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別人家媳婦別人家婆婆
年前何恭去族長家走年禮,大堂兄何恒拉著何恭很是了幾句歉意的話,還單給何子衿備了份禮物。
何恭也明白何恒的意思,直何恒太過客氣。
此事就此揭過作罷。
過年的時候親戚家走動,何子衿還見著何洛了,額角有一道結了痂的傷,也難怪孫氏那般氣憤兒子被打之事了,頭被打破,誰家孩子誰不心疼啊。
何洛是跟在祖母劉氏身邊的,這年頭人們做祖母早,劉氏年紀與何老娘仿佛,叫了何子衿到跟前,親昵的抱她在膝上,笑,“這閨女生得可真俊。”
“伯娘過獎了。”沈氏笑,“孩子家,隻要收拾的幹淨些,都差不多。”
劉氏笑,“眉眼像你。”劉氏有了年紀,自然也有閱曆,眼界比孫氏開闊百倍不止。家族在碧水縣也隻算個家族,至今族中也沒出過一個舉人進士的,為兒子娶孫氏,看的就是孫氏的爹。但孫氏這個脾性,劉氏實在不喜。他們是族長一支,在族中也是過得最好的,可是,做族長是要主持族中事務的,族人是一個老祖宗的兄弟,可不是你家的奴才。前些,孫氏辦的事就不令劉氏喜歡。孩子打架,何洛是吃了虧,畢竟沒什麽大事,孫氏也鬧得太不像話了,反得罪了許多族人。
劉氏叫了何洛過來,笑問,“洛兒,這個妹妹好不好看?”
何洛點頭,聲音不大,“好看。”
“帶著妹妹去玩兒吧。”劉氏摸摸孫子的頭,一片愛憐,“過年呢,不用再讀書了,你也歇幾日。”
何洛眼睛微亮,領著何子衿去了隔間兒。
比起常跟何子衿在一起玩兒的何涵,何洛是個極斯文的性子,是帶著何子衿玩兒,他也不知道玩兒什麽,想了半,拿出本《千字文》道,“妹妹,你會不會念書,我教你念吧?”
何子衿:你祖母不是叫你歇一歇嘛,真是個傻子。
傻子何洛教何子衿念了半篇千字文,何洛是個很靠譜的人,自性格就看得出來,遞給何子衿糕點吃時會提醒她口吃,不要噎著。丫環喂何子衿喝水時,何洛會叫丫環先試一試涼熱。
總的來,何洛是個很仔細的孩兒。
何子衿問他,“我聽涵哥哥,你是神童來著。”想她老人家為神童事業奮鬥好幾年,也沒人叫她一聲“神童”,竟被這子搶走,何子衿哪隻眼睛也看不出何洛影神童”氣質來。
何洛搖搖頭,老實的,“我從,爹爹就教我念書了。學裏教的東西,我早學過一遍,再學自然就快的。何涵他們以往沒學過,顯著比我慢些,其實他們也不慢的。”
唉喲,何子衿還是頭一遭遇到這麽可愛的朋友,好誠實啊。何子衿頓時覺著何洛朋友可親可愛了,她,“涵哥哥,學裏夫子常把你讚的跟神仙一樣,把他們罵的狗屎一般,他們氣不過,才跟你打架的。”
何洛摸摸額角,“我知道。”何涵那都過了。何涵是這樣表示自己心情的,“誰叫他學的那麽快,夫子總是誇他,總是罵我們,還要打手板!跟何洛在一起上學,顯得我們跟豬腦袋一樣,氣死個人!”非常氣憤,非常實誠,且叫人哭笑不得。
何子衿看何洛有些悶悶,以為他還放不開被打的事,他,“你怎麽那麽笨啊,那也不知道還手,還好有你書僮護著你。”
何洛道,“我沒打過架,不知道怎麽打。”
何子衿渾然不覺自己在教壞朋友,她道,“這有什麽不知道的,用牙咬用手撕用腳踢,反正別人打你,你也不能叫打你的人好過,不要傻站著叫人打,那樣也太傻了。”
“這樣啊,那打不過怎麽辦?”
“能跑就跑,要跑不了就打唄,就是打敗了,那也叫雖敗猶榮。哪兒能跟你上回似的,幹站著被人揍,太丟臉了。”何子衿跟人家朋友掰著歪理,“男子漢就得這樣!”重重點頭,以增加自己話中的可信度。
在何子衿無意識的鼓動下,何洛過年的時候就跟何涵打了一架,這次,何洛把何涵打破頭不,他還腆著胸脯十分有大俠氣質的,“上回你叫了人打我,那不算。有本事單對單!你要不服,下次再打過就是!我等著你!”
