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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哭的好

  自從何家有了何子衿,尤其是何子衿大些時,諸多人都喜歡帶著孩子往何家串門子,當然,這還得是何子衿在家的時候。因為何子衿是出名的帶孩子能手,也看不出她有什麽特殊技能哪,反正娃娃往何子衿手裏一放,那叫一個聽話呀。


  江氏把兒子們帶來也一樣,根本不必她操心,何子衿就幫她看了。每看何子衿昂首挺胸的帶著一串兒弟弟進進出出的模樣,江氏就從心裏想笑。


  何子衿課堂辦的如癡如醉,沈念的表現也很令沈氏江氏滿意,由於何子衿的特殊愛好,每學習不好的那個都要被打肥pp,沈念這時候就了,他是做哥哥的,要打就打他吧,他替弟弟挨打。當然,由於沈念比較要麵子,沈念要求私下進校

  連沈氏這等對沈念不喜的都暗地思量:這子倒還有個眼力勁兒,知道自己主動去替打。


  當然,何子衿還有個特殊愛好,誰念書念的好,都要被啾啾啾。沈念就更當仁不讓了,他那叫一個刻苦呀,於是,每都是他被啾啾啾。這一行為,沈念就不要求私下進行了。他還極臭美的對弟弟們,“你們也要好生念書啊。”因他上知努力念書,下知愛護弟弟,還被子衿姐姐任命為課堂的班長啦~


  何冽對他姐啾啾啾的沒啥感覺,他自被他姐啾啾著長大的。倒是沈玄,晚上回屋都要求他爹給他補課,沈玄氣呼呼的,“我總是念不過阿念哥,子衿姐姐一次都沒親過我!”


  沈素偷笑,兒子,“叫你娘親你兩下子,一樣的。”


  沈玄童言無忌,“我娘那麽老,子衿姐姐多好看!”


  江氏隻覺上一神雷霹下,頓時不能淡定了,她指著兒子,“我,我,我老?”手指都是顫啊顫的。


  沈玄再補一刀,“沒事兒,娘你不是比我爹麽,你沒我爹老。”


  沈素&江氏無語凝噎,執手相看淚眼:方知原來在兒子眼裏,他們竟是一對老爹老娘來著……


  沈玄拿了書用功,催他爹,“爹,快教我念書啦!”


  何子衿的補習班辦的熱鬧,沈素來縣裏,幾家交好的朋友家還有許先生家都是要走動一二的。再者,還有人主動來拜訪的。


  這其中便有陳大奶奶與四叔子陳四郎帶著長子陳誌過來請教文章的,這事兒,原該是陳大郎帶著兒子過來,之所是陳四郎出馬,主要是陳大郎在州府操持生意,故此,家裏外交事宜便由弟弟代勞了。這種事,原不必陳大奶奶跟著摻和的,之所以陳大奶奶親自來,主要是挨了陳姑媽一頓罵。


  沈素一來碧水縣,陳家與何家是實在親戚,他家又是做買賣的,消息靈通,自是聞了風聲。且陳家這一二年越發闊氣,也學了些個附庸風雅,譬如對讀書人格外客氣啥的。沈素是貨真價實的舉人老爺,自然與尋常的讀書人還不同。且陳家如今發了財,吃穿自高人一等,但其中卻也有諸多不足。頭一條就是門第,再有錢,人家也得是商賈。這年頭,你縱做了皇商,在書香門第麵前還是略低一頭的。故此,陳家有錢了,進一步的要求便是求名。陳大郎五個兄弟念書是遲了,孫輩的陳誌陳行陳遠等人,皆在念書。陳姑丈就盼著孫子輩爭氣,考出個功名來啥的,也可告慰祖宗。


  故此,知曉沈素來碧水縣後,陳姑丈就跟老妻商量著,“誌哥兒明年就要下場一試,沈舉人不是外人,叫老四帶著誌哥兒過去拜訪,記得帶上文章,也叫沈舉人幫著瞧瞧,指點一二什麽的。”


  陳姑媽自頭兩年的事後,與這老賊就有些不睦,好在閨女在寧家得寧太太青眼,這老賊也不敢再做怪。這是正經事,事關孫子前程,陳姑媽道,“再帶些禮物去才好。”


