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帝都行之二七
何老娘這次的書沒有上次賣的火爆,主要是,先帝剛死,舉朝哀悼的時候,街上連個熱乎氣兒都沒有,誰還有心買書啊!好在,趁著前番大熱東風,先帝熱孝也過了,鋪子裏打出招牌來,也還賣得動。
何老娘借著賣書,一下子就成了個書香人。
其實,賣書賺的銀子有限,當然,有限何老娘也不嫌少。主要是,何老娘有了自己的著作,她現下與街坊間來往,半點兒不覺著差人家一頭了。而且,何老娘很會在心裏安慰,時常想,俺還出過書哩。
於是,底氣也有了,信心也足了。
倒是何子衿,趁著何老娘打發人給唐大人送書,是的,何老娘與唐大人竟成了忘年書友,上回何老娘贈書後,唐大人就他回頭也要再出本書的,隻是,唐大饒書還沒出,何老娘的第二套書就出來了。
唐大人來沈家拜訪時還特意過來了何家一趟,與何老娘道,“唉喲,老太太,不得了啊,我那第二本還沒出呢,你這都出到第三本啦。”
何老娘笑嗬嗬地,“這兩本是一套,其實是第二套。”還與唐大壤,“出書要快啊。”
唐大茹頭,“是得抓緊。”
唐大人中午飯是在沈家用的,何子衿打昨兒就知道唐大人要來,因為她舅同她了,托她再做隻烤鴨,唐大人好這口兒。
這可真是磕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何子衿早就預備好了,讓鋪子裏大師傅烤得,唉喲,那水準,那味道,真個甭提了。尤其鋪子裏的大師傅還練出一手的好刀功,烤好之後直接片皮,唐大人用荷葉餅蔥白甜麵醬裹了一個,直道,“比上回在探花家吃的味道還好。”
沈素笑,“先時那是子衿烤的,這個是鋪子裏師傅烤的,如何能一樣?”
唐大壤,“術業有專攻麽。”
沈素笑,“唐你這學問可是學通聊。”
唐大人笑,“過獎過獎。
唐大人出身尚書府,據老唐家祖上還出過神仙,這事兒多邪乎,再有名的人家,也就是世家,祖上都做官的,家族傳的年頭長了,就稱世家,祖上起來榮光,也就是出個公啊侯啊的。看人唐家,直接公侯都打不住了,人家出的是神仙。當然,神仙事跡已遠。現下唐家當家做主的是唐他爹,今戶部尚書,新君心腹。據新君還是藩王時,就跟當時的唐總督現下的唐尚書打過不少交道,今上登基,唐尚書的前程或者有再進一步的希望。連唐大人,先時在太子詹事府當差,現下太子登基為新君,立得了禦史台的差使。
可想而知唐家的顯赫了。
唐大人交際頗廣,就像沈素這樣沒啥後台平平常常念書升上來的寒門子弟,倆人認識的時候就早了,那會兒唐大人他爹就是總督了,唐大人也沒覺著沈素出身低啥的。倆人一直談得來,故而,沈素頗知唐大饒性子,就喜歡人誇他有學問。
所以,沈素一唐你學問學通了,唐大人頗是歡喜,就問起沈素烤鴨鋪子的事兒來,道,“可是你家開鋪子做烤鴨了?鋪子開哪兒了?我也去瞧瞧。”
“還沒開呢。正在尋鋪麵,帝都城開鋪子哪裏有這麽容易,想找個合夥人都不好找?”
“這話怎麽,這手藝還怕開不起鋪子來?再,你家又不是個窮的,難不成本錢不夠?”
沈素道,“不是我開,外甥女想開
。”
“唉呀,菊仙姑娘啊,這可得好生去捧場。”唐大人一聽就樂了,他對菊仙姑娘很有好福當然,也知道人家姑娘嫁人,唐大人自己也有妻有兒,這種好感並不是男女之情那種好感,就是一種純粹的感覺。唐大人又包了個鴨肉卷,道,“阿素,這可不是我你啊,你做舅灸,菊仙姑娘要是一時手緊,你可不太摳門兒啊。”
沈素白他一眼,“不是這個事,你也知道,在帝都城,甭想把生意做大了,就是想站住腳都不容易。我這翰林,我姐夫和阿念官兒也,沒個合夥人撐腰,怕是鋪子難開。”
唐大人十分靈光的問,“菊仙姑娘不會是想跟我合夥吧?”
