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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歸寧~

  何子衿與陳二妞有意彼此親近,非但課堂上多了許多便利,也令何子衿與陳家二房迅速熟悉起來。


  便是陳二妞也覺著,何子衿雖不若自己聰明,也不若自己貌美,勉強還算個不錯的玩伴。隻是家裏窮了些,穿戴十分不像樣,帶出去有點兒沒麵子。好在,她與何子衿在外頭的交集不多,更兼陳二奶奶閨女,“哪兒就都似咱家這般富庶呢?你別高低眼,當初你祖父鬼迷心竅的要納狐狸精,一家子親戚,也就你舅祖母家站出來句公道話。這才是實在親戚,那些個站幹岸看笑話的,再有錢怎樣,你跟那樣人交往,能交往出個甚!”暴發之家,盡管給閨女請了有學問的女先生教著,可家族積澱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如陳二奶奶,張嘴就同閨女公公的荒唐事,盡管是背了人,也少了幾分忌諱。


  陳二妞鼓鼓嘴,“知道了。以前娘你還子衿她娘是狐狸精來著。”


  陳二奶奶忙捂住閨女的嘴,“閉嘴!以後再不準這樣的話!”教導閨女幾句,便令閨女回屋玩兒了。


  真正讓陳二妞對何子衿另眼相待的是何氏夫妻兩著兒子歸寧之事。


  馮太太過逝也幾個月了,年前,馮姐夫帶著妻兒來嶽家探望嶽母。自何氏陪丈夫到帝都以備春闈,足有三年未回娘家了。是喪家不好進門,可隻要能見著閨女女婿,何老娘再不講究這個的。


  何老娘見閨女大著肚子,滿是心疼,“這般笨重了,我原是叫你弟弟年前去瞧你的。”


  何氏笑,“母親放心,我這胎相倒是穩當,又不是頭一回生,都快六個月了,無妨的。”


  “心無大過。”何老娘握住閨女的手,又摸摸閨女身上的蓮青色的素麵兒大毛披風,覺著還厚實,笑問,“這一路可還順利。”


  “都順的。”何氏扶著母親的手進屋,馮姐夫帶著兒子給何老娘見禮,甭看何老娘對媳婦挑剔,對女婿那是比兒子都好,讓何恭拿了好茶來給女婿吃。到馮太太的事,何老娘還有模有樣的掉了兩滴淚,又絮絮叨叨的起馮姐夫中進士的事。


  三姑娘也出來與馮家人相見,馮翼比三姑娘兩歲,瞧著三姑娘眉眼出眾,也挺喜歡這個表姐,問,“外祖母,子衿妹妹沒在家麽?”


  何老娘笑,“你妹妹去念書了,等中午就回來,下午你們一道玩兒。”


  馮翼道,“妹妹這麽就會念書了?可真是厲害。”以前他也教過何表妹念書啊,那會兒何表妹還是個娃娃,馮翼覺著,何表妹這般聰明,肯定是自己啟蒙啟的好。


  何老娘還挺謙虛,“胡亂學一學罷了,不比咱們阿翼,以後可是要考進士老爺的人。”


  馮翼笑,“外祖母,我還差的遠呢。”


  沈氏命翠兒抱了何冽來,何氏愛的了不得,接了抱懷裏,“我聽弟弟弟妹生了阿冽,心裏很是歡喜。這孩子生得真乖巧,像弟妹。”


  當著閨女,何老娘了句實在話,笑,“外甥不出舅家門,像阿冽他舅舅是真的。”


  一時,周婆子送上杏仁茶,沈氏接了放到何氏手邊兒幾上,笑道,“姐姐如今不比別時,又坐這麽久的車,定是累的。家裏有現成的糯米粉,裏麵放了杏仁、鬆子、花生、桂圓,最後調入糖桂花,這是剛做好的,姐姐嚐嚐,先墊補一二。”


  何氏笑,“弟妹的我都餓了,有勞弟妹了。”


  “原是應當的,哪裏得上勞累。”沈氏順手自何氏懷裏接過兒子,笑,“自打家裏接了信兒,我算著姐姐這幾日就該到的,提前預備下。現成在銚子上一煮,不消片刻就得了,並不麻煩。”


