮貨。到時去了瞅瞅,要是皮貨生意好做,不得還能發筆橫財。”
沈氏笑道,“你也就一個錢心。”
何老娘倒很是支持自家丫頭片子,道,“丫頭片子會過日子哩。”
何子衿也忙的很,她得跟著阿念外放,何子衿同胡文、三姑娘商議了,胡文三姑娘還是留在帝都,先打理著生意。其實,現下鋪子裏大掌櫃也能獨擋一麵了。不同於先前剛開鋪子時,胡文要每過去,近一年來,胡文並需每去鋪子坐鎮了。現下胡文忙的是與江仁在帝都開書鋪子的事,眼下他也離不得。還有就是,得跟唐太太一聲,鐵氏自丈夫那裏也知道了何家要外任的事,隻是問她外放的東西可都預備齊全了。
一回話,何子衿便告辭了。
何家在帝都的產業也得處理,好在,產業不多,也就是兩百多畝地,這也不必賣給別人,沈素就包了。他家兒子多,正是要置產的時候。當時什麽價買的,沈素原價買過來。
江仁原是想第二年開春,一家子回老家的。但,見何家要外放北昌府,江仁有些心癢道,“我還沒去過北昌府,我跟著何姑姑、何姑丈一道吧,路上有個照應不,別的我幹不來,跑個腿兒什麽的,還算麻俐。”
何琪有些懵,道,“不是回老家麽?”
江仁大手一揮,“咱們貝哥兒還,姑姑家又不是外處,再住些日子也沒啥。”
江母卻是急的了不得,道,“再不回去,老家的田地還不知道怎麽著呢。”
江仁道,“反正是佃與人種,還能荒了不成?”
江財主江老太太也是擔心家裏田地,還是江氏道,“既這麽著,爹娘大哥大嫂,你們就再多住些日子,哪兒就這麽急著回呢。”
沈素也道,“是啊,既阿仁想到處走走,隻管去吧。隻是,你這去的時候我不擔心,回來時要如何?”
江仁道,“姑丈放心,我也是常出門的人了,北靖關那邊既有駐軍,也有榷場,平日裏商賈便少不聊。我哪裏都能尋到商隊或者鏢隊的,再者,我身邊的子們也不少呢。”
這倒是,江仁的夥計就是長水村裏挑的,跟著他走南闖,極是忠心。
待過了年,何家就在親友的依依不舍下,跟著朝雲師傅一道離開鱗都城。朝雲師傅一駕極氣派的馬車,那裏頭收拾的,就甭提了。車廂裏處處綴著嚴嚴實實的皮毛,底下鋪著羊毛毯子,茶具齊全,筆墨鹹備,然後,朝雲師傅很挑剔的看了回何子衿與阿念的車子,皺眉道,“還是把阿曦阿曄放我車上去吧,你們這車冷的很,別把孩子凍著。”
阿念:搶孩子的大魔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