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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約見(兩章合一)

  第475章 約見(兩章合一) 

  回到后宅,李綺娘正在挑選紉織房送來的繡花樣子,這是給顏雪懷的嫁妝,李綺娘如今最忙的就是這件事。 

  她雖然自己不會女紅,但是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看到齊慰回來,李綺娘問道:「我讓廚房做了小餛飩,現在吃嗎?」 

  齊慰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說道:「自從成親以後,我的胃病便沒有再犯過,想要趁病休息幾日也不能了。」 

  李綺娘笑著說道:「太醫都說了,你那病就是吃飯不規律造成的,飢一頓飽一頓的,至少還要再調養上兩三年。」 

  李綺娘讓丫鬟去傳宵夜,隨手把放在炕桌上的綉樣收進匣子,齊慰卻拿起一張,看了看,說道:「這個花樣挺別緻的,你也能用。」 

  「太繁複了,還是簡單些更好。」李綺娘把綉樣從齊慰手裡抽出來,重又放回匣子里。 

  「那我明天給你畫幾張,你拿給紉織房的人看看。」齊慰閑適地靠在迎枕上,手肘碰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拿起一看,是一隻胖墩墩的大布老虎,齊慰拿起看了看,又笑著放下。 

  自從成親以後,家裡時不時地會出現一些小玩藝,就如同當初放在砂鍋上的小帽子一樣,這種隨處可見的小溫馨,總能令齊慰感覺到濃濃的暖意。 

  「你會畫綉樣子?」李綺娘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齊慰一笑,晦暗的心情忽然便明媚起來:「不會可以學,我多畫幾次,也就會了。」 

  李綺娘給逗笑了,說道:「明天我要去鋪子,可能要晚點回來。」 

  「嗯,晚上我去接你.」 

  用過宵夜,齊慰說道,「阿綺,柴婧的遭遇確實因我而起」 

  半個時辰后,李綺娘冷冷地說道:「這和你能有多大的關係?你只是一個引子而已,沒有你,也會有別人。」 

  齊慰疑惑地看著李綺娘,李綺娘性情淳厚,很少會用這種語氣談論別人的事。 

  李綺娘有些生氣:「我聽說柴姝的生母並非是福王的妾室,而是福王妃的親妹妹。想來福王妃寧可那個人是側妃是妾室,甚至是個煙花女子,也不願意是自己的親妹妹吧。 

  何況,為了娘家的體面,她還要忍氣吞聲把柴姝記在自己名下,而柴姝雖然頂著嫡女的名頭,可是整個平城的人都知道,她只是與外室女一樣的奸生女,福王妃不喜歡柴姝,柴姝想來也恨福王妃和柴婧,畢竟在她看來,她與柴婧都是福王的女兒,柴婧什麼都有,而她卻連出門應酬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這就是一切的因,是福王親自種下的因,有因就有果,後來的事,只是因果而已。 

  和你有什麼關係啊,即使那年你沒有在平城養病,柴姝也會想其他辦法,毀去柴婧的名節。」 

  那件事,擺明就是柴姝不知通過什麼渠道,與丁嶠達成了某種交易,將柴婧送到丁嶠手中。 

  可惜丁嶠還是膽子太小,或者他想要的更多,所以他只是把柴婧迷暈了,卻沒敢更進一步。 

  也多虧福王妃及時讓人找到了他們,又封鎖了消息。 

  在柴姝看來,柴婧沒有受到任何損失,唯一的處罰就是被送到了白鹿山。 

  就連後來的太皇太后也將白鹿山別院當成了行宮,可見風景優美,地方舒適。 

  而柴姝卻被送到又小又破的覺明庵,過著艱朴的生活。 

  所以,這件事之後,柴姝對柴婧更加恨之入骨,誰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給太皇太後進言,反正最後被派去和親的人,是柴婧,而不是她柴姝。 

  李綺娘冷哼:「福王妃為了報復柴姝,給她安排了那樣的一門親事,又斷了她的生育,然後,福王妃繼續去做她的王妃,柴姝不能報復到她的頭上,又不能把手伸到韃剌報復柴婧,她索性把她的仇恨全都報復給國公府。」 

  李綺娘越說越氣:「紀婆子有何立場把這一切怪罪到你頭上,整件事里,你才是禍從天降的那一個。」 

  史氏死的時候,只有十幾歲,據說是懷孕期間憂思過多,導致懷相不好,最終難產而死。 

  齊纓被人用死嬰換走,直到十幾年後,齊慰才知道真相。 

  最終,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那個人,是齊慰。 

  李綺娘說完便起身,整整衣裳就要出去,齊慰連忙叫住她:「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李綺娘道:「我去找懷姐兒,讓她不要偏聽偏信,不能上當。」 

