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信號
第240章 信號
沒錯,整個大魏朝,獨一無二的牌子,飛魚衛撫監專有的牌子!
城門官再不敢遲疑,終於下令:「起閘,開門!」
先前的兩個年輕人沒有說話,他們指揮著那些黑衣人,將死去的同伴橫放在馬上,隨著城門緩緩打開,他們魚貫而出。
兩個年輕人走在最後,其中一個回頭看了一眼喬千戶,喬千戶端坐馬上,他的手裡還提著馬燈,燈光將他的臉色照得慘白,看不出原本的神情。
年輕人沖他抱拳:「多謝!」
接著,他掉轉馬頭,向著同伴們離開的方向縱馬追去!
柳樹衚衕的院子里,陸錦行打著哈欠走到院子中央,仰著頭看著夜空。
良久,他的脖子酸了,唉聲嘆氣地坐到抄手廊子下的台階上,用胳膊肘支在膝蓋上,用手吃力地托起下巴,努力讓自己抬起頭來,看著暗色的夜空。
今夜,無星,只有一彎慘白的殘月。
兩條人影從穿堂里走過來,其中一個看著蜷縮在台階上的陸錦行,對另一個說道:「你等著,我去拿個墊子,台階上太涼了。」
另一個攔住他,道:「不用,我站著就行。」
一個便道:「對,好好的台階被人佔了,那咱們就不坐了,我陪你一起站著。」
坐在冰冷的台階上的陸錦行忽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感覺:「不帶這樣的,我也沒說讓你們跟我一起等啊。」
忽然,他反應過來,問道:「你怎麼讓顏姑娘也來了?」
柴晏沒有回答,他也沒有想到,出來的時候會遇到顏雪懷。
他這才想起來問道:「你出來時,伯母知道嗎?」
顏雪懷搖頭:「可能不知道吧。」
可能?
柴晏看看身後,確定沒有人跟過來,這才鬆了口氣。
若是讓未來岳母誤以為他和自家香菜半夜幽會,那他想娶媳婦就更難了。
他也不理陸錦行,對顏雪懷說道:「巧了,我以為只有我睡不著,想不到你也是。」
顏雪懷的目光卻落在陸錦行身上,她發現陸錦行仰頭看天,便也學著陸錦行的樣子抬起頭來。
就在這一刻,她看到一道亮光劃過夜空,顏雪懷還沒有來得及分辨那是不是流星,那道亮光便忽然炸開,裂成無數道五彩斑瀾的碎片,這些碎片組合成一朵碩大無比的花朵,瞬間照亮了整個夜空。
剛剛還像只狗一樣蜷縮著的陸錦行,猛的跳了起來,指著那尚未完全褪燼的煙花,大聲喊道:「成了!」
顏雪懷轉頭看向柴晏:「這是信號?」
柴晏點頭,眼底都是得意:「怎麼樣,好看吧,這是我專用的。」
顏雪懷想說,你不覺得你這信號太過招搖了嗎?
整個新京,恐怕全都看到了。
柴晏卻已經轉過身去,大步向外院走去,走了幾步,他又折返回來,對顏雪懷說道:「你回去睡覺吧,等你睡醒了,天就亮了。」
顏雪懷打個哈欠:「我不回屋了,我怕吵醒我娘,我就在這裡吧,你們去忙吧。」
說完,她走到剛剛被陸錦行坐過的那一處,原本冰冷的台階,被陸錦行坐得有了溫度。
顏雪懷坐下,裹緊身上的小襖,正想著眯一會兒,卻發現柴晏還沒走,她皺眉,問道:「你怎麼不走?」
柴晏抬抬腳,卻沒有邁步,對顏雪懷說道:「那,等我把這事辦完,再放個信號給你看?」
顏雪懷嗯了一聲,見柴晏還沒走,便抬手沖他揮了揮,柴晏咧嘴笑了:「等著看我給你放信號。」
說完,便飛奔著向外院跑去。
顏雪懷嘟噥:「什麼信號,不就是煙花嗎,傻不傻啊,跟個小孩子似的,幼稚,一點都不成熟。」
夜風習習,帶著幾分涼意,顏雪懷出來時穿得單薄,剛才沒有覺得冷,這會兒院子里只有她一個人了,她便覺得有些冷了。
她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出來了,這下好了,回去是不能回去的,搞不好就會把李綺娘給吵醒。
李綺娘醒了也無妨,到時候問起她半夜三更跑出來做什麼.
李綺娘肯定不會相信,她和柴晏是偶遇,真的是偶遇。
顏雪懷決定,還是不回去了,就在這裡,上輩子她在公園裡睡過,路邊的長椅上睡過,她連橋洞里也睡過,和那些地方相比,這有花有樹的院子,簡直就是天堂了。
顏雪懷想著想著,便打起了瞌睡。
一人一馬走過空蕩蕩的街道,走到翠仙閣外,這些日子,就連翠仙閣的生意也一落千丈,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客人。
那人牽著馬,繞到翠仙閣後面,他從懷裡掏出一枚銅錢,朝著一扇窗子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窗紙被人從外面打破,一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窗前。
她開了窗子,手裡拿著一盞小小的琉璃燈。
「你怎麼不上來?」她笑著問窗下的人。
那人微笑:「跟我走吧。」
女子甜笑如蜜,一如以往的每一次。
「你要走了嗎?」
「是啊,我要走了。」那人說道。
「保重啊。」女子說道。
「真的不想和我一起走嗎?」男人不死心,同樣的話,他以前便問過她,那時她沒有答應,他知道,這一次她依然不會答應,可是他卻還是想問,哪怕是這個時候,他還是要來問問她。
「不想。」女子回答得很堅決,和當年一模一樣。
男人笑了,笑容溫和。
「好吧,那我走了。」
男人嘴上說要走,可是卻端坐馬上,馬兒站得安穩,一動不動。
女子揮揮衣袖,眼底眉梢沒有半絲難捨之意:「後會有期。」
男人笑著搖頭,有些無奈:「好吧,若是我還能回來,一定再來看你。」
女子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笑。
男人終於掉轉馬頭,向著前路走去。
女人仍然在笑,直到一人一馬徹底消失在路的盡頭,她才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嘴裡卻在笑罵:「傻子啊,明明是露水情緣,偏就你當真了,怎麼能當真呢,我都不是真心的我還沒有對你用真心呢,你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