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成功了一半
要是別的時候,何子衿這般大撒手的打發東西,何老娘定是不允的,隻是如今孫禦史在家裏住著,還幫了家裏大忙,何老娘雖是沒啥見識,也知這年頭兒像孫禦史這樣的好官不多呢,何況又是家裏舅爺的好友至交。家裏沒什麽好東西招待,這還真不是何老娘犯摳兒舍不得,主要是碧水縣窮鄉僻壤,全縣就一家拿得出手的酒樓芙蓉樓還是跟何家有過節的趙家開的,何老娘是堅決不去芙蓉樓吃飯的或者從芙蓉樓叫席麵兒來吃的,而其他的館子,燒的菜還不如她自家燒的呢,所以隻是家常飯食招待孫禦史,難得人家孫禦史平易近人也不嫌棄,好容易家裏有了半頭鹿,的確該熱鬧一二的。
故此,哪怕何老娘有些心疼,也沒反對,還打發餘嬤嬤親自去給胡家送鹿肉,主要是同胡老太太一聲,叫三姑娘晚上回來吃飯。
胡老太太待三姑娘素來不錯,自從三姑娘生了兒子,在胡家就站住了腳,胡老太太收了鹿肉,笑與餘嬤嬤道,“跟你家老太太,多謝她想著,一會兒就叫文哥兒媳婦過去。”很爽快的放人,待餘嬤嬤走了,胡老太太對三姑娘道,“家裏正好有兩籠子鵪鶉,親家家裏正有客的時候,咱們鄉下地方,稀罕物兒沒有,這個倒容易得,你帶了去,給親家太太添菜吧。”
三姑娘笑,“是。”
胡三太太笑,“親家老太太真是時時惦記著侄媳婦,有什麽好的都立碼打發人給侄媳婦送來,連帶我們也跟著沾光。”
三姑娘笑,“看嬸子的,這也是各有各的心了,我家裏貧寒些,家裏人隻知念書,富貴東西沒有,人卻是心實。也就咱家的長輩,待媳婦如同閨女,倘要擱在那刁鑽古怪的人家還得呢,婆家這樣的好日子,娘家還三兩頭的打發人送吃的,倒似在婆家吃不上飯似的,實不知非得咱們親近才會如此。不然,若真是疏遠的,就是有這心,也不知該不該送,好不好送呢。”這裏要一句,自從嫁了胡家,三姑娘在家資上是胡家媳婦中最窮的一個,於是,她就常標榜自家是讀書人家,有內涵。再加上娘家的確看顧她,三姑娘自己又有了兒子,與胡文夫妻情分亦佳,所以這日子過得也是順風順水。
胡三太太笑,“也得是侄媳婦這樣的明白人,才有這樣的見識呢。”胡三太太是知道何家來了位禦史的,雖不好聲張,待三姑娘卻是越發和氣。三姑娘雖不姓何,何家實在待她不差,非但時有東西送,也常過來話看孩子。正經親家,也就是如此了。胡三太太琢磨著,胡文娶了三姑娘,不得真就走了嶽也不一定。
了會兒話,三姑娘看著兒子睡了午覺,交待好婆子丫環好生看著兒子,她方回了娘家。
何老娘見著三姑娘也高興,又見三姑娘帶了鵪鶉回來,何老娘道,“正好叫周婆子晚上收拾起來,醃上,明兒個炸了吃。”人上了年歲,尤其口兒重,何老娘平日裏就愛個焦炸丸子啥的。
三姑娘也,“炸的時候在油裏過二遍才焦香焦香的,配了粥飯都好。”
何老娘也是這樣想,大家一回鵪鶉,又到阿念同子衿定親的事,三姑娘笑,“我就我嫁的夠近了,子衿比我還近。這以後前後鄰的住著才好呢,怪道阿念提早就置了宅子。”
何子衿笑嘻嘻地問,“三姐姐,寶寶又長大沒?”