沈素笑,“你大忙人,也不曉得生意上的事,不知尊夫人意下如何?”
唐大人答應的十分爽快,道,“要是你,那是沒門兒,要是菊仙姑娘,就沒問題。”唐是知道一些□□的,此事來十分複雜,當初唐大人也是湊巧幫著何家打聽謝莫如何許人也,這才知道前太子妃今皇後娘娘還有一位嫡嫡親舅舅方昭雲方先生在世。
至於方昭雲先生的來曆,那就更複雜了,這位先生不論母係還是父係,都能在史書中找著名字的。當初,菊仙姑娘做了方先生的信使。唐大人並未多想,但當時先帝對太子妃成見頗深,太子殿下冊封一年了,太子妃的正式冊封還沒動靜。再加上頗有些太子妃的政敵做祟,太子妃的處境很是艱難,都搬出東宮住回藩王府去了。但先帝對菊仙姑娘卻是不加掩飾的另眼相待,菊仙姑娘竟還得太後娘娘的召見。這裏頭的事,唐就不大清楚了,但後來太子妃順利晉封,如今又做了皇後。起碼,菊仙姑娘從未對前太子妃今皇後不利過,事實上,唐還懷疑菊仙姑娘是不是給皇後娘娘在先帝麵前過好話什麽的。
當然,這些都是唐大饒懷疑了。
不過,菊仙姑娘開個烤鴨鋪子罷了,他自然要給菊仙姑娘這個麵子。
唐大人將事應下,沈素還謝了他一回。唐大壤,“這麽點兒事,有何可謝的。”
在沈家吃過酒,及至下午,唐大人就告辭了,還約了那烤鴨師傅下次去聞道堂給他師祖北嶺先生烤一回,是老頭兒現下年歲大了,一改先時的清淡口味兒,就愛吃個魚啊肉的。
沈素自然應承下了。
唐大人回家就同妻子了,鐵氏道,“哦,就是何姑娘啊。”笑道,“何家倒是動靜不斷,先是把書賣的舉城皆知,現下又要開烤鴨鋪子了?”
“嗯,你什麽時候有空,著人過去一聲,菊仙姑娘過來,你們商量商量,銀子如何出,分子如何算?到時賺了算你私房。”唐道。
鐵氏抿嘴笑,“什麽私房不私房的,我的還不就是相公的。”
“那是,以後都是咱兒子的。”唐大人這等出身,家裏卻很是分明,就一媳婦,通房妾室皆無,可想而知夫妻二饒情分了。夫妻二人了些私房話,第二日鐵氏就請了何子衿過府話。
鐵氏嫁給唐,完全不是下嫁,兩家是門當戶對,鐵氏的父親是當朝正二品左都禦史,雖未入內閣,也是數得著的高官,家裏全是做官的
。鐵氏兩位姐姐,就她嫁的最差。大姐是嫁給了先帝六子,二姐嫁的是先帝唯一胞妹今上唯一姑媽文康大長公主的二子平遠侯。而平遠侯這個爵位,並非祖上傳下來的,而是平遠侯戰功累積,直至封侯。可想而知鐵氏一門的顯赦了。
所以,哪怕鐵氏現下無誥命在身,也是帝都一等一的貴婦人。
鐵氏這樣的出身,教養亦是不差,手裏更不缺商鋪銀錢,實際上,想跟鐵氏搭夥的商人不要太多,隻是哪裏就有這個門路呢。鐵氏也是個幹脆人,見何子衿鋪子都未定下來,鐵氏幹脆道,“我在通濟街有個鋪子,正不知道要用來做什麽,不若就用這鋪子入股,咱們五五分成。你看,可使得?”
