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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宮事

  第230章 宮事 

  不用顏雪懷去找,柴晏便現身了。 

  「成了。」柴晏湊到顏雪懷耳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旁邊沒有其他人,還是用的氣聲。 

  顏雪懷揉揉耳朵,痒痒的。 

  「人呢?」她問道。 

  「在」柴晏看她一眼,頓了頓,道,「在翠仙小街。」 

  「啥?」顏雪懷下意識地又揉揉耳朵,打量著柴晏,半晌才緩緩點頭,「.那裡,安全?」 

  「安全」,柴晏肯定,想了想,覺得還是要解釋一下,「早前有一對專做仙人跳的母女,在南邊鬧出了人命,便躲進了翠仙小街。替顏景修做事的游家兄弟,其中叫游伍的那個,是這對母女的常客,我們能在那裡抓到游伍,也和她們有關係。那對母女如今還在翠仙小街,齊慰就在她們那裡。」 

  顏雪懷明白了,又問:「街上的鋪子十家關了八家,翠仙小街上還在營業?不怕流民去搶,也不怕飛魚衛去查?」 

  柴晏笑了笑,道:「你聽說過許懷義這個名字嗎?」 

  顏雪懷想了想,搖頭:「好像聽說過,但是不知道是誰了。」 

  「許懷義是飛魚衛撫監,也是飛魚衛實際的掌權人。」柴晏說道。 

  顏雪懷凝眉:「飛魚衛應該有指揮使之類的官吧,這個撫監比指揮使還要大?」 

  「撫監是監督飛魚衛的,且,撫監一職一直由太監擔任,所以,你說呢?」柴晏反問。 

  「原來如此啊,真沒意思,搞得這般複雜,之前我還聽說飛魚衛是直接聽命於皇帝,是皇帝手裡的刀,沒想到皇帝不放心自己的刀,還要再加一個撫監。」 

  顏雪懷於大魏官場所知甚少,她也不感興趣。 

  她問道:「翠仙小街與許懷義有關係?是他罩著的?」 

  「罩著?」柴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顏雪懷挑眉,時代的鴻溝,簡稱代溝。 

  「我的意思,就是許懷義就像是翠仙小街頭頂的那把傘,你懂?」 

  柴晏懂了:「嗯,許懷義是翠仙樓老闆娘的裙下之臣。」 

  顏雪懷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個太監上青樓?」 

  柴晏又學到了。 

  昨天晚上,顏雪懷和柴晏、陸錦行三人商議之後,她便回去睡覺了,柴晏和陸錦行卻忙了一夜。 

  嚴格說來,是陸錦行忙了一夜,柴晏則是起了個大早等消息。 

  琉璃帶人將飛魚衛引到小覺寺,飛魚衛連夜將小覺寺搜了一遍,最終一無所獲。 

  飛魚衛前腳離開小覺寺,覺明庵的山門便被敲響,難姑像白天一樣,罵罵咧咧來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十幾名飛魚衛。 

  領頭的飛魚衛自稱得到線報,小覺寺和覺明庵里藏匿叛黨,現來搜查。 

  難姑自是不答應,抬出郡主的名號,雙方正在扯皮的時候,一名飛魚衛飛奔前來,拽著那個頭目到庵牆下面說話。 

  那名飛魚衛說,小覺寺已經搜完,沒有發現叛黨蹤跡,上面說覺明庵里有福王府的女眷,晚上難免會有衝撞,待到天亮再搜,只是加強盤查便可。 

  頭目很是不悅,抱怨幾句便帶人離開了。 

  他們在庵牆下的那番話,一字不落被隱在牆上的葯姑聽到,偏偏那些飛魚衛並沒有真的離開,就在覺明庵外守著,似乎真的要等到明天早上繼續搜捕。 

  距離覺明庵約莫一里之外,有一個小茶館,因為地方偏僻,茶館的生意極差,最近一兩個月索性關門大吉。 

  別家鋪子干不下去了,即使一時半刻沒有人接手,也會在門口添張「轉讓」的紅紙。 

  偏就這家茶館,沒貼紅紙,也不轉讓,關門就是關門。 

  夜裡三更之分,關門已久的小茶館里忽然透出點點燈光,可是前後兩道門卻依然緊閉,前門外面還有鐵將軍把門。 

  柳樹衚衕柴晏的書房裡,珍珠說得口沫橫飛:「兩位周家姑姑太有經驗了,她們一看便說那家茶館有問題,讓我們在附近守著,後來果然看到裡面亮起燈光,於是我們便破門而入,哈,那地方果真就是暗道出口,直通覺明庵的。難姑和葯姑帶著國公爺,國公爺被五花大綁,嘴裡還塞著東西,那難姑好大的力氣,竟是她一路把國公爺從暗道里背出來的。」 