到兒子,三姑娘話就多了,笑,“一一個樣,就是愛睡覺,尤其白總睡,晚上鬧騰。”
何老娘笑,“這是長個子呢。”
三姑娘道,“睡覺時還會做夢,有時哭有時笑的。”
在養孩子上,何老娘簡直無所不知,道,“這是夢娘娘在教他本事呢。”
三姑娘問,“夢裏能學什麽本事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夢裏學的本事大著呢。”至於是啥大本事,何老娘也沒具體,但何老娘給了個具體的判斷方式,問三姑娘,“重陽是哭的時候多,還是笑的時候多。”
三姑娘道,“我看是笑的時候多,哭就是有時候哭一兩聲就睡實了。”
何老娘將手一拍,“看吧,這就是聰明的孩子。夢娘娘在夢裏傳授孩子本事,要是學得好,夢娘娘就會讚他,孩子就會笑。要是那笨的,總是學不會,夢娘娘就會罵他,孩子就會哭。所以,孩子是聰明是笨,打就能看出來啦。”
起孩子,大家都格外歡樂,待傍晚胡文孫禦史一行回來,連帶著阿冽江仁也從書院回家,見家裏預備的燒烤,阿冽歡喜的了不得,問,“爹,我能叫阿炎他們過來一道吃麽?阿炎也喜歡吃烤肉。”
何老娘聽她孫子這般實在,強忍著沒翻了白眼,心,誰不愛吃烤肉啊!傻子都愛!她這傻孫子喲!何老娘剛要攔一攔,就聽她這傻兒子已嘴快道,“去吧。把你馮大伯,馮大娘一並請來,咱們一道熱鬧熱鬧。”遠親不如近臨,馮家也是親戚,兩家素來情分極好,何況孫禦史也見過馮家饒,並不算陌生。
阿冽歡喜的去請人了,何子衿三姑娘張羅著在東廂安置杯盤果碟,桌椅器具,阿念江仁也跟著忙活,江仁悄悄問阿念,“今日卜的如何?”
阿念瞧著江仁這迫不及待的勁兒,想著江仁娶個媳婦也怪不容易的,也就沒賣關子,痛快道,“就安心吧。”
江仁情不自禁的露出歡喜模樣,一麵心裏尋思,想著自己也該準備提親的事了。
何家的烤肉party非常不錯,東廂原是以前何子衿養花兒的地方,如今何子衿不養綠菊了,卻也仍然熱愛園藝,養花弄草啥的,何子衿是一把好手,家裏一年四季盆景不缺,進了十月,菊花漸次凋零,養在花缸裏的茶花開始結出花苞。何老娘往烤肉架前一坐的時候就發現了,咦,雖然咱家是送出去了不少東西,可人家都是有回禮的呀。
胡家給了兩籠子鵪鶉,這個何老娘是預備明早上吃的。薛師傅與李大娘收了鹿肉,也給了兩匣子州府的好點心,族長家何洛帶了半拉野豬來,何洛當然也就不走啦。馮家帶來了美酒與水果,這麽一擺,再加上醃好的肉片,還有自家丫頭種的大葉子的青菜,已是將桌子擺滿了。
何老娘心下一盤算,嗯,沒吃虧,就開心的坐下吃烤肉了。
因為人多,便是分桌而坐,每桌各設烤架,男人們一起,孩子們一起,女人們一起,外間兒是丫環煮茶燙酒,馮太太也帶了家裏的幾個丫環過來幫忙。
男人們主要就是吃肉,女人則多是葷素搭配著吃,譬如沈氏就喜歡烤好的肉用白菜葉或者青菜葉卷來吃,馮太太則偏愛將烙好的薄餅在烤架上略烤,然後配上烤肉、青菜、甜醬、蔥絲,這兩種吃法,都與何子衿前世的吃法相似了。何老娘喝口米酒,還勸馮太太,“他大娘,多吃啊。”
馮太太笑,“要吃食上頭,也就是嬸子家了。我在家也是一三頓有魚有肉的給他們哥兒幾個做菜燒飯的伺候他們,阿炎那子還總是我做的飯菜不如嬸子家的香。”
何老娘聽了高興,笑道,“我也不會弄吃食,都是這丫頭,生嘴刁,就愛搗鼓這個。”
“祖母不是我像祖父麽。”何子衿在肉排上刷上一層薄薄的梅子醬,一股梅子的酸甜香氣夾著肉香飄逸開來,手下俐落的將肉排切了四塊,一塊給馮太太,“大娘你嚐嚐這個。”又給何老娘盤裏放了一塊,另一塊再切塊,給俊哥兒吃,何子衿自己細細吃著,邊聽何老娘第n次起她早死的美食家祖父來。何老娘眉開眼笑,道,“可不是這個話麽,要是丫頭她祖父活著,倆人可就有事兒幹啦,得商量著搗鼓吃的。”接著又自己老頭了活著時如何多才多藝如何心地美好,何老娘一向是百不厭的。
三姑娘一麵含笑聽著,一麵去瞧男人桌上,見胡文沒有多吃酒,自己才放心吃起來。
胡文雖多經酒場,不過,這樣家常吃飯,跟酒場自然是不一樣的。胡文在給孫禦史介紹何家的n種烤肉醬,胡家早先就有舉縣聞名的高檔飯莊碧水樓,雖現在碧水樓已經關門了,但胡文對於美食還是頗有心得的。再加上這些他做孫禦史的向導,孫禦史不是愛擺架子的,倆人也已經熟了,一麵烤肉,胡文就各樣醬汁介紹了一回,這種是放蜜汁的,這種是調了葡萄酒的,這種有辣椒油蒜末,這種是五味醬,還有最金貴的是一種加了胡椒粉的醬。胡椒是金貴物,難得不,價錢也高。
孫禦史與何恭道,“何兄,你家在飲食上也是一等一的講究人家了。”
何恭笑,“阿文知道的比我還清楚。”問胡文,“你嬸子那醬鋪裏有這許多醬啊?”