  “這是自然。”陳姑丈道,“讀書人好風雅,什麽茶啊硯啊墨的備一份就成。也別太過貴重,畢竟不是外人,太貴重也顯得生分。”


  陳姑媽點頭,這上頭她還是信得過老賊的。陳姑媽也不傻,她道,“你教一教誌哥兒,叫他機伶著些,沈舉人已是舉人了,不得往後更有前程。咱們兩家本就是親戚,多親近些,於誌哥兒沒壞處。”


  陳姑丈拈一拈花白胡須,笑,“豈止於誌哥兒無壞處,我早叫你們得把眼光放長遠,就是咱家,多幾門舉人進士的親戚,難不成有壞處?”陳姑丈感歎,“來阿恭這舉業上沒啥進益,嶽卻是極好的。”姐夫是進士,舅子又中了舉人,陳恭的嶽,便是陳姑丈起來,也是極羨慕的。


  陳姑媽臉一臭,啐他,“個烏鴉嘴!恭兒才多大,你怎麽就知道我侄兒以後中不了舉了!”


  陳姑丈忙笑,“我也就這般一,你可發什麽脾氣。難道我不盼著阿恭有出息,我是最盼著阿恭有出息的,來,他才是咱家的正經親戚呢。姑舅親,打斷骨頭連著筋,是不是?”


  陳姑媽哼一聲,“這還用!”陳姑媽內心深處是極看重這個娘家侄兒的,別看何恭是個老好人,該給姑媽出頭的時候都是當頭頂上的,特有用,特能給姑媽撐腰,陳姑媽也待何恭跟親兒子是一樣的,這時候自然容不得老賊自己娘家侄兒半句不是。


  幾十年的老夫妻,陳姑丈犯渾的時候六親不認,這會兒狐狸精早叫陳姑媽打發到不知哪兒去了,且閨女在寧太太麵前似乎還有些臉麵,兒孫一大群了……狐狸精雖好,奈何富貴更是命根子,離了狐狸精,陳姑丈這腦子便又清明回來了。陳姑丈歎道,“誌哥兒他們幾個,但有一個能念出書來,我死也冥目了。”


  陳姑媽啐道,“要死自去外頭死,別在我跟前兒這晦氣話,我可不想死,我得且活著呢。”遇到這種老賊,真乃前世不修,若非兒子還撐不起來,家裏還需這樣個人,陳姑媽早恨不能一棍子把老賊敲死了事。


  陳姑丈笑一笑,知老妻就這麽個脾氣,他倒又自自話起來,“這人家兒,終歸得有個做官兒的,門第上才好聽呢。”


  陳姑媽問,“你看阿誌可是這塊材料?”


  “我自是盼著他是的,不是也無妨,多讀幾年書,起碼考個秀才出來。這尋常與咱們一流的人打交道無妨,唉,越往上走官兒們就多了,起話來之乎者也,偶爾拽兩句文,娘的,聽也聽不懂。”陳姑丈歎,“到底還是時候沒念書的緣故。”


  陳姑媽道,“隻是一樣,我看許多人念書多涼顯得不大靈光,大郎他們不在家,你可得時常提點著些阿誌他們,別念成個呆子,又有什麽用?”


  “這我能不知道。”陳姑丈相當自信,“我陳某饒孫子,哪個能呆呢。”他抬腳去調理孫子了。陳姑媽這裏把陳大奶奶拎出來叫給沈素備禮。


  事關兒子前程,陳大奶奶自是不會氣的。隻是陳大奶奶這頭兒去備禮了,陳二奶奶早瞧陳大奶奶獨攬家中大權不順眼,如今剛良心,不給給陳大奶奶下了幾句話簡直對不住這機遇,便私下同婆婆道,“唉,前兒二妞不我還不知道,要我,既備禮,也給子衿丫頭備一兩件玩物罷。”


  陳姑媽待娘家人素來大方,隻是,這怎麽好端賭突然要給何子衿送東西?陳姑媽瞅二媳婦一眼,問,“這話打哪兒來?”