  齊慰失笑,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柔聲說道:「你放心吧,誰能騙了咱家的閨女啊,別說是咱閨女,就是小滿,也不是能輕易騙到的。」 

  李綺娘想想也是,可還是想去找自家閨女,對齊慰說道:「我還是過去看看吧。」 

  齊慰知道她是想和女兒說體己話了,便道:「那我去看看小滿,今天我讓人先送他回家,他一定也察覺到了。」 

  夫妻倆相攜著走出院子,到了岔路口分開,一個去了女兒住的海棠院,一個則去了兒子的竹韻閣。 

  兩天後,柴晏約了太子在李食記見面,太子疑惑:「有什麼事在宮裡說不行嗎?」 

  柴晏有些委屈:「大哥,我好不容易請次客,你就這麼不給面子嗎?何況,定國公也會去。再說,您有多久沒有微服私訪了?大哥,你變了!」 

  太子立刻明白了,有話在宮裡不能說的人,不是柴晏,而是齊慰。 

  他瞪了柴晏一眼,道:「你沒事少往國公府跑,還沒有成親呢。」 

  這事便這些說定了。 

  次日,太子一襲杭綢直裰,手拿摺扇,只帶著兩名隨從,閑庭信步走進了李食記。 

  琉璃早就在外面等著,看到太子來了,笑著上前:「大爺,您來了,七爺在裡面等著呢。」 

  雅間里,柴晏和齊慰早就等著了,看到太子進來,二人一起起身施禮,太子一笑:「在外面呢,不用講那些規矩。」 

  說著,他坐到上座,四下打量著雅間里的裝璜,點點頭,道:「這地方倒是精緻。」 

  太子對於李食記很熟悉,他的兒子,他的弟弟們,全都是李食記的常客,唯獨他沒有來過。 

  待到菜式一樣樣端上來,跟在太子身邊的隨從便拿出銀針,挨個試毒,柴晏和齊慰早就司空見慣,太子卻趁著這個空當,問道:「你們請我來這裡,不是只為了吃飯這麼簡單吧?」 

  兩名隨從試完毒,重又如兩根木頭樁子一樣,站到太子身後。 

  齊慰這才說道:「殿下慧眼,微臣確實有事稟告。」 

  一旁的柴晏忙道:「大哥放心,左右兩側的雅間,我全都包下來了,這會兒全都空著。」 

  太子微微蹙眉,問道:「這般麻煩,不能在宮裡說嗎?」 

  齊慰忙道:「不瞞殿下,微臣的舅兄也來了,此事與他相關,然他不便進宮,因此微臣才請七殿下代為相約,請殿下移步此處。」 

  舅兄? 

  太子心道,齊慰的舅兄不是那位前安遠侯府的小公子,後來的青雲嶺土匪嗎?據說現在他們一家子都來了京城,青雲嶺也散夥了,齊慰此時說起他來,難道是為了當年安遠侯府的事? 

  安遠侯府的那件事,如果周家人夠聰明,是不應該重提的。 

  高宗疑心是真,周文璧造反也是真,安遠侯世子麾下的兩大營兵變更是真。 

  周家此時越是不提,當今天子對周家的愧疚便會越多,將來補償給周小白的亦會更多。 

  落草為寇的周弘或許看不清這裡面的事,可是還有齊慰,齊慰難道也看不清,看不透? 

  太子神色如常,可是眼睛卻在齊慰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齊慰與這位太子打過幾輪交道,太子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心思深沉,處事老練,當今天子尚是裕王的時候,也不如他。 

  齊慰知道太子一定是想起了安遠候府的事了。 

  他站起身來,撩袍跪倒,說道:「臣有罪,時隔二十年,方知昔年韃剌撕毀盟約,舉兵進犯的真正原因。」 

  太子微眯雙眸,沉聲說道:「孤已經說了,這是在外面,不用多禮,坐下說話吧。」 

  從「我」又變成了「孤」。 

  自稱「我」的時候,這是兄弟間親戚間的私事。 

  自稱「孤「,這便是國事,是朝堂事。 

  半個時辰后,太子的隨從走出雅間,對候在門外的琉璃說道:「大爺讓周家舅老爺進去。」 

  琉璃連忙把在走廊盡頭,正在轉圈圈的周弘叫了過來,周弘一臉的生不如死,昨天,他被兩個妹妹輪流數落了幾個時辰,大妹妹嚴厲也就罷了,他原以為的小可憐一般的小妹妹,脾氣竟然也那般火爆,手指頭都要戳到他腦門上。 

