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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案宗(兩章合一)

  第569章 案宗(兩章合一) 

  顏雪懷看著柴晏,怔了怔,忽然意識到柴晏一定也收到了重要消息,她問道:「琉璃帶回了什麼消息?」 

  「嗯,自從周利死後,龐志俠便沒有走出過縣衙大門,昨晚琉璃翻牆進去,見到了他。」 

  柴晏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好像從未對你說起過龐志俠這個人。」 

  「對,你沒有說起過他,我也只知道他是刑部的。」顏雪懷說道。 

  「龐志俠並非兩榜進士出身,他現在是正七品,但是他在來刑部之前,是個捕頭。」柴晏說道。 

  顏雪懷微微吃驚,捕頭是吏,不是官,根據大魏朝的吏制,除非此人立下大功,否則從吏到官,比登天還難。 

  「他立功了?」顏雪懷問道。 

  「是的,他接連破過十幾宗大案,被破例調到刑部,在刑部磨上一兩年,只要不出差錯,便會外派刑部在各地的清吏司,一個主事穩穩的,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做到郎中。」 

  柴晏伸手去拉顏雪懷的手,剛剛的語氣太過嚴肅,他必須要緩和一下,面前的是自家媳婦,不是他的下屬。 

  顏雪懷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等他繼續說下去。 

  「龐志俠有個不為人知的本事,他的耳力超過常人,隔著一道牆,他能把隔壁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顏雪懷眼睛亮了:「他在縣衙里聽到什麼了?」 

  「這幾日他在縣衙里,表面上是在查看歷年案宗,實際上他沒有閑著,他一直懷疑,除了死去的獄吏和獄卒,縣衙里一定還有人參與了陳大鐵的案子。他也確實查到了。 

  他是京城派來的人,所以武知縣對他非常敬重,龐志俠可以隨便出入案宗房,甚至可以在案宗房裡一坐便是一日。」柴晏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笑意。 

  顏雪懷勾起嘴角;「能夠隨便出入案宗房,還真是敬重啊。」 

  「所以龐志俠也越來越隨意起來,先是讓人把一日三餐全都送進案宗房,後來又讓人到街上買了炸鵪鶉,炸鵪鶉下酒,案宗上面沾滿了油印子。 

  到了前天,他索性變本加例,吃得更多,喝得也更多,於是他喝得酩酊大醉,在案宗房裡呼呼大睡起來。 

  他這個七品官是從捕頭提上去的,而他的捕頭則是從捕快做上來的,說起來,他和這縣衙里的很多人,都是一樣的出身,只不過他的運氣好,得到了上鋒的提攜而已。」柴晏笑著說道。 

  顏雪懷也笑了:「福平縣衙的人都是這樣認為的?很好啊。」 

  「的確很好,喝醉后的龐志俠聽到了隔壁傳來的聲音。」柴晏終於說到了重點。 

  原來,龐志俠喝醉后,負責監視他的一名衙役立刻報告給武知縣,武知縣隔著虛掩的窗戶看了一眼,便去了隔壁。 

  武知縣的小舅子名叫范長慧,武知縣來福平上任,范長慧跟著一起來了福平,在縣學里做了教書先生,但是龐志俠已經暗中打聽過,范長慧明面上只是一個教書先生,實際上他才是武知縣最信任的手下,武知縣經常讓范長慧替他做事。 

  裝醉的龐志俠,聽到了武知縣和范長慧的對話。 

  范長慧告訴武知縣,那家人已經找到並且處理乾淨,讓武知縣放心便是。 

  接著,武知縣惡狠狠地說道:「以後若是再有這種事,別怪我心狠,你,連同你姐姐,一起給我滾!」 

  范長慧陪笑說道:「姐夫您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保證不會了。」 

  過了一會兒,武知縣又道:「等京城的這位走了,你也不要留在福平了,讓縣學給你出份薦書,你換個地方教書,走得越遠越好,我總覺得不踏實,對了,王記茶館後面死了的那兩個人,究竟是第一出京的人還是跟著睿親王一起的?」 

  范長慧說道:「還沒有查到,客棧里的人說,那對主僕講得不是官話,出手也很摳搜,若說他們是睿親王的人,我覺得不像。」 

  武知縣道:「他不講官話,不代表他不會講官話,那些京官有幾個是京城本地人,他們為了隱藏身份,講幾句家鄉話不行嗎?」 

  「姐夫說得極是,我聽您的,等這位走了以後,我馬上離開福平。」范長慧說道。 

  武知縣又道:「還有,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焦家兄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還是少和他們來往的好,我讓你離開福平,也是為了讓他們找不到你,想想這次的事,死了多少人了,真若是被查出來,你別想我會保你,我第一個就把你交出去。」 