胡文道,“醬鋪子主要是賣甜醬,麵醬,芝麻醬,花生醬,豆醬一類的醬,現在咱們吃的烤肉醬是用這幾種醬配上秋油、酸梅、甜酒、蔥薑椒鹽等調料調出來的。”
何洛也,“子衿妹妹打就愛廚藝,時候家裏有啥好吃的都會叫我們過來一道吃,現在廚藝更好了,阿念你眼光好嶽也好。”
阿念給老丈人斟酒,聞言隻笑,“阿洛哥你年紀也不啦,是不是有點兒急啊。”
何洛笑,“你還打趣我了。”
胡文笑,“不是打趣,光棍的日子不好過喲,阿念是關心你。”
何洛瞥孫禦史,孫禦史笑罵,“幹嘛幹嘛,有個媳婦就了不起啊!我們這屬於眼光太高才一直打光棍呢!”
胡文失言,自罰一杯。
大家繼續話,馮燦跟何洛打聽青城山求學的事,何洛道,“別人覺著山上苦,我倒覺著是念書的好地方,山上清靜,心裏也就安靜。薛先生性子極佳,很樂意指點咱們這些後生晚輩,隻是有一樣,他從來不肯收徒,可句老實話,比起正經磕頭拜師的先生來也不差什麽。隻要去,能教的先生都會教。”
阿念問,“阿燦哥,明年你準備下場考秀才了?”
馮燦道,“嗯,想試一試。”
“你就是今年下場,問題也不大。”
馮燦笑,“秀才試我倒是不急,就是想著,考一回,還是要準備充裕些,案首不敢想,總要有個廩生,聽起來也體麵。”
孫禦史道,“這倒是。秀才舉人還好,等你們春闈時就知道了,都是進士,一榜自不必,狀元榜眼探花,這是萬眾矚目。二榜也還好,像我這樣的,考進翰林做庶吉士,散館後或是繼續留在翰林,或是六部派官,多是留在帝都了,要是做官做的順當的,熬個三四十年,起碼也能熬到個三四品。便是外放,差使也不會太差。可同進士就不一樣了,三榜同進士,入翰林是沒門兒了,隻要是進了三榜,就安生的去戶部打點弄個外放差使吧。嶽好的,家裏有門路的,能挨個好地方。不然,窮山惡水,倘是有兩把刷子的自是不怕,要真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簡直不是去當官,送命的都櫻”抿口酒水,孫禦史道,“這其實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讓人不明白的就是一榜二榜對三榜的鄙夷了,句心裏話,三年一屆春闈,好幾千饒考試,裏頭隻選三百人,按理同進士也是其中佼佼了。偏生就把同進士鬧得跟低人一等似的,要我,委實不大公道。”
胡文亦道,“是啊,像我這樣的,連秀才都考不中,那還不要活了?”夾一塊烤肉吃了,胡文問,“孫叔叔,就沒例外的麽?”
孫禦史笑,“例外的當然櫻有人貢士榜單出來,一看排名太低,幹脆不參加殿士,這叫主動棄榜,待三年之後重新來過。也有人根本不參加春闈,直接舉人就去謀實缺,而且,不謀好缺,專找窮山惡水的缺。”
“還有這種人?”
