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她都和你說了啊
病房裏，靠在牆邊的赫梓辰看著她，沒有回答季初然的提問。
“那，如果等等你有事你就先走，不用和我說的。”
說完這句話，季初然看到赫梓辰的表情沒什麽變化，並且一言不發地抬腳走了出去。
季初然看著赫梓辰離開，心裏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一絲忽視不了的失落。
季初然搖搖頭，把這樣情緒都趕出去，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病床邊。
“你在想什麽呀？”
季初然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看著盯著天花板默不作聲的女孩，輕聲問道。
一直沒有動作的女孩，在聽到季初然的問題以後，眨了眨眼睛，瞳孔轉動，目光移動到季初然身上。
對上視線的瞬間，季初然背後一陣寒粟，對方的眼底沒有一絲光亮，宛如一攤黑夜裏的沼澤，深不見底。
“你是誰？”
女孩開口道，聲音是季初然曾經在別墅裏聽到的冰冷潮濕。
看來不是主人格。
季初然在心裏想著，思考應該如何和對方交涉。
女孩盯了她一會，突然像失了興趣一般又重新把視線放到天花板上。
“你知道你自己在哪裏嗎？”
季初然問道，觀察著女孩的反應。
“在哪裏……在哪裏……”
女孩先是一頓，而後跟著季初然的話重複著，她腦子裏的神經亂作一團，無法正常地連接起來。
久久，女孩像是電路被接通，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我在他的床上，對，我在他的床上。”
興奮地說完這句話，女生猛地轉頭看向季初然，季初然一愣，被女孩眼底癲狂的光給驚住。
但隨之而來的，是針紮般的密集疼痛，一陣又一陣地從季初然的心髒的位置傳來。
季初然張了張口，正要說些什麽，女孩卻突然提高了聲量。
“他說好的隻愛我一個人！為什麽要帶那個女人回來！”
見到女孩有暴走的趨勢，季初然咬緊了下嘴唇，最終還是沒有按下急救鈴。
回想起曾經看到的知識，季初然緩緩吐出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說的他，是你的父親嗎？”
季初然看著她問道，現在她需要做的，是順著女孩的話問下去，以便完成女孩的傾述欲，達到釋放情緒的作用。
“他不是我父親！是我的愛人……”
女孩惡狠狠地瞪了季初然一眼，在提到“愛人”兩字的時候，語氣又變得和緩。
“那，你可以和我說說你們是怎麽相愛的嗎？”
季初然握緊了拳頭，她的手心已經沁濕了。
“你想聽嗎？”
女孩聽完季初然的話，看起來有些開心。
“好吧，那我勉強和你說一下吧。”
女孩露出一個羞澀的表情，季初然看在眼底，隻覺得心裏一痛。
“他向我表白了。”
女孩陷入回憶，整個人看起來仿佛正處於個熱戀中，她用吃了蜜一般的口吻說道：“那個時候我不懂什麽是愛。”
“我有些害怕，但是一看到他的眼睛，我就什麽都不想管了。”
女孩露出癡迷的表情，嘴邊是瘋狂的笑容。
“再後來，我無法自拔地陷入了對他的愛戀，他就是我世界，我人生的全部，一想到每天就可以見到他，我就好開心。”
女孩滿足地閉上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但下一秒，女孩猛地睜開雙眼，眼底覆上陰霾。
“他開始帶不同的女人回來，房子裏可是有我們共同的回憶，他怎麽敢？！”
季初然抿緊了嘴唇，腦子裏閃過擺放在地下室裏的那匹木質小馬，還有堆了一地的玩具。
“所以，我拚命地傷害自己，希望他能看看我，心疼我，繼續來愛我。”
女孩摸上手臂上的傷口，過長的指尖用力嵌入傷口，下一秒就有紅色的液體從未痊愈的傷疤裏溢出。
季初然臉色一變，立馬把女孩的手抓過來，起身從櫃子裏拿出繃帶和消毒用的藥，回到床邊給女孩的手進行包紮。
“你……你在幹什麽？”
似乎對季初然的舉動有些不解，女孩歪頭疑惑地問道。
“我不想看到你受傷。”
季初然輕聲吐出這句話，繃帶在她纖細而白皙的手指間翻轉，不一會就呈現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不想看到我受傷……”
女孩抬起手臂，迷茫地看著被包紮的地方。
“曾經，他也是這麽說的，但是到最後，不論我怎麽哀求他，他都不肯再看我一眼了，為什麽……為什麽……”
眼淚從女孩眼角滑落，每一滴都重重砸在了季初然的心上。
下一秒，隻見麵前的人突然失了力，像被按下開關的機器人似的停下了動作的說話，手臂也垂落下來。
季初然知道另一個女孩要出現了，也就是主人格。
半晌，低頭的女孩先是身體一頓，隨後她慢慢地抬起頭來。
女孩先是茫然地掃視著周遭的壞境，在看到季初然時一愣。
“是你？”
女孩驚訝地說道。
季初然點點頭，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女孩張了張嘴巴，突然意識到什麽，朝自己的手臂看去。
隨後，女孩閉上了眼睛，表情有些無奈和苦澀。
“她都和你說了啊……”
季初然頓住，沒想到女孩竟然知道自己副人格的存在，而且從女孩說的話看來，似乎還保留了相關的記憶。
於是季初然點點頭，說自己都聽到了。
女孩的手輕輕覆上手臂處，久久才開口道：“你知道的對吧，其實都是假的，都是我在騙自己。”
女孩輕聲說道：“但是即使是這樣，當她出現的時候，我就可以陷入沉睡，不用再保持清醒，不用再去思考外界的一切，也不用麵對他。”
女孩突然停了下來，而後才緩緩吐出那幾個字。
“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