  「是,是,姐夫教訓得是,這次之後,我一定走得遠遠的,讓他們找不到我,決不會連累姐夫。」范長慧說道。 

  以上這番話是龐志俠口述給琉璃,琉璃又轉述給柴晏的。 

  另外,雖然龐志俠看到的案宗,都是被精挑細選之後的,但是龐志俠還是在其中一份案宗里,找到了一個姓焦的名字。 

  原本龐志俠並不知道姓焦的是誰,他在聽到武知縣與范長慧的對話之後,想起好像在一冊案宗里也見到過姓焦的名字。 

  他便找了找,果然沒有記錯,大約四年前,在福平和白秋、黃縣的交界,所謂的三不管地帶,接連發生過幾起搶掠過路人的案子,因為是發生在三縣交界處,不好劃分,便以受害者是從哪裡來的,便把案子歸到哪裡,黃縣來的歸黃縣,福平的歸福平,白秋的歸白秋。 

  這當中只有一個被害人,是來福平做生意的行商,他在福平做完生意,便從福生出發返鄉,路過三不管地帶時遇到搶劫的,人受了重傷,錢財被搶掠一空。 

  因此,只有這個案子,在福平縣衙有案宗,而當時發現受害人的,便是一個姓焦的人,他也是此案的唯一證人,這個人的名字叫焦文智。 

  而這個案子的受害人,當時雖免於一死,可是受傷太重,挺了兩天,最終還是死了。 

  姓焦的並不多見,龐志俠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這個姓焦的就是武知縣口中的焦家兄弟之一,因此,他只是把他的發現一併告訴了琉璃。 

  聽到焦文智這個名字,顏雪懷樂了。 

  焦文智,不就是二癩子嗎? 

  一個村子里公認的混子,巴巴地跑到一百多裡外的三不管地帶,見義勇為了一把? 

  顏雪懷笑道:「我雖然沒有見過這個二癩子,但是我深深地懷疑,二癩子十有八、九也是劫匪之一。」 

  柴晏點頭:「據焦文智所說,搶劫的有四名魁梧大漢,當時他藏在草叢裡,親眼看到這四名大漢砍死了受害人的兩名小廝,砍傷了受害人。 

  而那名受傷人,從被發現直到他死,他都在昏迷中,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因為在這個地方接連發生了幾起案子,而焦文智是唯一的目擊者,所以三地通氣之後,讓畫工根據焦文智的描述畫了四人的肖像,並上報府衙,下發了海捕公文,這四名巨匪至今也沒有抓到。」 

  顏雪懷笑著搖頭:「所以這幾宗案子,便是以兇手尚未歸案,掛了起來?」 

  「是啊,可笑荒唐吧,三位知縣,三位通判,三個縣的捕頭和捕快們,被一個二癩子耍得團團轉。」柴晏神情嚴肅,朝廷徹查刑獄刻不容緩,還不知道有多少案子,以這種可笑的方式變成了懸案。 

  顏雪懷嘆了口氣,道:「現在就是不知道,陳大鐵為何要到天牢里去避禍,若說這些殺人越貨的案子和他有關係吧,可又不像,你看衙門根本沒有懷疑過他,再說,從現在的線索來看,陳大鐵除了欠下賭坊的一百八十兩以外,也沒有其他能讓他逃避的理由啊。 

  莫非他是王太監乾兒子的事,被人發現了?」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兩人全都沉默了。 

  陳大鐵究竟是不是王太監的乾兒子,這還只是他們的猜測。 

  王太監的五個乾兒子裡面,有一個是福王的兒子,那麼另外四個呢,他們又是什麼身份,真的只是王太監收養的孤兒嗎? 