孫氏這人吧,兒子挨了打她不肯罷休,兒子打了人,她也不是不講理的,訓斥兒子,“外頭混混才成打架,教你念書,念個甚出來!”又去給何涵家賠禮道歉,回家將兒子身邊的丫環審了足有兩個時辰,就是要追查出兒子突然變“壞”的原因,這一查就查到何子衿頭上。
孫氏簡直新仇舊恨,因上次兒子挨打的事她找幾家過來問個清楚,反遭了婆婆的訓斥,如今人證俱全,孫氏就一手拽著兒子,一麵帶著丫環找婆婆理去了,孫氏自覺拿住了理,與婆婆道,“恭族弟家那丫頭,別瞧著年紀,一肚子的壞水兒。咱們阿洛,以往多麽乖巧,跟那丫頭玩兒了半日,就學會了打架,真是豈有此理!”一麵,手裏還恨恨的擰著帕子。
劉氏靜靜的聽孫氏完,又聽何洛身邊的丫環將那何子衿的話學了一遍,劉氏眉毛都沒皺一下,對孫氏道,“眼瞅著我大壽就要到了,聽恭兒她媳婦去歲還給她婆婆抄了平安經,闔族都知道的孝順媳婦,你五嬸子就是有福氣。可惜你們妯娌三個,也隻你識得字通得書,要不就勞煩你也給我抄幾篇。你也知道,人老了,脾氣也怪,閑著沒事兒就愛個攀比。”
孫氏顧不得多想婆婆怎麽突然扯到抄經的事情上了,也不敢推辭,連忙道,“這原是我的本份,就是母親不,我已在抄了。想著抄好了放到姑媽的佛堂裏供著,也是媳婦的心意。”
劉氏點點頭,“難為你有心,這事我知道了,你去吧。洛兒留下陪我話。”
瞧婆婆不痛不癢的樣子,孫氏回房與丈夫抱怨,“我原想著同恭族弟他們道話,母親隻不讓。”
劉氏私下同兒子道,“阿洛的性子,委實太老實了。上次孩子打架,原不是大事,你們兄弟時候,哪個沒打過架?我就你媳婦鬧得太過,原本自家有理,最後反得罪了人。孩子念書要緊,性子也不要拘得太厲害,我倒是寧可看孩子出去把人打了,也不想看孩子出去被人打。”
“以往我隻擔心阿洛太軟,如今瞧著,還是有血性的孩子。”劉氏不似孫氏那般怨怨地,反是麵露喜色,“這世上,沒有獨人。阿洛先前適齡的朋友少,就一味念書。如今他漸大了,念書要緊,有一些關係好的族兄族弟,也不是壞事。孩子的情分,就是打打鬧鬧中處出來的,一點事,不必大驚怪。你瞧著阿洛些,性子活潑些無妨,別在念書上分了心就校不然,若真念成個呆子,縱使考出功名來,也無大用。”
倒不是何恒偏心,隻是母親妻子的話,隻要有腦子的都能分辯出哪個更明事理,何恒笑,“母親放心,我原也沒放在心上。”
劉氏歎口氣,“你還是要勸勸你媳婦。我知道,她就阿洛一個兒子,一顆心全放在阿洛身上,在她眼裏,一點事也成了大事。都是做母親的人,我什麽明白。隻是,她呀,心還是有些窄,你以後是要做族長的人,一族事務都要你來管,一個好漢還得有三個幫才好,為人要精明,不然日子過不得;該計較的要計較,不然別人以為你好欺;有些不必計較的,也要適當寬厚些,心寬了,才有後福。”
“這話,我做婆婆的,她難免多心。你們兩口私下吧。”劉氏簡直為長媳操碎了心,想著別人家媳婦怎麽那般精明伶俐,到了她家這個……扶了多年還是扶不上牆哪……
何恒皆應了,不免麵有愧色,“兒子都是做父親的人了,還叫母親為兒子操心。”
劉氏擺擺手,“我不過是見了就一。這個家早晚是你們的,我做娘的人,自然盼著你們好。年下這幾日,多去瞧瞧你姑媽,她一個人也不容易。”這的是賢姑太太,賢姑太太有族中地位超然,除了因貞烈之名外,她是族長嫡親的妹妹,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何恒道,“依兒子的意思,上元節還是請姑媽到家裏來團聚。”賢姑太太是難得的明白人,她是守了寡,可並沒有住兄嫂的屋子,她住的是自己的宅子。兩相清淨不,起碼自己能做自己的主。
劉氏道,“是這個理。跟你姑媽,她不來,我同你父親親自去請。”
何恒笑著,又同母親商量了些族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