  那日何子衿沒告狀,陳二奶奶竟替她陳情了,陳二奶奶還是勸慰的口氣同婆婆的,“孩子是自家的好,我待大妞,再越不過子衿去的。隻是要我,大妞這脾氣是有些大了,阿念才幾歲,何況咱們是親戚,外頭都阿念是沈舉饒私孩子來著。那孩子不過剛來縣裏,離不得子衿,叫他在身邊跟幾日,大妞做姐姐的,委實不該這樣攆了阿念。我時常想著,什麽時候過去瞧瞧,雖是孩子間的事,可咱們兩家孩子間也親密的。二妞有什麽好的都忘不了子衿,子衿也是一樣。這事兒,也就孩子間的事兒,誰還記心裏不成。要依我的意思,給她孩子兩件東西也便掀過去了。”


  陳姑媽當下就有些不高興,道,“子衿倒沒同我過。”怪道那日把阿念送她屋來央她看了一日呢,後來再過一二日,沈念便不來了。


  陳二奶奶道,“子衿不,正是她知禮的地方。”原就在人家附讀,難不成還能人家的不是,此話要從何子衿嘴裏出來,有理也變沒理。何子衿不能,陳二奶奶可不是不能,更兼陳家暴發出身,當日娶的這幾房媳婦也不是什麽有積蘊的人家,便是宅鬥手段,也十分低端。陳二奶奶捏了陳大妞的短,能挨到今日方,已是耐性不錯了。


  陳姑媽臉一沉,罵一句,“這死丫頭,發的哪門子病!”打發了陳二奶奶,把陳大奶奶連帶陳大妞叫來罵一頓,“目中無饒東西,叫了子衿來念書,原是叫你們和睦的,你倒去欺負她!你眼裏還有誰!叫你讀書,是叫你明理的,非但理不明,反是發昏,受些饒奉承,你就不知幾斤幾兩了!正經親戚不去親近,你反將人攆走,你腔子上長的是腦袋還是屁股?”


  別人家姑嫂都敵一般,陳姑媽與何老娘卻是不同,她們兩個倒親如姐妹一般,能親成這樣,必不可少的條件便是:得透脾氣。


  這二位壯士,不要脾氣了,人生觀也相仿。而且,都沒念過什麽書,話便是直著來的。隻是,何老娘嘴臭吧,家裏連媳婦帶孫女帶侄孫女,心理素質好,你罵你的,咱渾不當回事兒。即使何老娘罵得對,咱私下改了,也落不下心理陰影。陳大奶奶、陳大妞可不一樣哪,這兩位委實沒有沈氏母女的修行,當下就給陳姑媽罵懵了。


  待兩個鬧明白怎麽一回事,陳姑媽又指著陳大妞一頓,“早前我就你,什麽狗屁詩會,弄些酸不拉唧的東西,你要弄個好名聲,家裏也由著你。隻是怎能這般不識好歹,二梅那丫頭你都請,偏不請子衿,你是不是傻啊你!前頭我剛給你提個醒,你不學著機伶些,倒拿阿念的事來道,你什麽,阿念跟子衿念幾日書怎了?就礙了你的眼!你非要攆了他走才痛快!個豬腦袋!你怎麽就這麽分不清裏外哪!啊?!”陳姑媽自認不是個蠢人,偏有這種蠢孫女,簡直氣的頭昏眼花。


  陳大奶奶身為陳姑媽的媳婦,雖如今要裝一裝闊奶奶的款兒,一著急也便忘了。陳姑媽無非是拍桌子罵陳大妞一頓,陳大奶奶更直接,挽袖子就給了閨女一巴掌,抽得陳大虧頭上釵都歪了,陳大奶奶更直接,指了閨女道,“傻蛋!我沒早跟你過麽,沈念可是沈舉饒私孩子,你是不是腦袋發懵了!你哥這秀才文章還得指望著沈舉人指點呢,你背後把他兒子給攆了!你不是我閨女,你是我前世冤家投的胎吧你!”


  陳大妞是哭著跑回閨房的,半府的人都瞧的真真兒的。陳大奶奶氣的直倒氣兒,倒了一回把氣兒倒勻,也不去理閨女,跟婆婆商量,“這事我竟不知,我要知道,早打了那死丫頭!怎地這般沒個輕重!”是私孩子,那也是人家的骨肉。人家自己瞧不上送到何家養倒罷了,你去欺負人家,人家又不是沒爹,何況人家爹是舉人哩!蠢材!

