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9.無法淡定
帶著這種期盼,歐陽斐在前些日子裡面,幾乎是天天都在祈禱著不要出現意外,好讓自己也能夠在這種全國『性』的美展上『露』一回臉,甚至到了導師所說的期限前兩天,他還出現了一直從未有過的失眠情況。
然而很可惜,在最後一天,就在他以為自己能夠拿出作品參加此次美展時,導師卻打過來電話,說是有人搶先一步佔據了名額。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雖然還算不上致命打擊,但也讓他咬牙恨然了一陣。不過身為美院的國畫專業學生會會長,他也清楚能夠在這種大型美展上拿到一個名額的人,多半都有著圈內深厚背景,是以惱火歸惱火,卻也沒有繼續糾纏不妨。只不過因為不甘心的原因,所以跟導師旁敲側擊后,他才知道那個「頂替」了自己的人,似乎並沒有多大來頭,只是一個學院的助教走了一些關係,找到比自己導師更有份量的人物說項,這才拿下了那個參展名額。
至於那個點頭同意的大人物,和對方根本就沒有太大交情,似乎是純屬交易『性』質而已。
正因為如此,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以後,歐陽斐本來還能夠強自按捺下的不平,又重新冒了出來,只不過身為系學生會『主席』,有的事情不太好表現在臉上,所以後面也就沒有多計較,但心中已經盤算過,是否要去弄清楚那個助教的身份,然後找機會報復一番的。
歐陽斐之所以如此記恨在心,也是因為美術圈裡想要出頭,按部就班最不可取。要麼有成名長輩的提攜,要麼有經常『性』『露』臉的機會。才能從眾多搞美術的同輩中脫穎而出。參加這種全國青年美術家作品展,就是最好的『露』臉機會。而失去了這個機會,就相當於前途『逼』仄了一部分一樣。所以對於那個「搶走了」自己機會的人,他才會如此痛恨。[
而身為美院的系學生會成員,在自家主場上舉辦的活動,他們這些人自然是要義務參與工作的,品評還輪不上,但是維持活動秩序,充當臨時的工作人員或者是講解員,這些打雜跑腿的活兒。那可就沒得跑。身為國畫專業的學生,他所負責的展區自然也是國畫展區,只不過在開始工作前,他利用工作人員的身份之便,拿到了參展畫家名單,把名單上面最末尾的一名字,給牢牢記在了心裡。
按照一般斷,這個名單上位於最後位置的名字,基本就能夠肯定。是替代了自己的那人。
蘇晚,多麼熟悉,又多麼讓人銘記於心的兩個字,就是因為這人。自己才失去了參加此次美展的資格。而這一次機會喪失以後,說不定就再也碰不上類似情況了。
所以在看清楚了冊頁上的落款以後,歐陽斐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厭惡和痛恨。隨即又把這一份情緒深深隱藏起來,才直起腰轉向後面看著他的眾人:「怎麼了?為什麼會對這幾副畫作感興趣?你們對這幾幅畫是什麼看法。這位有不同意見的同學,對這幅畫又是什麼看法?」
開口向歐陽斐請教的男子。『摸』不清楚對方話中含義,不過卻也有著自己的小聰明,就在話里話外暗示道:「我和周揚都認為這幾副畫也就是一般般的水平,阮沐是女生,心腸總是比較軟的嘛,沒有直接說是什麼看法,不過我覺得應該還是和我們一個意思吧。倒是這位同學,他不同意我們的意見,好像認為這幾副畫很有水平。」
在他看來,哪怕這位歐陽學長和自己的看法並不一致,但因為阮沐還在旁邊,所以怎麼著都會站在自己這一邊。可他並沒想到,就算他們現在的看法和楊一一致,也決計不會得到歐陽斐的認同,相反,還會變著法子把這些畫給貶低一番。在一個僅僅是有著小曖昧,隨時都能夠甩掉的女生,以及自己可期的前途之間,選擇哪一方根本就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所以歐陽斐直接轉向楊一,表情雖然還是異常和氣,但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起來,要怎麼樣來打擊這小子,算是收點兒利息,出一口氣好了。誰讓對方認可了這幾副畫作呢?這就是原罪。哪怕這些作品的水準的確在自己之上,甚至可以說遠超自己的水平,但這個社會就是如此,利益決定立場,沒有是非黑白的說法。
「這位同學,既然你認為這些作品不錯,那能不能給我說一下,它們到底好在哪裡呢?」歐陽斐好整以暇地看向楊一,目光中多了一絲不明的味道。
男生抬頭看過去,事實上按照他的『性』子,根本就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一副畫作的好壞而何人爭論辯解,但面前擺著的,是蘇晚的作品,單單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也不要站出來和任何有疑問的人分說一二。點點頭和對方示意以後,他就指著另外的那副斗方,語氣還算平和友好地解釋起來:「之前我和這三位同學的不同意見,主要是針對這一副仿張宏擊缶圖,雖然因為尺寸的問題,在空間布局上面這位畫家有了小小改動,並非全然模仿前輩,但不管是人物線條的多變,以此表現出的那種神完氣足的韻味,還是旁邊那些疏朗率意的草木山石,都帶著原作近百分之七八十的味道,功力上差了幾分,但味道卻已經出來了,所以我認為這幅畫仿的很不錯,而且還有自己的發揮。但這幾位同學不同意我的觀點,卻又拿不出足夠的證據和說法,這才爭了起來。」
