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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成親啦

  阿念還不知自己給何老娘當成了不流外人田的肥水,要是知曉,包管自信心大增啊~不過,阿念現在也挺有信心滴~自從跟子衿姐姐告白之後,阿念就格外注重儀容了,他的桂花油叫江仁都偷自己屋兒去了,王氏隻以為是自己兒子的,早上用過後,還悄悄跟江大舅嘀咕,“唉喲,這桂花油可真香。臭子,這才來縣裏幾日,就學會臭美啦~”


  算王氏有見識,這桂花油是子衿姐姐給他的,裏頭還配了首烏呢,知道首烏是什麽不?頭上用了,頭發又黑又亮!既然自己的給江仁偷去打扮了,阿念就再跟子衿姐姐要了一瓶。另外,江仁三五換回衣裳算啥,阿念每都換幹淨衣裳,而且,他不像江仁那樣就圖個麵兒光,阿念很講究個人衛生,這麽大冷的兒,他也保持三一個熱水澡。


  到三姑娘成親那日,阿念一大早就換了簇新的湖藍色的長棉袍,頭上溜光溜光的梳成男子的髻,用同色的發帶綁好,插一根桃木簪,四更就過去找子衿姐姐。


  成親都是在傍晚,但上午就要過嫁妝,還有過來吃酒幫忙的親戚們要照應,阿念還兼送嫁妝八人組之一,對了,待送嫁妝回來,傍晚背三姑娘上轎也是他的差使。


  阿念先去找子衿姐姐,見子衿姐姐屋裏沒人,她就去了何老娘屋裏,何老娘一見阿念就樂,“唉喲,這一身兒可真俊!”


  阿念挺美,“子衿姐姐給我做的,原想放著過年穿,今兒是三姐姐大喜的日子,我們做兄弟的,得給三姐姐作臉,就先穿上啦。”


  何老娘哈哈笑,全家就阿念喜歡他家子衿姐姐的針線,就是何老娘這素來喜歡自誇的人,也得,她家丫頭片子的針線啊,沒別個好處,就一個優點,快!阿念這衣裳,一就得了,不繡花不鑲邊兒,就裁一裁,絮好棉花,縫上就成。這衣裳,全靠人撐著。阿念生得俊,把衣裳襯得也老不錯滴~

  阿念則不似何老娘這樣想,他是真的喜歡子衿姐姐給他做的衣裳,多好啊,多質樸啊,鑲什麽邊兒繡什麽花兒啊,花裏胡哨的,不似男子漢的氣派。男子漢大丈夫,就得外有素雅內有涵養。阿念美美的穿著新衣裳,拍何老娘馬屁,道,“祖母,一會兒吃了飯,別忘了把今年做的狐皮的昭君套戴上,好看!”


  何老娘原早想好要戴的,阿念的話正中她心坎兒,她老人家反矜持起來啦,“嗨,戴那做什麽呀~當初你姑姑給我做的時候,我就了,不做!咱們是耕讀傳家,儉樸咧~不能學那些有錢人家兒亂使錢~可你姑姑非要給我做,拗不過她,隻得做啦~其實我以前有個兔毛兒的,丫頭片子也狐毛的好看。”


  阿念笑,“狐毛的就是好看啊,毛兒也順溜兒,又滑又軟,光澤也好。祖母,你一戴上這昭君套,唉喲,闔縣都沒您這般氣派的老太太喲!”


  何老娘笑得大牙都露出來了,著話,沈氏抱著俊哥兒也過來了,何老娘知道今日事兒多,道,“把俊哥兒放我屋裏,讓餘嬤嬤看著他。”二孫子腿巧,十個月就會走了,不過是個急性子,剛會走就喜歡跌跌撞撞的跑,時常摔個狗啃泥。好在有人不錯眼的瞧著,何家這等家境,也不會太嬌慣孩子,摔一下半下的不算事兒。


  沈氏笑,“我還不叫俊哥兒,讓他多睡會兒,誰曉得我剛起,他就醒了。越是幫不上忙的,越是精神好。”


  在何老娘眼裏,她孫子從來就沒缺點的,笑,“俊哥兒這是生勤快,不作懶漢。”


  沈氏有個習慣,從來不把俊哥兒直接遞人懷裏,都是放地上,讓他自己走,鍛煉腿勁兒。俊哥兒一著地就邁著腿兒往何老娘榻上跑,他腿短,才學會走路倆月,走得也不大結實,晃晃悠悠的,一到何老娘跟前兒,何老娘忙把乖孫抱起來,沈氏笑,“母親,我去廚下看看。”


  “去吧。”