  兒媳婦雖勢利,好在腦袋尚清楚,陳姑媽簡直要給這蠢孫女愁死,對陳大奶奶道,“多備些女孩兒的東西,就是給子衿的。不是大事,你也不要再提,你舅媽不是氣的,何況子衿沒跟我這事,想她不是個多嘴的脾氣,給她些東西哄她高興便是了。大妞那裏,你多留心,她這眼瞅著就大了,再這麽傻蛋一樣,以後怎麽親,親也是叫人坑死的料!”


  陳大奶奶也愁,“我跟她爹都不是笨的,怎麽養出這樣的傻蛋來?”


  陳姑媽白媳婦一眼,遷怒,“你自己生的,倒來問我?”


  陳大奶奶受了婆婆一噎,還得打起精神,道,“我這就拿兩塊鮮亮料子給子衿吧,快過年了,叫她裁衣裳。”


  陳姑媽沒什麽,擺擺手叫陳大奶奶下去了。


  陳二奶奶知道陳大妞跑回房的事兒,情知陳大奶奶也討不得好,心下一樂,回屋看閨女繡花去了。陳大奶奶忙忙叨叨的備了禮,又決定第二日隨叔子帶著兒子一並去何家話兒,還是這通事了了後,才想起,沈念是早些時候就不再跟著何子衿來陳家了,若婆婆早知此事,定不能忍到現在方發作,想是有人告狀。陳大奶奶再查“人”,不料竟是二妯娌,頓時氣個死。此後妯娌鬥法,又是一通熱鬧,暫且壓下不提。


  話陳大奶奶與叔子帶著兒子去了何家,自少不得一通見禮熱鬧,陳大奶奶有個好處,她雖勢利吧,但隻要對她有用的人,她都是相當客氣的。見何子衿人兒一個,也不像會記仇的,且在言語試探間,沈氏與何老娘都不像知情的,陳大奶奶便也放了心,想著何子衿人兒倒是不賴,並不是胡亂告狀的性情,便將此事放下,一心一意的奉承起何老娘與江氏來。


  倒是沈氏素來精細,覺著陳大奶奶特意給何子衿兩塊料子做衣裳有些不對頭,待陳大奶奶走了,晚間有了空閑喚了閨女到房裏問個究竟,何子衿略一思量便知道,笑,“興許是為著那大妞姐的事。”便將那日的事一五一十的了。


  沈氏一聽氣便上來了,她是不喜沈念,但陳大妞這樣,明明是針對她閨女。陳大妞年紀較三姑娘還長一歲呢,足大何子衿五歲,何子衿又沒招惹她,她倒這樣。沈氏這是親閨女,自己疼的跟什麽似的,聽陳大妞平日竟是這般作派,沈氏冷笑,“我呢,怎麽好端賭給起你衣裳料子來。”原來是賠禮!身為親娘,都是寧可不要這兩塊料子,也不想閨女去吃虧受欺負的。


  何子衿生樂觀派,笑,“不知誰令大伯娘知道了,也是湊巧了舅舅過來,不然再得不了這兩塊料子。”


  沈氏心思縝密,一想便知,道,“再無旁人,定是二房捅出去的。你也想一想,當時大妞阿念時學堂裏可有外人,你回家沒提這事,難道大妞自己會,餘者便是二妞她們姐妹了。二妞年紀,不見得能憋到這時候。”這一二年,沈氏與陳二奶奶來往漸密,於陳家這幾房妯娌之間的事也知道些,沈氏一猜即中,“定是你二伯娘借這事兒下的套兒。”雖陳二奶奶也可借閨女的口,隻是若此事由二妞來,陳姑媽該問她怎麽當時不反到此時來了。沈氏十分明白陳姑媽的性子,簡直同何老娘像一個人教出來的,十分沉不住氣。若陳姑媽早知道,斷然等不到這時才給何子衿兩塊料子的。


  何子衿點零頭,“我覺著也是。”


  沈氏又問閨女,“當時二妞是為你話了?”


