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身世（1）（4000）

  自從許清幽認了林筱做乾女兒，兩個人經常在微信上互動。


  許清幽身體不好，之前秦令風在哥哥的葬禮上說過，她去北方的避暑山莊療養，想必是已經回樊城了，林筱趕快給她回了一個電話。


  語音接通，許清幽很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筱筱，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林筱笑道，「才八點多，我剛洗完澡，您是不是回樊城了？」


  「剛回來，現在就住在西海岸旁邊的一個療養院，你秦伯伯說，寒先生的府邸就在這附近，我不知道你最近有沒有時間，我有一陣子沒見到你了，還挺想你的！」


  許清幽說得很自然，親昵的口吻似乎有安撫的作用，讓林筱折騰了一天的心突然覺得很放鬆。


  「有時間的，許媽媽，這段時間我也不能出去拍戲，只能留在樊城，你把地址發給我，我這幾天就過去看您！」


  許清幽一聽很高興，掛了電話，不多一時，林筱收到了許清幽發來的位置，果然離瀾滄灣很近。


  正盯著手機屏幕出神，沒注意男人已經從浴室出來，墨黑的眸子盯了她好一陣，林筱才驚覺有人在身後用目光炙烤她。


  林筱意識到自己只裹著浴巾，胸口以上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膚，男人的黑眸閃著陣陣幽光，盯著那一處，猶如黑暗中等待狩獵的猛獸。


  她渾身震顫了一下，頓時羞紅著一張小臉，跳下床，去更衣室換睡裙。


  寒北城看她猶如受驚的小兔子四處逃竄，不由得心生暖意，嘴角勾出個弧度。


  從衣帽間的門縫偷看了一眼，男人已經躺在床上，好像接了一個電話，聲音壓的很低，應該是處理公務。


  林筱趁機竄出衣帽間，鑽進自己的被子里蒙住頭。


  不多一時，寒北城掛了電話，他早就看到她溜回了床上，並且採取了鴕鳥式的自救，小小的一團，以為藏在被子里他就不能拿她怎麼樣？

  寒北城把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放，隨後側身掀開被子，將她摟住了。


  雙臂支撐，小女人就這麼被他落在自己和床鋪行成的牢籠里。


  以為他又要胡來，林筱心頭悸動，手握成拳抵在他胸前說：「又不能做，你就別鬧了，我很困想睡覺……」


  寒北城嗤笑一聲，低頭用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她的，笑著說道，「今天下午的事，我還沒感謝你！」


  林筱，「……」


  猜到了他想說什麼，她早想好了說辭，「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別誤會，也沒有別的意思！」


  「難道不是因為喜歡我？嗯？」


  他親吻她的唇，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面龐。


  林筱嚇得不敢動，渾身戰慄，她閉上眼裝聾作啞。


  「你還打算離開么？」他忽然貼在她耳邊問她。


  林筱被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刺得瑟縮了下脖頸，顫著眼睫委屈地說，「一碼事是一碼事！你不要覺得我在外面維護了你，就是對你有意思！」


  「哦？」寒北城眉尾上揚，露出質疑的神色，「我以為今天下午的事，算夫唱婦隨，原來寒太太已經對我沒意思？那我得怎麼做，讓寒太太對我再有興趣呢？」


  眼眸里是熊熊火焰，似乎要將她吞滅，危險的信號讓林筱有了警覺，她舔了舔乾涸的唇瓣，磕磕絆絆的打馬虎眼。


  「我困了，你讓我睡好嗎？」


  「可以，你先回答我。」


  他說著又輕啄了一下她的耳垂，擱在她腰側的手也不老實，順著她曼妙的腰線有意無意的摩挲。


  林筱想起了中午那場擦槍走火，頓時一僵。


  她扭著身子躲避，他不依不饒，一來二去，兩個人竟然都有些情動。


  林筱本來懷孕后就變得更加敏感，偏偏身體已經習慣了他的撩撥，沒幾下，她滿腦子的困意都被體內蒸騰而上的慾念給取代了。


  熱吻一路糾纏，恍恍惚惚兩人糾纏在了一起……


  雖然沒有達到最後一步，但是顛簸沉浮，你來我往的卿卿我我，纏纏綿綿也讓她力氣盡失。


  情潮洶湧，林筱低嚀著，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小手不受控制的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抓痕。