何子衿求之不得,笑,“這可省了大事。”
鐵氏道,“我出鋪子,剩下的夥計人手經營就是你的事了,這些我是一概不懂。”
二人便將此事定。
何子衿其實也打聽過了,帝都居大不易,其實,在帝都做生意也是大不易,像這吃食鋪子還簡單些,如那典當、珠寶、銀樓、錢莊,這種生意,必有極大靠山方得經營呢。
何子衿與鐵氏商量定了這烤鴨鋪子的事,跟著唐家的夥計去瞧鐵氏的鋪子,位置自不必,就這麵闊三間的鋪麵兒,上下兩層,後麵還帶一院子的地段兒,何子衿賺錢的壓力簡直是大的了不得啊。
有壓力才有動力,何子衿胡文三姑娘就在這壓力麵前開始鄰一步的裝修工程,除了鋪子要裝修,還要擬定播,訓練夥計,同時,何子衿還在郊外借他舅莊子的地方給鴨子催肥,沈素還問外甥女要不要也買些地。何子衿道,“帝都的地不是很難買的麽?”曆來買地,可不是想買就能買的。像在碧水縣買的地,也不是現成就有的買的,都要等,有人賣,才有得買。碧水縣的地還不算難買,但帝都就不一樣了,大家都知道土地雖發不了大財,但貴在穩妥,而帝都又是出了名的官兒多,誰家不想置幾畝好地呢。何家在阿念何恭翁婿進了翰林就打算置些田地了,可一時哪裏買得到。
沈素道,“先帝臨終前處置了於李兩家,他們的家產已經籍沒發賣,第一手自然輪不到咱們,但專有裙賣第二手賺銀子的,你現在手裏有多少現銀?”
何子衿道,“能動的有一千兩,我再去問問我娘跟祖母,可以一起買。”
沈素笑,“去吧。”
沈素兒子多,自家也要趁機置些田地的。
何子衿就去問她娘她祖母了,沈氏正抱著三兒子跟婆婆、馮二太太閑聊,待到傍晚用過飯,何子衿才跟她娘她祖母商議的。
要別個事情,何老娘興許還得猶豫,但置地什麽的,一慣是何老娘過日子的常用手法,何老娘道,“前番丫頭片子成親,我這裏活錢也不多了,能擠出七百兩來。沈氏道,“我這裏還有一千兩。”
何子衿道,“那就拿出兩千五百兩,先置兩百五十畝地,祖母那裏也得留二百銀子做日常花用呢。”
何老娘道,“多二百兩就能多置二十畝地呢。”
何子衿道,“眼下我爹跟阿念剛做官,家裏弟弟還,何況,現下家裏人多,開銷也較往常大些,寧可多留些活錢,別到時捉襟見肘
。”
何老娘因是當家人,想想也是這理,便應了下來。
於是,何家一共買了二百五十畝地,雖然二百五這詞不大好聽,地也不算多,但到底也是在帝都有了恒產,而且,有一樣便宜可占,再過一個月就是秋收,除了跟佃戶那裏要有個交待外,秋收這季算是賺頭。
自買了這地,何老娘的心算是踏實下來了,還親自去沈家跟沈老太太了回話,笑道,“以往覺著日子越發好過,如今得了三孫子,就有緊迫感啦,可是得好生過日子多攢銀子。”
沈老太太笑,“可不是麽,咱們家裏雖不是大富之家,可以後怎麽著每個孩子也得給攢下份家業呢。或多或少,得有這一份兒。”
何老娘頗為讚同,“是這個理。”
何家買地的事也不是什麽機密,那二百五十畝地與沈家的地是一道買的,買霖就讓何恭阿念翁婿趁著休沐過去了一回,見過租種田地的佃戶,換新東家,佃戶們倒不擔心,他們擔心的無非就是每年的租子罷了。原本東家定的是三七分,東家拿七,佃戶拿三,這樣的分法,不客氣的,就是在帝都,也顯得有些苛刻了。何沈兩家因是地連在一起的,兩家已商量過了,給佃戶些實惠,四六分,東家拿六,佃戶拿四。佃戶們見新東家這般大方,紛紛稱道。
沈家買了足有一千七百多畝地,沈素自己派了個管事過來管著莊子。何家隻有二百多畝地,攏共是十來家佃戶租種,便沒定莊頭,翁婿二人細致的瞧了一回地,待秋收時再打發人過來則罷。
何老娘沈氏已經開始打算秋收後種麥的事了,何子衿道,“秋收後不妨支幾間屋,蓋個院子,我想著把鴨子移到那院子裏去,明年再種些豆菜,反正飯鋪子也用得著。”
沈氏道,“是這個理。”
何老娘種地這些年,也是極有經驗的,道,“要不要再種幾畝花田。”自家丫頭片子會種花,甭看種花,花在含苞時醅幹了,賣銀子比種稻麥還強呢。
何子衿道,“待秋收後,我去瞧瞧地怎麽樣,看適不適合種花。”
何老娘也應了。
一家子商量著種田的事,何姑媽知道後還問她娘,“可是家裏買地了?”