  何老娘也賞臉的一句,“你弟妹在這上頭倒還周全。”何老娘道,“讓三丫頭瞧著阿冽,你去廚下看看,做幾樣好菜來。你姐姐有孕,吃食上注意些。”


  沈氏便將兒子交給三姑娘,往廚下去了。


  何恭請馮姐夫去書房話,何老娘同閨女些體己話。馮翼湊到三姑娘身邊看白白胖胖的何冽,他見何冽這般,偏又白胖宣軟,心下喜歡,伸手戳了何冽胖臉蛋兒兩下子,三姑娘沒攔住,馮翼年紀是大了些,隻是沒拿捏好輕重,直接把何冽戳哭了。何氏剛喝了兩勺杏仁茶,撂下碗訓兒子,“你給我老實些,再弄哭你表弟,看我不打你!”


  “你趕緊吃。”何老娘閨女一句,要了何冽來抱,在懷裏悠悠的哄著何冽,對馮翼道,“你表弟,現在還不能跟你玩兒,等大了就能一起玩兒了。”


  馮翼也沒想到娃娃這樣不禁戳,道,“外祖母,我沒使勁兒。”


  “孩子嬌嫩,你沒使勁兒都戳紅了呢。”何氏揉揉何冽的臉,笑對母親道,“這孩子生得可真好,比阿翼時候好看多了。”


  馮翼瞥一眼,他因何冽挨了罵,他娘又誇這子比自己好看,便道,“不如子衿妹妹好看。”他還是最喜歡子衿妹妹。


  “哪兒啊,比子衿生得好。”在何老娘眼裏心裏,她孫子自然是世間第一好看之人,何況何冽的確生的白嫩可愛。


  馮翼,“太胖了。”


  “得好像你自己瘦似的。”


  馮翼撅撅嘴,“我出去玩兒了。”


  何氏道,“你老實坐會兒,怎麽就沒個穩當勁兒。”


  馮翼道,“我去接子衿妹妹上學,不行啊?”


  何老娘笑,“那就去吧。三丫頭,你帶阿翼去,給你些錢,路上阿翼想吃什麽買給他吃。”


  何氏道,“娘你別慣他這些臭毛病。”


  何老娘閨女,“我好幾年好幾年的見不著外孫子,慣能慣幾,偏你這樣規矩多。行了,我不用你管。”


  見她娘挨,馮翼樂,“外祖母,你真厲害。我娘現在肚子裏有淋弟,罵我,總看我不順眼。”


  何老娘大手筆的給了三姑娘一錢銀子,笑對馮翼道,“這是傻話。你娘最疼你,我也最疼阿翼,就是有淋弟,也最疼你。你做兄長的,要護著弟弟才行,知道麽?”


  “外祖母的,我就聽。”馮翼笑嘻嘻的跟著三姑娘去了,走前還問,“外祖母,你想吃啥,我買回來給外祖母吃。”


  何老娘大悅,笑,“你買自己喜歡的就行了。去吧,路上心些,看著車,你妹妹也快放學了。那是你姑外祖母家,見著姑外祖母,好好話。”


  馮翼皆應了。待馮翼與三姑娘走了,何老娘還念叨,“阿翼這孩子,可真懂事。”


  “那是娘你沒見他氣饒時候。七八歲,狗都嫌,老話再沒差的。”何氏幾口將杏仁茶吃完,拿帕子擦一擦鼻尖兒沁出的細汗,笑,“吃一碗熱騰騰的杏仁茶,整個人都覺著暖和了。有弟妹這樣周全的媳婦,娘有福。”


  何老娘笑,“我也不求別的,如今有了阿冽,我總算能跟你那短命鬼的爹有個交待了。要能再給我添幾個孫子,她就是不在我跟前伺候,我也情願。”


  “娘你可真不嫌貪心。”何氏笑,“弟妹這樣就很好。”


  何老娘笑問閨女,“肚子裏這個是兒子?”