「神完氣足?這個東西,應該是見仁見智的吧?反正我沒有從這幅畫上看到半分擊缶圖原作的活靈活現,模仿前輩們的作品,首先就要能做到一個『像』字,連相似都做不到,還談什麼自己的發揮?而且擊缶圖原作的空間布局比較疏朗寬闊。一看就是描繪舊時農家之樂的情景,可這幅仿作呢?一堆人圍到一塊兒。這是在擲骰子賭博么?我只能說,畫虎不成反類犬。讓人非常失望的作品。」
一口氣把楊一的意見全都挨個兒反駁回去,歐陽斐彷彿正在和那個「蘇晚」面對著面,當面把對方的作品給否定的一文不值。這種假想的快意,讓他忍不住身心都舒暢顫慄起來,彷彿剛剛飲下了一口醇香的美酒,幾欲讓人醉倒一般。
什麼玩意兒,蘇晚?擊缶圖?不知所謂的東西,以為自己有水平,就能隨便搶奪他人的機會了?放狗屁。這個社會可不是專業能力過硬就能玩得轉的,這次你搶了我的機會,下次一定有人會搶走本應屬於你的機會。
歐陽斐在心中狠狠發泄著,但卻全然沒有思考過,所謂的「本應該屬於他的機會」,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哪怕他的導師,也沒放言保證,這個參展的名額就一定屬於他。不過對於仇恨已經發芽。論別人說什麼他都不可能聽進去的男子來說,蘇晚就是搶走了他的東西,就應該被他記恨在心。
聽了歐陽斐這一番評判,楊一有些意外地微微蹙了下眉頭。而後才不置可否地開口回應:「這就是你的評價?之前他們不是說,同學你是國畫專業嘛?我以為既然是美院的高材生,而是專業對口。怎麼也應該比他們這三個二把刀的眼光要好那麼一點,可是現在看起來。美院學生也不過如此。」
真是讓人不齒,就連沈嵩之都說過。這三副畫作,尤其是那副斗方仿張宏擊缶圖軸,決計夠得上青美展的水平,說能夠在最後的專家組評選中,拔得頭籌或許有些過了,但排在所有參展國畫的第一檔次,是肯定沒有問題的。難道說沈嵩之這種大師的水平,還比不過幾個小小的美院學生?
男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真看不出來蘇晚作品的優秀,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刻意貶低女生的畫作。如果是水平不到,那麼也應該僅限於前面那三個水彩畫專業的學生,可後面這位顯然不一樣,至少也是在專業院校裡面,系統學習了國畫的人物,怎麼也和之前那些人一個看法?
難道自己遇上了傳說中,除了勾心鬥角以外其他什麼都不會的「真學生會成員」?
把這個有些荒誕不經的念頭拋出腦外,他覺得和這些人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搖搖頭冷笑一聲,表示不打算繼續和對方交流。然而這種單方面的拒絕,顯然不會為對方所接受,至少就沖著剛才那一句「美院學生不過如此」的地圖炮,眾人也不可能就這麼作罷。
所以此時此刻,那邊近十多號人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怒意,甚至要不是身在展會現場,有人直接動手搡叫罵都不一定。而在回頭安撫住了眾人以後,當先的歐陽斐就轉身緊緊盯住男生,聲音低沉道:「美院的學生怎麼樣,還輪不到你來評價。我看你就是故意來搗『亂』的吧?現在給我們道歉,把你剛才說的話都吞回去,然後自己識趣離開,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如果以為這裡是會展所以我們不敢採取措施,那你就等著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丟人。」[
「我認為我沒有說錯,尤其是在聽到了那些讓人作嘔的評價以後,任何一個有眼光也有良知的人,都會和我是同一個看法,所以道歉就免了。另外這個美展的組織方好像不是京城美院,而是華夏美術家協會的展覽部辦公室對不對?我要不要離開,就連正經的主辦方都沒有資格來說,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打雜跑腿的人了?」楊一呵呵一笑,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屑之情:「你們既然看不上這幾副畫,那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點去欣賞其他優秀作品吧。對了,身為展會的義務工作者,還不能隨便『亂』跑哦,要時時刻刻為觀眾們服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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