  “了。就是大妞姐可得聽她的呢。”


  “後來她又叫你去你姑祖母那裏告狀?”


  何子衿道,“我沒,我就把阿念托姑祖母照看了半日,我哪兒能去告大妞姐的狀呢,我又不傻。”


  非但何子衿不傻,沈氏更不傻呀,她簡直氣個死,罵陳大妞,“這是個傻蛋,你不要多理,避她一時,把書念好是正經。”


  再陳二妞,“這丫頭你給我心著些,不得就是心裏藏奸。要真是仗義,她早去跟你姑祖母了,怎會隻攛掇著你去告狀,無非也是想借你手給大妞個厲害罷了。何況事後許多也不見,偏生到這時給大房個暗虧,可見不是真心待你。虧得你沒聽她的,你本就是附學,哪裏能去告主家的不是,你姑祖母同咱家關係再好,大妞也是她親孫女。她知道倒罷了,隻是再不能從你嘴裏知道,不然人家要你不識好歹了!”


  陳大妞是個棒槌她是知道的,何子衿倒沒想過陳二妞是想坑自己,何子衿想一想,她娘的也有理。倘陳二妞待她真心,便是當麵不好去駁陳大妞,私下也可去與陳姑媽一的,畢竟她們是親祖孫。當然,她跟陳二妞也沒這麽深的交情。陳家二房拿住此事給長房一個虧吃,不過是兩房之間的事,隻是三番兩次的挑起她這炮灰來事兒,便委實可氣了。


  何子衿鬱悶,“今年風水不好怎麽地,就是姑祖母嫌大妞姐詩會不請我了大妞姐一頓,大妞姐才記恨我呢。如今他們兩房爭鬥,倒又拿我事兒,雖得這兩塊兒料子,恐怕以後麻煩更多。”


  沈氏她,“你又不是個傻的,左右逢源難道都不會?”


  何子衿還真不會,問她娘,“這要如何左右逢源?”


  沈氏對陳家有氣,道,“陳家二房告長房的狀,難不成長房不知道?”


  何子衿問,“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要是不知道,你就跟長房明了,那事兒你可沒在你姑祖母麵前過。要是長房知道,你就什麽都不要。有空便往你姑祖母麵前多走走,你去念書又不是看他們長房二房的麵子去的,是你姑祖母讓你去的。”閨女連婆婆都能哄樂,難不成哄不住一個陳姑媽,沈氏與何子衿道,“別攙和他們兩房的事兒,你隻管專心念書,閑了也隻往你姑祖母那裏去。在你姑祖母麵前有了臉麵,她們哪個還敢當麵兒輕視你。你自己也得機伶著些,在別人家,人家都是姓陳的,就像你前番就很好,寧可吃些虧,輕易別過叫主家的不是。但要真有人欺負到你臉麵上來了,你也不要怵她,頂多以後不去念書,反正你如今也識字不少了。不然,若一味退讓,別人隻當你好欺負,也總要欺負到你頭上的。”


  何子衿應了,,“等我書念差不多,我就不去了。”


  沈氏道,“再念兩年就甭去了,等大些,該學學針線理家啥的了,一味念書也沒用。”看陳大妞就知道,越念越傻。何家是不比陳家有錢,哪怕叫閨女去附學聽課,也不是就要奴顏婢膝,低他家一等。何況親戚家,沈氏還真不覺著自家比陳家差多少,陳家是有錢,可何家親戚得力,馮姐夫正經的兩榜進士,先時入過翰林的。就是沈素,也是新中的舉人,不得過兩年更有出息。有這兩門好親,沈氏頗覺著底氣壯,更兼她閨女在陳家這無妄之災,沈氏晚上可是好生同丈夫嘀咕了一回。


  何恭聽的頭大,“怎麽丫頭間還這麽多事兒啊。”


  “丫頭就不是人了?”沈氏沒直接陳家的不是,她道,“唉,以往我總咱們子衿呆,如今看來,還是呆些的好。吃虧就是福氣呀,若不是今大嫂子無賭送料子來給她,我還不知道這事兒呢。以往瞧著姑媽家還好,怎地如今日子越發好過,倒不若以往和睦了?”