  沈氏去了,江仁一家子也過來了,王氏直接就去了廚下幫忙,阿念阿冽跟江仁去跟著把桌椅板凳的擺出來,一會兒就有族人上門兒了。


  子衿姐姐在三姑娘屋裏陪三姑娘話,餘嬤嬤端了兩碗湯圓來,道,“先吃湯圓,一會兒阿洛他娘就來啦。”何洛他娘孫氏,這位以前有些酸氣,出身進士家庭的婦女,在何氏家族中算是很有些福氣的婦人啦,非但其父是進士老爺,嫁到何家來兒女雙全,何洛還成為了碧水縣最年輕的舉人老爺。所以,這次給三姑娘梳頭,沈氏親自請了孫氏。兩家本就是同族,近些年來走動頗多,孫氏之爹是進士,兒子是舉人,本人也格外喜歡跟讀書人家兒來往。何恭家雖然最高學曆隻是秀才,可有一個算一個,連寄居的阿念都是念書的。更不必提,何洛還受過沈素的指點。反正吧,種種因果,沈氏孫氏兩個關係很不錯。故此,請孫氏做全福人給三姑娘梳頭,沈氏一孫氏就應了。畢竟這本身也代表著大家對孫氏成功人生的一種認可呀~

  孫氏五更就過來了,那會兒三姑娘已經吃過早飯,沈氏先請孫氏吃了碗湯圓,然後一並去了三姑娘房裏。三姑娘已經換好嫁衣,正在跟何老娘、何子衿話兒,孫氏打眼一望,忍不住讚道,“三姑娘這模樣真是沒的,咱們縣多少閨女,都沒見過這般好模樣兒的!”怪道胡家公子死活相中了三姑娘呢。孫氏還不知道自己兒子也曾運過初戀的少年之心哩。


  沈氏笑,“三丫頭的確秀氣。”誰不喜歡自家女孩兒出眾啊,何況三姑娘自身條件的確就好,這本也不是人誇的。


  何子衿道,“像她姑祖母。”瞅著何老娘直笑。


  何老娘頭上捂著一條豪奢的狐狸皮的昭君套兒,眯眯眼都要笑沒了,道,“像我怎麽啦!像我才有福氣!”除了那雙水靈靈的大杏眼不太像她老人家,何老娘覺著三姑娘是挺像她的。想當初她年輕時,也是有名的秀氣人哩。


  孫氏笑,“這話是。”女人有沒有福氣,一看丈夫,二看兒孫。何家老爺子雖去的早,聽活著時,夫妻兩人也好的很。何老娘丈夫的福有限,兒孫福好啊,兒子討得會過日子的媳婦,非但孫輩教導有方,日子也越發興旺。


  大喜的日子,笑起來嗓門兒也亮堂,何家由於有何子衿這麽個常跟在道觀混日子的半個神棍,連梳頭的吉時都是請朝雲道長卜出來的。孫氏深覺此舉妥當,大為讚同道,“是啊,我得記著,以後我們歡歡出門子,也得把梳頭的吉時卜出來。”


  何子衿道,“還有,也得提前把黃曆送到三清神仙跟前兒供七七四十九。”身為胎穿人士,此女對封建迷信活動大加推舉。


  孫氏身為進士之女,舉人之母,此刻竟有大遇知音之感,讚道,“果然有見識!對對對!以前我娘家一個族妹出嫁,就是黃曆沒供神,這會兒便不大順遂。”


  “可不是麽,黃曆本來就是避邪的,在神前供一供,法力更大,自然眾邪退讓,保人平安。”何子衿還頗有理論知識。


  大家絮叨了一回封建迷信,梳頭的時辰就到了,孫氏極是莊重,拿著據也是在神前供過的開臉的絲線與桃木梳給三姑娘開臉梳頭。孫氏心下還覺著,果然不愧是書香人家兒,比那些暴發之家講究多啦。


  這一都是在心碌中度過,隻有一個不忙的,就是新娘子三姑娘。三姑娘緊張的要厥過去了,何子衿開解她,“就當去串個門兒,呆三就能回來了。”


  三姑娘攥著拳頭抵住胸口,道,“等你成親就知道了。”


  何子衿笑,“阿文哥這會兒肯定已經望眼欲穿啦。”


  三姑娘嗔,“還打趣我。”她嫁得近,胡家離家不遠,走路也就是兩刻鍾的功夫,三姑娘對何子衿道,“嫁人,還是要離娘家近,心裏才有底。”她嫁本縣都這樣了,真不知那些遠嫁的是什麽滋味兒。


  何子衿大為讚同,“是啊。上次二妞姐跟胡三爺那事兒,虧得娘家離得近呢。要是一嫁老遠,娘家看不見摸不著的,得怎麽著呢。”


  何子衿還特別叮囑三姑娘,“我看阿文哥不像胡三爺那樣的人,不過,他家是大家族,人口多,關係複雜,三姐姐你剛進門兒,可不能太軟乎叫人覺著好欺負。要不然,以後受氣的日子多著呢。阿文哥又不能時時在家。”