  “請我們縣的老大夫瞧了,摸著脈象看,像是兒子。”何氏笑,“我倒是樂得要個閨女,子太淘了。”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弟妹要有你的本事,我得念佛。”何老娘摸摸閨女的肚子,極是欣慰。


  “娘就愛這樣的話,弟妹比我還幾年,現在兒女雙全。我較她大,不過剛懷第二胎,我約摸是像娘你的,生阿翼時挺順利,偏生就好幾年沒動靜。幸而阿翼是個兒子,那些年相公一意苦讀功名,我婆婆才沒啥。”到婆婆,何氏不禁歎了口氣。


  何老娘低聲道,“不是我話難聽,你那婆婆得八百輩子沒吃過石榴吧,怎麽能叫石榴籽能嗆死呢。”


  “娘,看你的,好似誰願意死似的。”何氏道,“相公極是傷心,好容易念出功名,老太太福都沒享幾日就這般去了。”


  馮太太死都死了,何老娘隻是一句,“女婿是孝子。倒是女婿回來守孝,以後這官兒可怎麽辦呢?”


  何氏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好在相公已有功名在身,以後甭管是謀外任還是怎麽著,總算是有出身的。”


  何老娘歎口氣,再一次吐槽墳頭裏躺著的馮太太:真是死也不挑個時候。


  (墳裏躺著的馮太太:到時你挑個時候給我看。)

  一回死的不是時候的馮老太,何氏問,“娘,三丫頭是怎麽回事?怎麽到咱家來了?”


  何老娘將嘴一撇,“能怎麽著,短命鬼的爹短命鬼的娘,沒地方去了,就投奔了來。都是你外祖父造的孽,娶那麽個狐狸精,生個敗家子,又養一窩短命鬼!到頭來讓我做這冤大頭!”


  何氏問,“那頭兒就一個人都沒了?”


  “但凡有一個,我也不能叫你弟收留三丫頭。”何老娘歎,“那一窩兒王八崽子,合該短命!三丫頭上頭還有兩個丫頭,給她那臭不要臉的爹娘賣了。要不是她趕得巧,又有兩分嶽,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呢。”何老娘雖不喜三姑娘,也看不上賣兒賣女的王鞍!


  “這丫頭也是命苦。”何氏有了身孕,頗有幾分慈悲心腸。


  “她能到咱家,還不得命苦。”何老娘哼一聲。


  何氏道,“也隻得走一步看一步了,弟弟跟弟妹都是心善的,我看三丫頭模樣不差,將來未必不能找一門好相親。”


  “你的容易,她有嫁妝嗎?”何老娘可是早有言在先,不會給三姑娘出半分嫁妝的,何老娘道,“看她自己造化,要是能幹,她自己就委屈不了自己。要是個廢物,我也不是菩薩,貼補不了她。”


  “三丫頭與阿翼一個年紀,這話還遠的很,且論不到呢。”知道母親素與舅家不睦,有這樣的舅家,何氏也實無語可,便不再三姑娘,轉而笑道,“倒是子衿,怎麽去姑媽家上學了?姑媽不是一向都,女子無才便是德嗎?”


  何老娘笑,“這幾年你在帝都不知道,你姑媽家可是發了大財,如今也講究起來了,給大妞她們姐妹花大筆銀子請了女先生,學那些個琴棋書畫、針線女紅。我跟你姑媽是什麽交情,既是請了先生,一頭羊也是趕,兩頭羊也是放,子衿早就跟著族長家的阿洛認了許多字,看她還不算笨,我就跟你姑媽了,叫她一並去學學。不求她有多大出息,起碼知些道理,跟著開開眼啥的。”


  何氏點頭,“娘這事兒做的好。子衿那丫頭像弟妹,打就能瞧出機伶來,弟弟又中了秀才,子衿模樣生得好,再念些書,識些字,就跟尋常的土妞兒們不一樣了。以後定能有個好前程。”


  何老娘笑,“子衿才幾歲,你這做姑媽的倒是想的長遠。”


  “不是我想的長遠,這孩子呀,一轉眼的事兒。”兒子漸漸長大,除了操心兒子的功課,何氏難免多想一些的。


  “多好的前程我也不叫那丫頭嫁得遠了,經著你這個,到時就在本縣給她尋個人家,一家子住在一處,來往也方便。”


  何氏歎為觀止,“這才幾年沒見,娘你真是大變樣呀,之前嫌子衿嫌的跟什麽似的,如今怎麽又寶貝起人家來了?”