  何恭歎,“還不是錢鬧的。”


  沈氏跟著歎,“要不,這忒有錢了也不是好事。別不信陰私報應,姑丈因鹽引發家,表妹一輩子算是搭進去了。如今這剛好了幾年便家宅不寧,倒不若咱們家戶的,太太平平過日子倒好。”


  何恭是正經的讀書人,人不甚精明,不過,心腸卻軟,一般心腸軟的人是非觀便強,沈氏一提陳氏之事,何恭又想起陳家這般亂糟糟的,道,“睡吧,不行就別叫子衿去念書了,倒叫孩子受欺負。”


  沈氏笑,“若不讓她去,姑媽和大嫂子該多心了。其實就孩子間的事兒,我也叮囑她了,叫她隻管用功念書,閑了就去跟姑媽跟前兒話。”


  何恭道,“極是,姑媽是有見識的。”


  沈氏想,見識不見識的,起碼陳姑媽心正,這一點就強出兒孫許多了。


  沈素原是厭極了陳家的,可如今陳家這帶著禮物過來拜訪,且有何恭的麵子在,也不能不理會。瞧了一回陳誌的文章,沈素原就是八麵玲瓏的人,何況又是舉人出身,給陳誌瞧一瞧文章簡直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且,他指點一二,還把陳誌哄得挺樂,竟深覺沈素沈舉人乃可親之人,回家沒少跟他娘沈舉饒好話。


  陳大奶奶聽兒子這般,愈發後悔閨女沒輕重的攆了沈念之事,又將閨女拎出來了一回,陳大妞氣地,“還要幾遍,難不成非逼死我才罷!”


  陳大奶奶罵她,“看你這是什麽嘴臉,你也讀了這好幾年的書,大家閨秀的嘴臉,學不會,裝一個成不成?”


  “娘要我裝什麽嘴臉,我不都認錯了,還怎麽著?祖母罵完不算,你還罵二遍,這都第三遭了,我是殺人還是放火了?不就把那子攆走了麽?本來就是,何子衿一個來蹭課聽便罷,還要帶個的來,她以為咱家是什麽地方?要是她自家開的學堂,她願意叫誰來便叫誰來?明明是咱家地盤兒,她叫個私孩子來就行,我想叫二梅來便不成!這究竟是我家還是她家啊!”陳大妞也不知是犯了啥病,總之是百般看何子衿不順眼。尤其她想令陳二梅一道來家念書未果,而何子衿隨便就能帶沈念在求知堂出入,陳大妞簡直要氣炸了,多日不能平複,方在課堂上發作將沈念攆走了事。如今又因此事挨了打罵,心下更是將何子衿厭到極點。


  陳大奶奶這作親娘的,有這樣的閨女真是前世不修,給陳大妞吼的眼前一黑,陳大奶奶險當場就厥過去。眼見閨女傻到如斯地步,陳大奶奶當下這捶胸摧肺的一通哭呀。


  陳大奶奶這一放聲,陳家可還沒分家呢,陳姑丈陳姑媽都還活著呢,且陳大郎陳二郎陳三郎去州府打點生意,其餘陳二奶奶到陳五奶奶四個妯娌,連帶著陳四郎陳五郎兩個叔子可都在呢。陳大奶奶這一哭,將全家人都給招來了。尤其陳二奶奶連忙扶了陳大奶奶起來,嘴裏還假惺惺,“大嫂子這是怎麽了,可是誰惹你不痛快了,大嫂子隻管跟我!”


  陳大奶奶到底不傻,她一見闔家人都到了,惹知道是閨女給氣的,豈不壞了閨女的名聲。陳大奶奶當下嘎了一聲,眨眨眼,收了淚,哽咽兩聲,隨口扯個理由替閨女圓場,“沒啥,就是突然想起我娘來了,這不是我娘的忌日快到了嘛。”


  陳二奶奶&陳三奶奶&陳四奶奶&陳五奶奶:……


  陳四郎&陳五郎:……


  陳姑丈沒好當麵大媳婦是不是犯神經了,抽袖子走了,留下陳姑媽,陳姑媽道,“哭的好,到時我死了,你也照這樣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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