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血淚

  第334章血淚


  [盲]把槍舉起,警戒著點點朝白染靠近。


  白染隻是站在原位,也不知是因為雙腿的傷勢無法再支撐她行走前進,還是她有心想要留他一命……


  倆人就這樣麵麵相顧,最終誰也沒有先出手。


  [盲]是個很忠誠的奴仆。


  但這種忠誠,並不是愚忠或盲忠。


  至少,在不背叛的前提下,他也是有思想有判斷的個體。


  總覺得,主人讓麻萱胡任為之,不太像是想要取白染命的樣子……


  他也在猶豫不確定,這樣一個怪體,心髒和腦袋會不會跟常人一樣是命門死穴?


  他不知道,白染已經不能用慣性思維去分析了。


  雖然表麵他對麻萱恭敬,但沒有得到最高的確切命令,他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這個風險。


  白染剛想作聲說些什麽,就在這時,她突然感知氣息的細微,微側了聲,偏頭看向不遠處的頂梁圓柱,從一旁的屍體邊上撿起一把槍,半拖動著雙腳,往圓柱慢慢靠近……


  她想要以絕後患的同時,耳廓清晰傳來一句少年溫潤的冷音:


  ‘[盲],瞄準她的頭,動手!’


  這個聲音是……


  白染僵硬回頭,瞬間,她身後的盲接收到無線耳機來自主人的命令,毫不猶豫地將槍口瞄準了白染的頭,扣動扳機——


  砰——


  因為子彈衝擊的慣性,白染的上身跟著子彈進入頭骨的力量為之一動,雙腳中彈的不穩,導致她整個人往後仰躺了下去……


  白染睜大了眼,看著頭頂白色的燈光,至今任不可置信。


  剛才給[盲]下達遠程命令的,是餘之卿。


  是遇君。


  是她養大的小崽子。


  是為救她赴死的男人。


  是她格外珍惜,為他心痛的,哪怕豁了自身性命也要救活的唯一親人。


  意識散煥之際,白染眼前隻覺一片灰蒙,好似什麽都看不清了,又好似看見了什麽。


  她好似又回到了倆百多年前,最後一段君王製時,她被國圍殺,精致改良後的弓弩可連射三箭,箭箭力度之大,皆可穿心……


  可她是誰啊!

  她自詡是神,萬物皆下等,爾等貪戀皆是愚不可及,自尋死路的作為,又怎會把那些鋒利的箭頭放在眼裏……


  可她始料未及,一旁朝夕相處養了十多年的小崽子,怕她危險,竟不顧自身性命,為她擋箭!

  傻,太傻了。


  小崽子斷氣之際,她奮殺百人不止。


  麵對逐漸冰冷的屍體,一股悲傷不知從何處蔓延——


  許是她生來薄情無感,從無淚腺,這幾百年間,也曾為他人悲過,為自己悲過,卻還從未掉過一滴眼淚。


  那日,一滴暖流從她眼眶中溢出。


  白染後覺,抬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卻是紅色的。


  這一行血淚,傷了她的眼睛,讓她失去了操控人心的本事,隻能窺其欲望。


  她早就聽聞過以物替物的醫療法,便生了剖出自己的心髒,讓給餘之卿的意思。


  若活了,那便是最好。


  若沒活,她也死了,那也成。


  直到現在,她傷了心脈,胸口那開膛的猙獰傷疤,如今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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