  珍珠口中的周家姑姑,便是周掃塵和周除垢。 

  昨夜她們兩人也一起去了,顏雪懷特意讓她們跟著,論起帶兵打仗,她們或許不行,但是江湖經驗,整個柳樹衚衕的人,也沒有能比得上她們的。 

  去小覺寺的飛魚衛是真的飛魚衛,來覺明庵的卻是假扮的。 

  這是顏雪懷的主意。 

  李綺娘聽得心裡七上八下,閨女怕她擔心,特意把她叫過來一起聽,聽到齊慰被五花大綁嘴裡還塞著東西,李綺娘強忍著才沒有罵出來。 

  顏雪懷見李綺娘柳眉倒豎,一副要打架的樣子,就覺得有趣,她拍拍李綺娘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氣,又問珍珠:「難姑和葯姑呢?」 

  珍珠咬牙切齒:「葯姑還好一些,那個難姑,真是穿上僧衣也做不了善人,滿口的粗言穢語,也不知道二娘子從哪裡找來的人,居然還做了親隨。周家姑姑說這兩人的話太多了,不能留下活口,於是我便做主,把她們交給兩位周家姑姑了。」 

  周掃塵和周除垢坐在角落裡,顏雪懷看向她們,周掃塵這才淡淡地說了一句:「收拾乾淨了。」 

  李綺娘要等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周掃塵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李綺娘悄悄捏住自己的指尖,從周掃塵周除垢臉上的鎮定,就能想到,這些年裡她們跟隨長姐過的是什麼日子,李綺娘心中苦澀,她苦,長姐更苦。 

  吉海和另外九名侍衛,此時喬裝改扮,陪著齊慰,暫時住在翠仙小街。 

  此時此刻,衛明打死也想不到,齊慰竟然會藏在翠仙小街那種地方。 

  行宮裡,衛明眯起眼睛,看著瑟瑟發抖的胡太后,以及那個同樣瑟瑟發抖的孩子。 

  「太后這是怕了?」他幽幽說道。 

  胡太后哆嗦一下,身上抖得更加厲害,她顫著聲音說道:「哀哀家不怕。」 

  衛明微微一笑,看著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如同白玉雕成,潔白無瑕。 

  「不怕就好,若是你怕了,那索性就換個人來。」 

  胡太后臉色蒼白,身子發軟,從鳳椅上滑落下來,跌坐地上,她抬頭望著衛明,眼睛里蓄滿淚水:「不能換,不能換,哀家是太后,你不能換了哀家。」 

  衛明站起身來,緩步走到胡太後面前,彎腰用食指托起胡太后的下巴,聲音如春天的花瓣柔軟而美好。 

  「既然你不想被換掉,那你就乖乖的聽話,你害死了皇帝,你是個罪人,洒家說你是太后,你就還是太后,洒家若說你不是,那你就連娼妓都不如,懂了嗎?」 

  胡太后拚命點頭:「懂了,哀家懂了,哀家懂了。」 

  衛明的目光從胡太后的臉上滑過,胡太后又是一個哆嗦,她似乎感覺到有無數只壁虎在她的臉上身上爬來爬去,她下意識地抓住自己的衣領,恨不能地上有一條縫,她想要藏起來,永遠也不要再出來。 

  衛明冷冷一笑:「令人噁心的蠢貨。」 

  胡太后匍匐在地上,看著那雙穿著官靴的腳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她艱難地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那個孩子伸出小手,想要扶起她來,那隻手觸到胡太後身上的一剎那,胡太后尖叫著揮出自己的手,將孩子的手打開。 

  「滾開,滾開,不要碰我,你是什麼東西,和你那死去的親娘一樣的賤,下賤!」 

  孩子怔忡地看著她,手還停在半空。 

  許久,孩子的手垂了下來,他看著胡太后,憐憫地說道:「你瘋了。」 

  胡太后瞪著他,鳳目里滿是血絲:「你說什麼?」 

  「我說你瘋了。」孩子重複著剛才的話。 

  胡太后猛的伸出手來,想要去捂住孩子的嘴:「沒瘋,我沒瘋,我真的沒有瘋,我能當太后的,我真的能的,我沒有瘋,瘋子不能做太后,我沒瘋,我是太后,我是太后,我」 

  衛二喜從外面匆匆走進來,在衛明耳邊低語幾句,衛明皺起眉頭,說道:「讓太醫去給她看看。」 

  衛二喜應聲出去,一個時辰后,衛二喜再次回來,說道:「干爺爺,太醫說,太醫說,太后她神志不清,恐是真的瘋魔了。」 

  衛明臉上滿是厭惡之色,他道:「讓人把她看管起來,沒有洒家的吩咐,不許走出她的院子,皇帝孝順,就搬進去給她侍疾吧。」 

  衛二喜答應著退了出去,一個時辰后,行宮重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化妝成更夫的琉璃,趁著夜色悄悄走進柳樹衚衕,陸錦行獨自坐在門房裡,見到琉璃,問道:「外面又有情況了?」 