  寒北城低笑著，在她迷離的眼睛上輕輕噬吻，「只是這樣，都這麼瘋狂了，不知道以後解禁了，會怎麼樣呢？」


  她羞憤至極，又無力反抗。


  心裡懊惱他的無理，覺得這男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雖然他沒有將她完全鯨吞入腹，但是該占的便宜一點也沒少佔。


  他這麼說，好像是她貪歡縱慾！


  真是夠了！


  ……


  第二天，寒北城起來得比平時還要早。


  林筱在半夢半醒之間，聽見他在講電話，她聽不太清，好像是要處理張暉事件的後續問題。


  寒北城俯身，在她捲曲的長睫毛上親吻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清醒，含著她的耳垂，說了一句，「林靖遠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其實林筱不太清醒。


  她嘟囔了一聲，翻身又睡了。


  等林筱起床的時候，寒北城的車子已經駛出瀾滄灣。


  劉姐照顧林筱和丫丫吃過早飯，外面下了一點薄霧，林筱叮囑司機送丫丫時路上小心，回了別墅，上午十點多，她的電話突然響起，一看署名，是林依，心裡不禁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電話接通，林依的哭聲夾著斷斷續續的話語讓林筱跌進了沙發里。


  「林筱，爸爸心臟病犯了……現在正在醫院……你快來看看吧……」


  「怎麼回事？」


  她的頭暈暈的，耳朵里呼呼作響，好像聽不見外來的一切雜音，只剩心臟狂跳的節奏。


  林筱覺得，自從上次林靖遠出事後，她變得無比脆弱了，來自林家的電話，總是讓她想起那個雨夜，她從機場趕到醫院，看到昏暗的走廊盡頭，太平間里躺著的那具冰冷軀體。


  「在城北中心醫院，我也是剛到，你快來吧……」


  掛了電話，林筱顧不得跟劉姐解釋，從抽屜里拿出一把車鑰匙，轉身去了車庫。


  劉姐從樓上打掃完衛生下來時，正看到林筱的車駛出瀾滄灣，她慌忙給寒北城打電話。


  「先生，太太接了個電話，人就匆匆忙忙開車走了……」


  男人聽了劉姐的彙報，撥了林筱的號碼，沒想到接電話的還是劉姐。


  這女人，走得有多慌亂，連手機都掉在了家裡。


  寒北城思忖了一下，能讓她如此亂了分寸的事，必然是林家的事，她現在的狀況，顯然不適合再為那些事操心。


  男人當即拿起手機，他給簡饒布置了任務，「去林家的公寓堵著，見到太太，截住她！」


  ……


  林筱到了醫院才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帶手機。


  因為有霧，她在路上堵了一陣車，也不知道現在爸爸在急救室還是已經進了病房，正急得團團轉，忽然有人從背後喊她的名字，大手拍上她的肩膀，嚇了她一跳。


  翩然而至的男人，正是陸文遠。


  她戴著墨鏡和口罩，他竟然還能認出來。


  「陸大哥，你這是……」


  林筱看到，陸文遠衣著正裝，右手卻提著一個水果籃，她知道他是城北中心醫院的法律顧問，但是顯然，他這不是來辦公的。


  「你是來看林伯伯的吧？」


  看到林筱疑問，陸文遠繼續解釋道，「早的時候，我去林伯伯的公司處理公務，正好趕上他心臟病發，是我跟武秘書把他送到醫院的，他剛剛經過急救，已經脫離危險，這不，我出去給他買點水果……！」


  「你去爸爸公司做什麼？」


  林筱一聽，防備的口吻說了一句，她盯著陸文遠，經過臨江苑事件，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寒北城影響，她總是有意無意想起他說的那句話——陸文遠遠沒有你看到的那麼簡單。


  在張暉絕望一跳時，寒北城的冷漠在林筱的意料之內，他本是一個冷情的人。


  可是，陸文遠作為一個律師，在突如其來的生死面前，表現得那麼淡定，顯然他已經不是她印象中溫淡如菊的那個人……


  陸文遠從她的眼神里感受得到了質疑，有些受傷。


  他沒想到，寒北城對她的影響會那麼深。


  手心緊握水果籃的提手，用了半分鐘時間調節情緒，一貫的笑容。


  「我現在跟秦氏也有合作，林伯伯的那家公司，雖然秦董事長交給林伯伯打理，但是仍然附屬秦氏，林伯伯只能算執行經理，我這次去，也是交接一些法律文件！」


  聽他這麼一說，林筱覺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她尷尬的指了指不遠處的電梯，「咱們進去再說吧！」