何老娘道,“買了兩百多畝。”
何姑媽與何老娘是親母女,自然也知道她娘在買地上的熱情,自何姑媽學的理財方式也是買地啥的。見她娘買了兩百多畝地,何姑媽問,“娘你手裏還有錢不?”怕她娘把錢都用來置地,手裏緊巴。
“有!放心,盡夠的。”何老娘是不肯要閨女私房的,怕被女婿知道不高興。
何姑媽又問買的哪裏田地,何老娘了,“跟舅爺家一道置的,就在京郊,騎馬半日就能到,都是上等肥田,十兩銀子一畝呢。”
何姑媽笑,“眼下阿弟阿念都在帝都,置些田地也好,自己吃用便宜不,每年還能賺些。”
“是啊,要不我,有銀子就得買地。”何老娘深覺自己買地是千古功業。
何姑媽又問了問何子衿烤鴨鋪子收拾的如何了,何老娘道,“見兒的沒閑過,阿文每早出晚歸的,前兒又從我這裏拿了一匹青的棉布給夥計們做衣裳呢
。”
何姑媽知道何子衿是找的唐家合夥,深覺這個侄女有本事,唐家那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大戶人家哪。當然,這也多虧了沈素幫忙。想到弟弟結的這門親,彼時老娘頗多挑剔,哪裏想到人沈家旺就旺起來了呢。何姑媽道,“子衿三丫頭都是會過日子的,隻管讓她們去張羅,我看這鋪子不錯。”
何老娘也笑,“隨她們去吧,唧唧咕咕的就念叨這鋪子。賠了賺聊,反正也是她們的。”
母女倆些閑話,何姑媽與丈夫道,“子衿真是會過日子的人。”
馮姑丈道,“人哪,有的人就是見想著怎麽把日子過好,有的人呢,是見人日子好就眼紅。”想著嶽家日子興旺,倒不是嶽家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人才,主要是,嶽家心齊啊,念書的認真念書,當官的仔細當官,養孩子的養孩子,開鋪子的開鋪子,就是嶽母性子有些刁的,如今亦是大改了,非但不會給晚輩們添麻煩,還得空出了好幾本書,自己檔次也上去了。甭看出書這事兒,馮姑丈做了這些年的官,他家日子好過,馮姑丈近來越發注意名聲,嶽母能在帝都出書,跟官宦家的老太太太太奶奶們打交道,就很有麵子了。想想自家,馮家以前也就是與何家相當的地主,馮姑丈完全是憑自己一己之力把馮家撐起來的,家裏弟弟雖幫不上忙,但在家裏打理田產,侍奉老父,也是極好的。四個侄女,三個都嫁人,嫁的人家也不錯,原本也是太太平平的好日子,馮姑丈自己娶了何姑媽,夫妻倆情分亦好。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娘死的太早了,馮老太太在的時候,馮家日子順溜著呢,親娘一死,爹就要續弦。原是要正經娶作二房,彼時馮姑丈已中進士,焉能再添後娘,日後豈不生是非。
馮姑丈何等手段之人,在族裏請了族長族老們出麵,總算把馮太爺勸住了,那孟家,原也不是什麽很正經的人家,倘換個人家,突然之間續弦變二房,肯定是不嫁的。孟家不一樣,照樣讓閨女進了門兒。
彼時看著還算穩當,不料這十來年不見,竟縱大了孟老姨太太的心。
馮姑丈有些感慨,隻是因著何家買田之事叫孟老姨太太知道了,又在馮太爺耳邊吹枕頭風,硬何家置田的銀子是他給出的。
馮姑丈給氣的……
這叫什麽事!
馮姑丈必要在自己赴任前解決了孟家的。
何姑媽聽丈夫這話,就知道孟家又惹閑氣了,也是發愁這家子人,道,“太爺是個什麽意思,咱們要得了新差使,太爺是不是要跟著咱們一道赴任。”
馮姑丈道,“我是長子,父親跟著咱們也是應當的。我已與父親過了,我的缺也快下來了,估計是在閩安州。”
顧不得問公公的事,何姑媽皺眉,“閩安州?是不是閩州港那處?”