  琉璃說道:「住在范二衚衕的朱太醫,從昨天早晨到現在一直沒有回家,他家裡的人悄悄去詢問了與他交好的另外幾位太醫,說是昨天他是被衛二喜叫走的,去給太后診脈,除他以外,便再也沒有宣過其他太醫。」 

  太皇太後去白鹿山,帶走了太醫院大部分的太醫,僅有六人留在新京,朱家的人,去了另外五家,得知僅有朱太醫一人被召進行宮。 

  陸錦行想了想,道:「行宮裡的人,還是沒有辦法聯繫嗎?」 

  琉璃搖頭:「自從胡家滅門那天開始,咱們在行宮裡的內線便斷了,直到現在仍然聯繫不上。」 

  陸錦行道:「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琉璃笑了笑,從桌上抓起一塊棋子大小的點心塞進嘴裡,那點心也不知叫什麼名字,又香又脆。 

  「好吃。」琉璃索性把餘下的一股腦倒進隨身帶的荷包里。 

  陸錦行氣極,像轟蒼蠅一樣把琉璃轟了出去。 

  這是老闆娘做的,他也只得了這麼一碟,柴晏小氣得很。 

  次日,扮成賣柴小販的琉璃又送來消息:「朱太醫死了!」 

  這倒是都在陸錦行的意料之中。 

  眼下這個時候,就連齊慰這種身份的人,進宮都差一點不能出來,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太醫呢。 

  「發現屍體了?」陸錦行問道。 

  「有宮裡的太監來報喪,說是朱太醫偷了宮裡的東西,已經被賜死了,報喪的太監還搜了朱太醫的家,說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這朱太醫一定不是頭回偷東西,說不定家裡就有贓物。 

  朱家老的老小的小,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群太監在家裡又翻又砸,拿了幾件古董走了。」 

  陸錦行鎖了眉頭,沉吟許久,宮裡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大到能讓太后的娘家滅門,大到要困住定國公齊慰,大到要殺了進宮診病的太醫! 

  可是現在他們在宮裡的內線全都斷了,宮裡的消息送不出來,他們也無法取得聯繫。 

  打發走了琉璃,陸錦行在屋裡踱來踱去。 

  屋外,傳來嬉鬧的聲音,陸錦行推開窗子,見西府海棠前,珍珠正在教那個叫小滿的孩子踢毽子,小孩顯然是剛剛學會,動作笨拙可笑。 

  陸錦行關上窗戶,這世道真的要變了,若是以前,誰敢在這院子里嬉鬧啊,還有小孩?七閻王最煩小孩了。 

  若是以前,借給珍珠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這院子里踢毽子。 

  西府海棠前,珍珠看到小滿忽然停下不踢了,問道:「怎麼,知道自己笨,不想學了?」 

  小滿看看重又關上的窗子,小聲說道:「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珍珠看著小滿那副小大人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當然出事了,如果沒有出事,你怎麼會搬來這裡?」 

  「不,我是說宮裡是不是出事了?」小滿又問。 

  珍珠被他逗樂了,拍拍他的腦袋,故意嚇他:「宮裡的小皇帝說了,要抓小太監進宮陪他一起玩,就是你這個年紀的,一刀割了,你想不想去啊?」 

  小滿搖頭:「你胡說,沒有的事。」 

  珍珠哈哈大笑,他立了大功,不但放假養傷,而且老闆娘還親自下廚給他做好吃的。 

  珍珠覺得,他長這麼大,最風光就是現在了。 

  「老闆娘,我教會小滿踢毽子了。」珍珠跑進廚房,大聲說道。 

  李綺娘正在裝食盒,看到珍珠進來,便問道:「珍珠,你的傷不礙事了吧?」 

  「不礙事,就是擦破油皮,早就沒事了。」珍珠說道。 

  「那好,你跑一趟,把這個食盒送到翠仙小街。」李綺娘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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