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重要的人
當這邊洛歸雁還陷在自己的悔恨中時，那邊若若已經寫好幾個字放在書桌上，放下筆走了。
難道，若若後來寫的話是給自己的嗎？洛歸雁見若若沒有收掉後麵的紙想道。她順著若若離去的背影往下，赫赫幾個大字寫在紙上：“食物過了飯點就沒有了。”
洛歸雁見到這幾個字，明白若若性子的她知道若若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沒給她留飯。看來她今晚隻能餓著肚子過夜了。
夜越來越深，若若也真的跟她所寫的言行一致，說不給洛歸雁吃飯就真的一丁點兒飯粒都不留。若若洗了澡後沒多久就去睡了，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洛歸雁。
洛歸雁揉捏著肚子，肚子坐在門邊仰天長歎。夜漸漸深了，洛歸雁卻沒了睡意，看著發悶的天空不知道在出神想著些什麽。
突然間周圍一下子冷了下來。洛歸雁抬頭看向天空，隱隱約約的有雷電的身影。空氣裏也夾雜了些許山雨欲來的潮濕，混合著泥土的味道有些讓洛歸雁透不過氣來。
忽然，一道閃電一閃而過。隨即驚雷響起，豆粒般的雨滴劈裏啪啦地砸了下來，洛歸雁拍了拍被雨濕的衣服，準備回到寢殿裏睡覺。
剛回到寢殿，洛歸雁就感覺耳邊隱隱有些許聲動。她循著聲音看去，借著月色，洛歸雁發現若若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身了，將身子縮在床榻深處。
洛歸雁急忙轉身找出燭燈，點燃。微弱的光亮給陰冷潮濕的寢殿帶來了一些溫暖。洛歸雁快步走到若若身邊，若若的頭埋在雙膝之間，微弱的抽泣聲從縫間傳了出來。
洛歸雁爬上了床，輕輕拍打了下若若的肩膀，小聲詢問：“若若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沒事沒事，我在你身邊。”說完還不斷拍撫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慰著她。
突然，又一聲雷響，這一聲雷響卻十分大，震得整個宮殿都搖搖欲墜。
若若大聲尖叫起來，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她將自己的頭從腿間伸了出來，朝著洛歸雁的懷裏撲去。
洛歸雁這時才發現原來若若不是啞巴，她能說話。可是感受著她劇烈顫抖著的身子，洛歸雁一時之間也無法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部說出來。
她輕輕地摟著若若，若若像一隻被人拋棄的貓一樣渾身是刺，眼睛裏也有著防備。洛歸雁耐心著哄著她，說：“若若乖，若若不怕，雷聲很快就過去了，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這裏不會有事的，我會保護你的。”
若若卻像被突然戳中了痛處一樣，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洛歸雁看了隻是心疼，緊緊地將她摟住，想要竭盡全力給她所有的安全感。
許是洛歸雁的懷抱太過溫暖，也許是洛歸雁的安慰太過動人。漸漸地，若若的哭聲變小了，逐漸隻剩下輕微的抽泣聲了。
剛剛還縮在洛歸雁懷裏不斷聳動的雙肩也逐漸平靜下來，若若的情緒有了些許好轉。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但已經不同於先前那樣急厲，雷聲和閃電不知道什麽開始就已經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踩踏著節奏拍打在窗上，也像是為了撫慰若若的悲傷。
深夜裏，若若不知不覺就縮在洛歸雁的懷裏哭累了，然後就睡著了。洛歸雁看著窗外越發深沉的夜色，眼底盡是讓人看不清的神色。
她從未想過若若不是啞巴。從來到這裏的第一天起，若若寫在紙上同她講的第一句話便是她不會說話。洛歸雁理解若若這是為了自保而迫不得已做出的手段，但是心裏卻難以釋懷若若對她的設防。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她也無形地將若若視為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了。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紙悄悄地灑滿了宮殿，寢宮內的木床上兩名少女靜靜相擁而眠，寢宮外的草地還殘留著昨天晚上的雨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洛歸雁其實在第一縷陽光灑進房間的時候就醒了，昨天因為她外出想要回去罪奴庭，後來回來的時候若若就生氣不給她吃食，所以她一大早就被餓醒了。