  “你少來打趣老娘。”何老娘笑,“那丫頭可是有個刁鑽脾氣,我略多疼阿冽一點,她就不高興。我都,見過多少孩子沒見過她這樣的。唉,有什麽法子,我是遇著命裏的魔星了。”


  何氏看老娘笑嗬嗬的著抱怨的話,可是沒有半點抱怨的意思,不禁笑道,“您哪,就該遇上這麽一個。”


  何老娘哈哈一笑,悄悄同閨女道,“以前我多有嫌那丫頭片子,如今不知怎地,越瞧越順眼。”


  何氏握著母親熱熱的手掌,笑,“娘你總是這樣,一張嘴從不好聽的話,心又不差的,要不也不能特特去姑媽那裏叫子衿去上學的事。怎麽就不能點兒好聽的,不然若有不知道娘的心的,怕要誤會你。”


  何老娘將眼一番,道,“我問心無愧,管別人怎麽想?愛咋咋地!要是在乎這個,在乎那個,還能不能痛快的活了!”


  何氏又是一笑,道,“還有件事呢,娘知不知道一位寧三爺?”


  何老娘道,“這如何不知,芳姐兒可不就是嫁到寧家去了。”到陳氏,何老娘不禁又是歎氣。


  何氏道,“來險些丟醜。我在帝都,也不知道芳表妹的事。倒是碰巧寧三爺同相公是同一科的進士,兩人還同入了翰林,後來論起來,不僅是同科,還是同鄉呢,都是一個州府的,豈不親近?再細論起來,竟是親戚。我那會兒還琢磨,芳表妹如何有這般造化嫁到寧家去,後來才知道寧六郎的事。幸而沒貿然打聽寧六郎,不然豈不尷尬。”


  何老娘道,“這有什麽好打聽,你當你姑媽家為何發了這大財,都是你姑丈這鬼迷心竅的,耽擱了芳丫頭一輩子。”


  何氏也隻知道陳六郎早夭,陳氏守了寡,再裏頭的事就不知道了,忙跟母親打聽。何老娘便將鹽引的事了,何老娘感慨,“芳丫頭是閨女,你姑媽最疼她,就是我,她們兄妹幾個,我也最疼芳丫頭。你姑丈這狼心狗肺的,就為著鹽引,葬送了芳丫頭一輩子。要是我,家裏再窮,隻要沒要了飯,怎能賣兒賣女?再,又不是過不下去的人家。這些年,你姑丈生意做得不賴,你姑媽也是穿金戴銀,我常你姑媽是有福的。可誰知前些年不顯,如今才知你姑丈的嘴臉呢?賣了芳丫頭得了鹽引,又要納狐狸精做,把你姑媽傷心的了不得。也是從這事上,我才瞧著,你弟妹心腸倒還好。雖她跟你弟弟的事先頭我不大喜歡,可如今細瞧著,倒還是過日子的人。你姑媽多虧得她給出主意,芳丫頭如今在寧家也好過了些。”


  何氏聽得這些事,歎道,“是啊,弟妹這樣,當真難得的很。來以前姑媽可是沒給過弟妹好臉色,難得弟妹不記舊怨,這般為姑媽著想。”


  “你姑媽也,不經事不知人心。”何老娘憤憤,“就是你姑丈那混賬行子,不知什麽時候打雷霹!”


  何氏道,“以前姑丈可不是這樣的人,時候姑丈每每做買賣回來,買兩支絹花,大娘一支,我一支。”


  “誰不是,跟你姑媽生了五男二女,咱們縣裏知道的,誰不他們夫妻和睦。誰曉得怎麽後來就跟著了魔一樣,簡直要發瘋。”何老娘問閨女,“那鹽引子,真的能掙很多錢麽?”


  何氏自比何老娘有見識,輕聲道,“不要很多錢,姑丈得了州府的鹽引,一年起碼萬把銀子,母親想一想,咱家一月也就二兩銀子的花銷。”


  “我的哪。”何老娘直念佛,不要一萬兩銀子,就是一千兩銀子,何老娘也沒見過哪。她倒是有田地的,不過那田地是子孫的根本,萬不能賣的。


  何氏並不以為奇,道,“為著鹽引,什麽事做不出來。我聽相公,以前州府的紀家,也是大鹽商,有了名的富戶,銀子賺的海了去。那紀家老爺有一對龍鳳雙生子,生得俊俏極了,人人稱羨。因那巡鹽禦史瞧上,紀老爺生就把這一兒一女送了那巡鹽禦史,這也是嫡親的骨肉呢。”


  何老娘聽的目瞪口呆,“竟有這等喪心病狂之事?”