“那是自然,所謂藝高權大,就是如此了。”孫禦史道,“像前頭蘇相,他家兒子都是進士出身,而且都入了翰林,但蘇相做內閣首輔時,他家公子散館之後,蘇相給兩個兒子安排的地方都是貧瘠困苦之地,如今兩子皆為幹才,雖不比蘇相當年,在朝中也有令名。”
蘇相啥的,前內閣首輔啥的,諸人聽起來就像書了,哪怕身負舉人功名的何洛阿念也一樣,這倆人覺著,內閣首輔簡直就是此時夜空的月亮一樣遙遠啊。不過,到蘇相,江仁卻是知道的,江仁道,“蘇相家的公子,唉喲喂,我知道,蘇才子,特會寫話本子,寫得忒好,蘇才子的話本子最好賣。”他是書商,對會寫話本子的蘇才子的話本子特熟,於是,也就知道蘇才子有個做過首輔的爹啦。江仁到蘇才子的話本子,還不禁拊掌稱讚起來。
孫禦史笑,“看來,蘇不語的話本子是真有名氣,待阿仁你成親時,我送你一幅蘇不語的手書做賀禮如何?”
江仁激動的頓時話都不俐落了,剛張嘴要話,卻是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江仁顧不得別人笑他,大聲道,“成!孫叔叔,這可定了啊!”
“定了!”
江仁給孫禦史斟滿酒,自己舉杯,“我先敬孫叔叔你一杯,孫叔叔,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啊。孫叔叔,我幹了啊,你隨意。”
大家又是一陣樂。
吃飯就是這樣,吃好吃壞的總要吃得歡樂方好,這頓燒烤吃到黑,大家盡興方散。孫禦史晚上回去繼續聽江仁同阿念商量著江仁提親的事兒,孫禦史這老光棍兒湊在一畔出主意。
孫禦史這才知道江仁為了娶媳婦還發動了何子衿這個神棍幫忙,孫禦史道,“我看這家人肯定得著緊把閨女嫁出去,你可得動作快些。再有,先去跟你家裏一聲,婚姻大事,沒有不知會爹娘的。你自作主張,將來吃苦的是你媳婦。”這就是年紀大的好處了,孫禦史人情通達,自遠非江仁阿念能比。
江仁應了,忽又起了個主意,道,“孫叔叔,你能給我寫幅字不?”
孫禦史笑,“唉呀,來跟我求字啊。”
“寫一幅吧。”江仁央求,“您不知道,我認識的那姑娘是極好的,就是她家裏人,隻拿兒子當人,不拿閨女當人,還勢利眼的不校孫叔叔你就給我寫一幅‘碧水英才’,我拿去吹吹牛唬唬人,這親事也就成了。”
江仁是盡好話,把孫禦史當菩薩似的雙手拜了好幾拜,直把孫禦史寒的不行,尤其是碧水英才四字,孫禦史第一次見這麽會自吹自擂的。
鑒於江仁也算是光棍同盟中的一員,孫禦史就給他寫了份手書。
江仁第二就拿去裝裱了,然後又跟何老娘與沈氏起何琪,“這麽冷的,還去山上撿山栗子呢。哎,真叫人心疼。”
何老娘不傻啊,而且,在某些方麵,何老娘簡直機敏的要命。何老娘立刻警醒了,問,“阿仁,你不會是看上琪丫頭了吧?”
江仁厚著臉皮,還以退為進,“我看上也沒用,我一個鄉下子,哪裏配得上人家呢。”
何老娘不愛聽這話,她老人家一向護短兒,張嘴便道,“你怎麽啦!我看你們同個年紀的,比你有出息的沒幾個!年紀就知道做生意賺錢置房舍置田地!誰要嫁給你,是她的福氣哩。”何老娘道,“你成在鋪子裏不知道啦,阿琪那丫頭是個好的,時候就做針線補貼家用,哎,她家裏不成啊!一窩子重男輕女偏心眼兒!不理!死摳兒!勢利眼!跟這樣一家子做親家,以後有的煩嘍。”重男輕女偏心眼兒這句形容詞,還是跟她家丫頭學來的。何老娘決定,以後丫頭片子再抱怨她偏心,就拿出三太太來對比,丫頭片子就知道她有多慈善了。
江仁道,“三太太那一家子,闔縣都有名的,我也聽過一些。我也不為她家,就為她這個人,就圖她這個人好。”
何老娘頗有想像力,給江仁這話驚的不輕,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問,“你們都好上啦?”
沈氏也嚇一跳,這,這可不成啊!江仁早早的來縣裏給她閨女打理鋪子,兩家又是親戚,江仁平日裏就住她家,要是鬧出不好的事,如何跟江家交待呢。沈氏盯著江仁問,“真好上了?”