說起若若，洛歸雁瞧了瞧懷裏安安靜靜的少女，她似乎昨天晚上受到了驚嚇，睡得很沉，兩片眼睫毛緊緊地貼在一起，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洛歸雁回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想到昨晚下雨時若若異常的舉動。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年紀小小的她如此害怕下雨天呢，又是什麽讓她明明不是啞巴卻要裝作啞巴呢？小小年紀的她到底經曆了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辛？洛歸雁看著懷裏的若若心裏既疑慮又心疼。
許是洛歸雁想得太入神不小心收緊了懷抱弄醒了若若，又或者是剛好碰上了若若醒來的時候。就在洛歸雁心疼地想抱抱她的時候，“嗯”懷裏發出一聲輕吟，少女的眼睫毛如同羽翼般撲閃了幾下，露出了如黑珍珠般眼珠。
看到洛歸雁的臉龐，少女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臉色頓時有些僵硬，扭頭不看她，將目光轉向了窗外。
被陽光照射得有些半透的窗紙，時不時傳來的鳥啼聲，無不在昭示著今天的好天氣，仿佛昨晚的大雨都不過是一場夢境。看到天氣又轉好，若若也收拾好了心情，轉身下了床，洗漱更衣。而後便從房間出去了，全程不再瞧洛歸雁一眼，隻留下了一個逆著光的背影給她。
洛歸雁坐在床上，看著若若的背影，一時間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她知道若若在糾結昨晚的事情不肯麵對她，一時之間對她的小孩子心性哭笑不得。
就在洛歸雁穿好衣服準備出去找若若的時候，門再次被推開了，若若端著盤子出現在了門口。洛歸雁正想跟她打個招呼，若若卻看都不看她地將東西放在了飯桌上，坐在椅子開始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洛歸雁看著明明拿了兩人份的早飯，卻就是不搭理她的若若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哎，沒辦法，誰讓人家才是真正掌管吃的的人呢。洛歸雁搖了搖頭，走過去坐在了若若的旁邊。
洛歸雁坐下後，若若還是秉持著不搭理她的戰略，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啃著手裏的饅頭。洛歸雁見她沒反應，也知道就若若那別扭性子是答應了，加入真的腹餓難耐，也就自抓著饅頭吃了起來。
正吃著，桌麵上突然出現一張字條，是若若的筆跡：“吃完了記得幹活。”
洛歸雁看著字條，不免有些失笑。但是若若既然不是啞巴，而且昨晚自己也知道了這件事，為什麽若若還是不肯對自己開口說話呢？
靠近正午時的陽光最火辣了，刺裸裸的烤熾著大地，昨晚浸泡的有些濕潤的泥土也在嬌陽下慢慢地傾吐著水分。
都說雨後的天氣最為悶，洛歸雁一邊清掃著昨晚的落葉，一邊吐槽著坐在旁邊看她幹活的少女。洛歸雁覺得少女要是出生在現代，絕對是一名妥妥的萬惡的資本家，太剝削人了。
終於，在洛歸雁將庭院打掃了大半後，又一張字條出現在了她麵前：“吃飯了。”洛歸雁看著遞給了她紙條後就轉身走向房間的若若。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麽若若要假裝啞巴，但是她覺得既然她這麽做就一定有這麽做的原因，如果她不想告訴她，那她也不會去問，就假裝自己不知道這件事吧。
午飯是很簡單的兩菜一湯，綠得發油的青菜中夾雜著些許的肉末，一碗豆腐湯上麵零零星星地漂浮著丁點的油星，還有一份醬炒豆腐，氣味撲鼻。一頓不算好也不算差的午飯。
洛歸雁正埋頭吃著碗裏的米飯，突然一雙筷子伸了過來，碗裏多了一小份肉末，若若竟然將所有的肉末都挑給了她。洛歸雁抬頭望去，隻見若若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地吃著米飯，然而耳後根卻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不要想太多，我是怕你沒力氣幹下午的活我得自己幹。”又是一張字條，如出一轍的語氣和字跡。
洛歸雁笑了笑：“好好好，我沒想多，我待會吃飽就去幹活好吧。”少女聽到了洛歸雁的話語點了點頭，耳後的潮紅才漸漸退去。
其實若若居住的地方說大也不大，洛歸雁吃完午飯後再打掃一陣子，就沒有活幹了。
午後的陽光慵懶地灑在地上，洛歸雁在庭院裏的一棵樹下找了個陰涼的地方躺著，開始思索著這陣子發生的種種。
不知道貴妃在自己出事的那天到底有沒有中了毒，洛歸雁知道自己與貴妃的粱子已經結大了，加上這次她暗算自己沒有成功。如果這次回去的話，按貴妃驕橫跋扈，小心眼的性格，不知道又會有什麽樣的風波在等著自己呢。而且自己這麽久沒回去了，也不知道回去後，甄嬤嬤又不知道要怎麽指使自己呢？
想到回去之後的種種，洛歸雁不免一陣心煩意亂，索性翻了個身，不想了，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