  周弘心裡是有僥倖的,所以即使被兩個妹妹數落了一通,他仍然不想過來,但是他知道,從齊慰帶走紀婆子的那一刻開始,這件事便已脫離了他的掌控,為了阿阮,他只能硬著頭皮過來。 

  周弘垂著頭,走進雅間,跪下行禮,頭頂上方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免禮,平身吧。」 

  太子的隨從把一張椅子挪了挪,周弘謝過,只坐了一半,太子默默打量著周弘,心中隱隱有些失望。 

  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太大了,他聽人說起過安遠侯府的小公子,頑皮淘氣,活潑可愛。 

  而眼前的刀疤臉大漢,周身上下,是再也看不出半分侯門公子的氣質了。 

  太子想起了周昀,嗯,周昀看上去比周弘順眼多了,雖然讀書不行,可是卻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好好培養,說不定也能成為棟樑之材。 

  太子淡淡說道:「周弘,你在青雲嶺的兄弟們,如今在礦山全都安頓好了嗎?」 

  此話一出,四周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周弘驚愕地抬起頭來,正對上太子平靜無波的眼眸。 

  太子微微一笑:「那麼多的兄弟,一座礦山怕是不好安置,另一座呢,分過去人了嗎?」 

  不僅是周弘本人,就連齊慰和柴晏也大吃一驚。 

  他們也不清楚的事,太子卻早就知道了。 

  周弘臉色慘白,他重又跪倒在地,顫聲說道:「草民有罪,不該私開礦山。」 

  私開礦山的事,他連自己的兩個妹妹也沒有說過實話,更別說齊慰和柴晏了。 

  可是太子卻知道,不但知道他有兩座礦山,甚至就連他把原先的兄弟們安置到礦山的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笑他還心存僥倖,以為只要把阿阮藏起來不見外人,阿阮的秘密就不會被人知道。 

  太子能查到他的礦山,便也能查到他的妻子。 

  以前沒查,不是不想查,而是還沒有查到這一步。 

  阿阮的身份被公開,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太子笑了笑,道:「聽聞你也是剛剛進京,想來還沒有來得及向衙門申報,孤不會治罪於你,七弟,明日你派人陪周大老爺往工部說一聲,讓他們不要偷懶,派人去實地考察一下。」 

  柴晏起身,道:「臣弟遵旨。」 

  太子又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周弘,說道:「周大老爺有何打算?」 

  此時的周弘,已經被冷汗浸濕了衣裳:「草民胸無大志,只想與妻兒去過閑雲野鶴的日子。」 

  太子看他的目光里多了幾分溫和,他說道:「你出身將門,縱不能上陣殺敵,保家衛國,也應為朝廷盡一份力,何況你此番向朝廷獻了兩座礦山,獻礦有功,本該重賞。這樣吧,孤和吏部說一聲,給你在京城找份差事,你的妹妹嫁在京城,你們一家以後也留在京城吧。」 

  周弘心中一沉,兩座礦山就這麼沒了? 

  不僅如此,太子還要把阿阮放在眼皮底下看管起來。 

  太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繼續說道:「孤聽陸二先生說過,你兒子雖然不是讀書種子,可卻是練武的好苗子,看來有先祖之風,孤看他和皇長孫在一起玩得挺好,不如就讓他進宮吧,給皇長孫做個伴讀,你看如何?」 

  周弘身子一顫,他不傻,太子讓周小白進宮,不僅是伴讀,而且還是人質! 

  見周弘遲疑,齊慰乾咳一聲,周弘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謝恩。 

  太子揮揮手,笑著對齊慰說道:「孤知道你肯定捨不得你兒子,所以這伴讀的位子就給別人了。」 

  齊慰忙道:「微臣多謝殿下體恤,微臣年紀一大把,方才有子承歡膝下,難免溺愛了一些,讓殿下見笑了。」 

  太子哈哈大笑,說道:「這地方環境不錯,菜也不錯,以後孤會經常過來,定國公可不要吝嗇啊。」 

  「殿下能來便是蓬蓽生輝,微臣替夫人謝過殿下。」齊慰連忙謝過。 

  太子的目光掃向周弘,說道:「周弘,你的運氣不錯,有兩個好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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