  三姑娘笑,“我知道,又不是木瓜,哪裏就能叫人欺負了去。”


  兩人著話兒,三姑娘略放鬆些,中午吃了一碗飯,何子衿勸她,“多吃點兒,成親啊,就是體力活兒。”


  三姑娘胡思亂想的等到傍晚,胡文騎馬高頭大馬過來接媳婦。當然,媳婦不是白接的,何家提前把三姑娘西廂的門兒關好,新郎叫門,這年對兒,叫門不隻要用紅包,還有做詩對對子,像何家吧,何洛主動做了新娘的娘家人,阿念也是當仁不讓啊。阿念知道他家阿文哥文采不大成,決心給他家阿念哥放水,張嘴便道,“鳳落梧桐梧落鳳。”


  胡文氣得,白賄賂這子啦,張嘴就是回文聯,這種對聯頗是難對,正讀反讀都一樣。胡家是書香之家,幫手很多,可胡文原是想著叫這子出幾個簡單的,自己來對,豈不有麵子麽!舅子都是白眼兒狼!胡文急死了,一位堂兄弟對道,“山連水月水連山。”


  阿冽道,“隻算工整。”


  胡宣是胡文堂弟,胡家公認的第三代子弟中最出眾者,同時是阿念的同班同學,想了想,道,“珠聯璧合璧聯珠。”


  眾人頓時叫好。


  阿念再出一聯,“風竹綠竹,風翻綠竹竹翻風。”


  胡宣皺眉思量片刻,笑,“雪裏白梅,雪映白梅梅映雪。”


  阿念已經收到胡文怨念的目光了,一笑拱手,“胡兄對的好。”


  胡文剛鬆口氣,何洛上前一步道,“荷花莖藕蓬蓮苔。”


  胡宣兩道濃淡相夷眉毛擰的都要打結了,胡文急死了,怎麽成親遇著這般辣手,阿念悄悄告訴阿冽,阿冽嘟囔給胡文的廝立春知道,立春嘀咕給自家主子,胡文鬆口氣,大聲道,“芙蓉芍藥蕊芬芳。”


  何洛畢竟是文雅脾性,一笑退後。胡文上前念了兩首催妝詩,叫開西廂房門。叫開門後,胡文先給何老娘行禮,又對著三姑娘長身一揖,笑眯眯的對阿念拱拱手,道,“有勞念弟啦。”老子成親,你們一個個兒打扮得油頭粉麵的做甚啊!幸虧阿念年歲,不然豈不是奪老子風頭嘛!至於在一畔的何洛,胡文隻當沒瞧見他。肯定是嫉妒,剛剛出那麽難的對聯,害他冷汗都出來啦。唉,舉人老爺又咋樣,照樣打光棍兒哩~

  阿念一身新衣袍的把三姑娘背出去。當然,背也不白背,胡文得給個大紅包,阿念得了紅包,轉手就交給子衿姐姐啦。


  何老娘瞧見,心下暗暗點頭,這個習慣好。


  望著三姑娘上了轎,何老娘頗是不舍,拉著胡文的手絮叨,“好好過日子啊!好爺們兒家,都要疼媳婦。你媳婦伺候你一輩子,一輩子和和氣氣的啊。”


  胡文都應了,何老娘著著,感情豐沛的紅了眼圈兒,多不容易啊!當年跟逃荒似的給他那爛好心的兒子接了家來養著,還養得這麽好。她老人家還沒收到回報呢,就嫁出去了。其實還賠了百十兩銀子哩~何老娘簡直傷心死了,待喜轎走了,何老娘唉聲歎氣,“養閨女有啥用啊!一個個的,早晚是別人家的人!賠錢貨嚶~”


  族長太太劉氏笑,“隻要她們日子過得好,誰家的人有什麽關係,一樣孝敬你。”


  何老娘道,“不如子們住一起熱鬧哩。”


  因為往外嫁了三姑娘,何老娘士氣低落,心下思量著,待阿冽十五上就立刻親,趕緊往家裏娶一個回來,也熱鬧哩~同時看阿念愈發順眼,不為別的,阿念宅子買的近啊!

  三姑娘懷裏揣著黃曆,蒙著蓋頭坐轎裏,晃晃悠悠的就被抬去了胡家。要讓三姑娘形容一下自己的感受,其實並不累,到了胡家,拜過地,就被一根大紅綢你一頭我一頭的一道去了新房。


  三姑娘坐在新床上,緊張的心裏砰砰跳,屋裏許多人在話,胡文接了喜秤將蓋頭挑開,三姑娘眼睛微眯,正好望進了胡文驚豔的雙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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