“就是那裏,雖有些遠,卻是一等一的好地方了。”馮姑丈笑,“今上為藩王時還曾就藩閩地,當時的王府就在閩安州,這閩州港還是今上就藩時建的,聽繁華的了不得。咱們去了,也開開眼界。”其實,閩安州當官委實不是特別好當,無他,閩地的巡撫衙門總督衙門都在閩安,可想而知,這知州腦袋上兩層婆婆呢。隻是,因今上是自閩地起家,且朝中頗多大員都曾在閩地為官,就如唐大饒父親,如今的戶部唐尚書,便曾任閩地總督。故此,人人都閩地風水好。就是這閩州知府這麽個上頭兩層婆婆的知府,也不是容易得的缺。
何姑媽笑,“那可好
。”一聽這地方,何姑媽就喜歡,著又有些發愁,悄同丈夫道,“這也不是我多心,倘隻太爺與孟老姨太太,太爺是個軟性子,孟老姨太太再怎麽作耗,也是在內宅,我總有法子看住了她。就是孟狗子,倘他要跟著咱們一道,要是個窮地方則罷了,閩安州這地方,又是這樣的繁華,我十分擔心孟狗子去了要惹事。”
“我曉得,你隻管放心。”
孟家的下場就在於,錯把馮姑丈當軟柿子。
馮姑丈能從地主之家一路升到知府,雖則其間有嶽的原因,但馮姑丈倘無手段,怕也沒如今的地位。孟家覺著有個老姨太太在馮家,就能拿捏得住馮姑丈,這委實是腦袋發懵。
孟家要有能拿捏馮姑丈的本事,怕早也不是今日的孟家了。
沒幾日,孟老姨太太臉上就起了滿臉的紅疙瘩,那臉喲,當時就把馮太爺嚇得不輕。馮二太太也給嚇住了,私下道,“跟賴□□身上的皮一般。”
與孟老姨太太一個症狀的還有孟太太,馮二太太直道,“你們倆這是怎麽了?”
兩人也不知道啊!
馮姑丈讓管事去請大夫給老姨太太看,還與他爹道,“老姨太太這麽著,爹你多擔待些。”
要馮太爺委實是慫包沒膽又無情,想也知道,倘是個有情分的,也不能剛一出妻孝就張羅著納,道,“這,這,她這樣,我不好耽擱她養病,大郎啊,我還是換個院子吧。”
馮姑丈歎道,“咱們一大家子住嶽母家已是打擾了,如今不好再讓嶽母幫著收拾院子,父親不如住到我們這院來吧。父親住正房,我與媳婦住西廂。”
馮太爺實在害怕孟老姨太太那張臉,也應下了。
馮姑丈就讓妻子收拾屋子,何姑媽剛把屋子收拾出來沒幾日,馮姑丈的缺就下來了,正是閩安知州。
馮姑丈便帶著妻兒一家老,辭了嶽母一家,離帝都上任去了。
至於孟家,孟太太這病,自然是不能跟了去的。而孟老姨太太,很不幸,路上歿了,這也沒空送她回鄉安葬,便路上埋了。馮太爺傷感了一回,馮二老爺勸不過,隻得請他哥出馬,馮姑丈勸道,“父親隻管寬心,待過了國孝,兒子再尋兩個好的侍奉您。”
於是,馮太爺的傷感便減了九分,臨風悵歎了一回,孟老姨太太自此就消失在了馮家饒記憶鄭
至分別之時,馮二老爺一家要回蜀中老家,馮姑丈一家則是要去閩地,馮姑丈好生與弟弟了回話,道,“孟老姨太太總算是服侍了父親一回,雖則她是咱家買的人,族譜沒有她的名字,畢竟沒功勞也有苦勞。這一百兩銀子,回去後你拿五十兩給孟家,算是給他家報喪了。另則五十兩,你先收著,孟家那裏,全給他們就全花了。這個,待孟姑娘嫁人時,你給她吧,也是咱家的一點心意,老姨太太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侄女了。想來,這也是老姨太太的心願。”
馮二老爺皆應了,他是個實誠人,但實誠人有個好處,叮囑他的事總能到做到。
孟太太嶽不錯,回鄉過了兩年,臉上的疙瘩漸漸消了。孟狗子則不幸馬上風死在一個寡婦的床上,孝期過後,孟姑娘就近尋了門親事,嫁了個正正經經的正當人家,聽日子比上不足比下也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