  「對了,你說范長慧處理乾淨的那家人,會不會就是給陳大鐵替死的那人的家人啊?」顏雪懷問道。 

  柴晏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這些做白鴨的,大多都是窮苦人家,家裡急需銀錢救命,當年他去替死,他家裡的人定然得了一筆錢,然後帶著錢離開了福平,現在陳大鐵的案子又被提了出來,武知縣便讓范長慧去處理了那家人,哼,不留下活口。」 

  「也不知道那家人死在了何處,唉。」顏雪懷嘆息。 

  柴晏說道:「陸錦行和鄔二差不多明天就到了,他們到了以後,我會讓他們先進城,正大光明地進城。」 

  顏雪懷有些困了,今天她奔波了一天,若不是要和柴晏商議,她早就去睡覺了。 

  她打個哈欠,對柴晏說道:「我困了,我們睡吧。」 

  柴晏愛憐地輕撫顏雪懷的俏臉,柔聲說道:「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柴晏早就後悔,不該帶著顏雪懷一起出來了,自家香菜本應留在京城的,被岳母寵著,有小姐妹陪著,想逛街就逛街,想賴床就賴床,而不是像現在,跟著自己一路奔波。 

  顏雪懷已經閉上了眼睛,聽到他這麼說,長長的睫毛動了動,含糊不清地說道:「唔,我喜歡,喜歡.」 

  柴晏心中溫暖,覆身過來,在那張俏生生的睡顏上親了親。 

  次日上午,陸錦行和鄔二公子便到了馬家集。 

  兩人風塵僕僕,在馬家集只待了兩個時辰,便匆匆趕往福平縣。 

  他們並沒有隱藏行蹤,毫不掩飾曾經到過馬家集,趕在下衙之前,陸錦行和鄔二公子,連同二十名侍衛,騎著高頭大馬,浩浩蕩蕩行走在縣城的大街上。 

  從他們這一隊人馬出現在城門口,武知縣便收到了消息,並且迅速讓人核實了他們的身份。 

  他們進城時,給城門口的衙役看的是陸錦行的官憑,只他一個人的官憑就足夠了。 

  他們來到縣衙的時候,武知縣已經率領衙門裡一眾官吏在縣衙門前候著了。 

  「陸大人,一路辛苦,一路辛苦。」武知縣上前施禮。 

  陸錦行還禮,一派雍容,神情和煦中透著疏離,鄔二公子則跟在陸錦行身後,錦衣華服,左顧右盼,一副涉世未深的紈絝模樣。 

  陸錦行微笑:「職責所在,何談辛苦。」 

  「正是,正是。」武知縣陪笑。 

  鄔二公子四下張望,眼睛在武知縣身後的官吏臉上掃了一遍,問道:「咦,老龐呢,不是說他也來了福平嗎?怎麼沒在,莫非聽說你來了,他就走了?這麼不給你面子的嗎?」 

  鄔二公子的這番話是對陸錦行說的,可是聲音卻不小,在場眾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武知縣心中一動,莫非陸錦行忽然到來,不是龐志俠給他通風報信? 

  想想也是,龐志俠只是個上不得檯面的捕快出身,而陸錦行卻是世家公子,皇子伴讀,雖說同在刑部,可龐志俠那種出身的,怕是連在陸錦行面前說話的資格也沒有。 

  想到這裡,武知縣連忙說道:「刑部的龐大人早幾日便來了小縣,連日來查閱案宗,廢寢忘食,現在仍在案宗房裡,下官這就讓人請他過來。」 

  陸錦行似是毫不在意,搖著手裡的摺扇,嗯了一聲,便信步走入縣衙,鄔二公子和那二十名侍衛緊緊跟在後面,反倒是把武知縣連同縣衙的官吏們擋在了後面。 

  武知縣看著那二十名侍衛,心裡感嘆,貴公子就是貴公子,明明是要明察暗訪的差使,也要興師動眾,想那龐志俠來福平時,身邊只有兩名長隨,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啊。 

  武知縣悄悄叫過一名衙役,讓他快去請龐志俠過來,這位龐大人,整日躲在案宗房裡,也不知道查得如何了。 

  想到龐志俠在案宗房裡酩酊大醉的樣子,武知縣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很快,龐志俠和他的兩名隨從被請了過來,他在案宗房裡待了幾天,蓬頭垢面,眼下烏青,身上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陸錦行嫌棄地用扇子掩住了口鼻。 

  鄔二公子忍著笑,對武知縣說道:「你們當官的說話吧,我這個閑人到外面透透氣。」 

  武知縣不知道他的身份,以為他也是陸家的某位公子哥兒,連忙沖他笑笑:「公子請便。」 

  鄔二公子信步走了出去,臨走時還好心地掩上了屋門。 

  屋外,主簿和通判都在廊下站著,鄔二公子沖他們抱抱拳,笑著說道:「兩位大人,學生有事請教,到那邊一敘可好?」 

  兩人不疑有他,連忙說好,反正這會兒縣太爺和陸公子說話,顯然沒想讓他們進去,他們也不能走開。 

  兩人引著鄔二公子向一側走去,剛剛拐過一道牆,鄔二公子忽然說道:「來人,把他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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