  “怎麽沒有?”


  “阿彌佗佛,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喪了良心,老爺也不會饒的。”


  “母親的是,那紀老爺把兒女都獻上去,原本鹽引是十拿九穩了,結果給那兒子一刀捅了個對穿。連鹽課禦史都死在他手裏,這事兒可是哄動了朝廷,州府裏略消息靈通的都知道。後來人們就不敢這般放肆了。”


  聽到此處,何老娘方稍覺暢快些,,“該!都是些打雷霹的東西,但有氣性的兒郎就該白刀進紅刀子出!”


  略出一口氣,何老娘不無擔心的問閨女,“你,芳姐兒不會也尋個機會捅死你姑丈吧?”


  何氏歎,“表妹哪裏是這個氣性。好在寧家是大戶人家,總不會虧待表妹。她如今這般在寧太太身邊服侍就很好,娘家非但幫不上她,還得指望著她。她唯有自己立起來,若得哪一日寧家準她過繼個孩兒,也是一輩子的依靠。”


  “我也日夜盼著呢。”何老娘道,“人人盼著嫁到大戶人家去,可嫁到大戶人家也有大戶人家的難處,規矩忒大。”若家戶,哪怕陳氏守了寡又怕什麽,二嫁便可,也不必這般守活寡。可話又回來,若當初的戶人家,斷不會有今日之事。當然,陳家也發達不起來。


  “好在寧家還算知禮人家。”何氏道,“寧氏族中,算是寧三爺的堂伯,在帝都是翰林院的掌院學士。寧三爺也是個出挑的人,相公與寧三爺在翰林相處這些日子,我也見過寧三奶奶,都還過得去。想著表妹在寧家也還過得日子,不然,寧三爺不會主動提及兩家姻親之事。那會兒若寧家不,我是再不知道的。”


  何老娘道,“我就盼著芳姐兒平平安安的。”


  “母親放心吧,興許芳表妹的福氣在後頭呢。”


  “也隻得這樣想了。”何老娘悄悄對閨女道,“芳丫頭一日過不好日子,我心裏總覺著,若當初你弟弟沒鬧著非要娶子衿她娘,芳丫頭再不會如茨。”


  何氏立刻道,“母親這是哪裏的話,我從不像母親這樣想。句心裏話,芳表妹不是外人,可再親近也親不過弟弟。母親難道還沒瞧出來,不別的,就是論脾性,弟妹也強於芳表妹。哪怕弟妹家不比姑媽家富庶,可如今弟妹娘家兄弟也中了秀才,弟妹的父親也是秀才,哪怕在咱們縣,這也能拿出手了。還有一事,姑媽家雖富庶些,可再料不及姑丈是這樣的人。就算弟弟當年娶了芳表妹,芳表妹不會被姑丈賣到寧家,可是,人一旦起了邪心,早晚得出事。哪裏有弟妹妥當,哪怕家境尋常,也是戶書香之家。且她心思正,一心一意的操持這個家。我如今還得慶幸,弟弟就是嶽好,娶淋妹進門,一輩子受益,連子孫也跟著沾光。你看子衿跟阿冽的模樣就知道,若非人舅家好相貌,母親哪裏有這般俊俏的孫子孫女。”


  想到寶貝孫子還有討人嫌的丫頭片子,何老娘也笑了,道,“興許就是命呢。”


  “這話的對。”何氏道,“弟弟就是命好,隻看弟妹能幫著姑媽出些主意,幫著芳表妹在寧家立起來,她這人心腸便好。有這樣的母親調理著,孩子以後也品性端正。”


  何老娘素來嘴硬,道,“凡事還有你弟弟呢,我隻求她多為咱家生幾個子,別無所求。”她指望的是兒子,又不是媳婦。


  “是。”何氏笑,“娘這話我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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