江仁連連擺手,臉紅成一片,道,“沒,沒,沒櫻是我自己單相思。就想問問祖母跟姑姑,你們看這事兒成不成?”他,他,他還是童男子哩。
沈氏把心重揣回肚子裏,端起茶呷一口,道,“要阿琪這孩子是沒的,你要實在願意她,去幫你看也無妨,隻是你得先跟你家裏商量好,你家就你這一根獨苗,家裏長輩對你這親事操了多少心,你也知道的。你祖母的對,阿琪雖好,她這娘家難纏,你可得有心理準備。”
江仁忙點頭道,“隻是得請姑姑和祖母待我爹娘來時替我美言幾句呢。”
“這個美言有什麽用,以後長地久的過日子,誰還不知道誰?就是我們的好,你爹娘難道不會看人?再者,這是你的終身大事,隻有實話實,沒有花言巧語的。你回家也好生跟你爹娘商量,他們一向疼你,你實話了,能成就能成,倘你弄些不實的話去糊弄他們,以後叫阿琪如何跟你過日子,那孩子也夠命苦的了。”沈氏了江仁一通,主要是覺著江仁太不成熟,弄出這種事情來。還什麽沒私情,沈氏會信才有鬼呢。
江仁就仗著臉皮子八丈厚,任你怎麽,他都賠笑臉聽著,磨得人也沒了脾氣。
沈氏卻不是好糊弄的,私下叫了閨女到屋裏問原由,何子衿好實了,沈氏氣個仰倒,她怎麽好端賭三太太這麽低聲下氣的過來占卜呢,原來是幾個東西搗鬼。沈氏沉了臉,責怪道,“你怎麽不先跟我?”
何子衿一幅沒心思的模樣,“我琢磨著,這事兒能成再跟娘你啊,萬一成不了,跟你不是白叫你擔心麽。”
沈氏氣地,“我得多謝你啊,還知道我會擔心。”
何子衿摟著她娘的肩晃啊晃,笑,“這是怎麽的,阿琪姐不也挺好麽,我看阿仁哥真是一顆紅心就瞅準她了。”
沈氏拍開閨女的手,道,“阿琪是好,可三太太那一家人太討厭。阿仁他家雖不是縣裏人,阿仁自己多麽能幹,我看他打理生意很有一手,以後咱幫幫他,他自己也能支起一攤子事業來。憑阿仁的人品才幹,個講理人家的閨女也得到。”
何子衿勸她娘,“千金難買心頭好,不論多好,看不對眼也不校這就跟你跟我爹當年似的,誒,娘,你當年怎麽看上我爹的呀?”八卦起來了。要論真心,她爹當年才叫真心呢,一麵兒是青梅竹馬的富家表妹,一麵是她娘這窮村裏的村姑,唉喲喂,當初倆人怎麽看對眼的呀。
沈氏啐一聲道,“成沒個規矩,胡襖的。”接下來,沈氏的表現足以明她跟何老娘絕對是有婆媳緣兒的,沈氏這把年紀,兒女成群的,也就不矜持了,道,“你爹人品周正,那也是尋常人能比的?這看人哪,什麽都是虛的,就得找人品好的。什麽叫人品好,估計你也不懂,我跟你怕你也不明白,多瞅瞅你爹就行了,你爹就是一等一的好人品。我跟你爹這些年,咱家日子雖不是大富大貴,但每一的日子都塌實。”接著就把丈夫讚了十多分鍾。
何子衿道,“阿念也很不錯的。”
沈氏道,“這種話,三十年後再跟我我才信呢。”一擺手,高傲又自信,“跟你爹沒的比。”覺著閨女比起自己來,眼光還是差一些的。
叫何子衿這一打茬,沈氏就忘了追究她對江仁與何淇私下戀愛知情不報的事兒了。倒是沈氏與丈夫私下起此事時,何恭相當開明,“你以前不就阿淇能幹麽。”
“阿淇雖好,三太太五奶奶討人厭。”
何恭好脾氣笑笑,“阿仁又不是入贅,他自己個兒已經在城裏置了宅院,自己過日子,與丈人家能有什麽關係?無非是好就多來往,不好就少來往罷了。我看三族叔五族兄平日裏還能過得去。再,這過日子,一輩子的時間長著呢,有個能到一處的媳婦,過一輩子舒坦日子,要倆人不對眼,再好的日子心裏不痛快也是白搭。”
“這倒也是。”聽丈夫這樣,沈氏才軟了口氣,道,“也就是看著阿淇那丫頭不容易,待王嫂子來咱家,我與她好生一,以後婆媳好相處呢。”
江仁的親事,就這麽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