  電梯里人比較多，陸文遠見狀，用自己的身體給她隔開一個空間。


  男人的身軀加上電梯壁，林筱被很好的保護在裡面。


  聞著他身上跟寒北城同款的香味，林筱心情卻很糟糕。


  好在到了15樓，心臟科，電梯打開，她快步沖了出去，陸文遠被甩在了後面。


  林浩楠所在病房門虛掩著，林筱剛要推門，裡面傳出男人蒼老無力的聲音，「筱筱呢？她怎麼還沒來？」


  林依哭著答道，「已經給她打過電話了，家佣說她忘帶手機了，想必這會在路上，快到了。」


  「你到這個時候還惦記著她？」魏佳的哭腔裡帶著怒意，讓林筱本來推門的手頓了頓。


  「如果不是她……靖遠怎麼會死？」


  「我說了，這件事不關筱筱的事……咳咳咳……」林浩楠有點生氣。


  「爸爸，你別激動！媽，你別刺激爸爸，剛剛醫生說了，他這次是撿了一條命，需要靜養！」


  魏佳哭了起來，她聲音放低了，有些懇求的語氣，「老林，你是不是到死都瞞著我，林筱到底……到底跟你什麼關係，你要這麼護著她？」


  這個問題，也是林筱想知道的！


  她在這個家裡，是個特殊的存在，小時候她感覺不到，但是成年以後仔細想想，尤其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後，回頭看，林浩楠對她的照顧，甚至是遠遠超過林依的。


  也許是身體出了狀況，林浩楠真怕自己帶著這個秘密入了土，他的話鋒開始鬆動。


  「我欠她爸爸……一條命！」


  魏佳猛的抬起頭，緊抓著林浩楠的手臂，情緒激動，「你是說……她是……96大案死掉的……文傑的孩子？」


  林筱驚恐的盯著門裡的一家三口，什麼96大案？什麼文傑？

  他們在說什麼？

  林筱的雙腳如同釘在了原地一般，她屏住呼吸，希望聽到更確切的消息。


  「文傑……他是警隊派去的卧底……在那次的海陸軍剿匪行動中，他本來該立下大功的，最後的英雄，應該是他……可是，他為了救我，替我擋了9顆子彈……」


  「你就是從那個海盜案破獲后才選擇退役的！」


  林浩楠點點頭。


  「隊里表彰了我特等功，但是我知道，文傑才是這個特等功名副其實的獲得者！他在咽氣前告訴我，他的老婆已經懷孕了，不出意外，應該是個女兒……」


  「後來呢？」說話的是林依，她知道爸爸以前是海軍，但是不知道他身上還有這麼一個秘密。


  「直接負責文傑檔案的兩個領導，也在那場海戰中犧牲了。


  我退役前，從機密檔案局找到很少的資料，他老家是濱海市的。


  我就去濱海市找他的愛人，但是你們知道，那個時候沒有網路，我輾轉多次，好不容易找到他妻子的單位，結果被告知，那女人大半年聯繫不上文傑，於是托著懷孕的身子，離開濱海去找她丈夫了！」


  「那孩子，你怎麼知道就是林筱？」


  魏佳記得，林浩楠將林筱領回來時，她已經有兩三歲了。


  「那女人的親屬說，她跟他們聯繫，最後的記錄表明，她來了樊城！」


  「她的親屬說，感覺最後通話時，那女人有點神智不清了，好像是受了什麼刺激，我後來想起來，應該是文傑犧牲的消息在市裡做了公布……」


  「我查了當時從樊城打出去的公用電話記錄，鎖定了林筱母親的位置。


  我去的時候，那女人已經不見了蹤跡，鄰居說她生下孩子一年多，人突然就瘋了。


  誰也不知道這女人來自於哪裡，所以她走失后，孩子輾轉，被鄰居幫忙送到福利院的……」


  林筱在門口呆立的時候，陸文遠就在她身邊，林浩楠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將手搭在林筱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死於海難，但是不知道他還是個英雄，而且她忽然有一種衝動，她的母親，也許還活著！！！


  而且，她很有可能，還在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