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擊潰

  「等一下,我要先說明一個問題,在沒有確定姜楠真的作弊之前,說她有不恰當的舉動這本身就是一種非常不恰當的行為。」楊一先正色看向那位編輯,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有什麼婉轉暗示的打算,反倒再度明白無誤地站在了姜楠的立場上說話。而那位編輯也因為楊一毫不客氣的反駁,有些臉色微紅地皺了皺眉頭,不過在看到趙長天對此並無任何錶示以後,他也只好點點頭,也不知道是默認楊一的話還是不打算去反駁什麼。 

  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之後,楊一這次啊來到那個男生前面,目光中似乎蘊含著某種攝人心魂的鋒銳力量:「這位同學,你是真的看清楚了那個女生拿出紙條在偷看?」 

  男生的臉色很古怪,但這種古怪只是一閃而逝,隨即就很是大方地站起身,毫不退縮地和楊一對視起來:「是的,我看到了,她剛才在下面看了好半天,而且還默念了兩遍,然後就把紙條揉成一團塞進了課桌裡面。」 

  楊一的笑臉陡然消失,火藥味在肆無忌憚地蔓延著:「那這麼說來,你觀察她很長時間了?」 

  「呵呵,我為什麼要觀察她很長時間?只不過無意中看到了而已。另外我不知道你是以什麼立場來問我問題的,難道是萌芽的編輯?就算是編輯,也不要傾向性太明顯好嗎?這樣會讓人對新概念的公正性產生懷疑的。」男生非但沒有在楊一的逼視下舉止失措,反而在維持住完美的防守之餘,還能向楊一發起頗為犀利的進攻。光是這一點,就足以看出這個男生身上的成功品質。 

  是的。只是成功品質,至於成功的過程之中會不會有什麼比較陰暗的因素存在。這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和成功本身倒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而且楊一從這個男生身上,再度見識到了能夠參加新概念複賽的這些學生,其中又有多少人是屬於藏龍卧虎的那一類。 

  可即便這些學生大部分都能夠在日後成為一個社會的中層階級人士,甚至一小部分更是混到了社會金字塔的相當高度,但和重生男比起來,他們無疑還有些不夠看,至少在目前來說是不夠看的。所以楊一併沒有因為男生的反擊,而現出什麼難堪或者是難看的臉色。反而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你不用擔心新概念裡面有什麼所謂的黑幕,因為這些不是你可以關心的,而且你也關心不來,還是回到正題說點兒有用的。你確定,你剛才看到了這位女生是在偷看紙條?既然她的記憶力,還不足以讓她在之前的幾天,十幾天,甚至是幾十天賽前準備中記住紙條上的東西,那她現在只是略微掃了這麼一會兒后。就可以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桌子裡面,再也不去看了?我記得你剛才的證詞,可是明白無誤告訴我,她是在看完了紙條之後。就揉成一團重新塞回課桌裡面的?」 

  「我怎麼知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作弊的人?而且揉成一團了就不能再打開嘛?萬一是她擔心老師們從她後面過來,斜著可以看到桌子里的東西呢?一個紙團總沒有一張紙條引人注目?」男生不甘示弱地回敬楊一。 

  「怎麼了?有什麼事情要我們處理?」這時候,門外兩個姍姍來遲的學校保安。才帶著停不下來的大喘氣呴呴問道,還不停地表示歉意:「正好碰上上課時間。電梯裡面一直有學生上上下下,我們也是等了好半天才擠上來。」 

  趙長天就擺擺手。馬上有編輯帶著保安到一旁說話解釋去了。 

  楊一的目光在保安那邊轉了一圈后,臨從姜楠臉上掠過,就先送過去一個擁有讓人安定下來力量的眼神,然後轉向那個男生:「擔心老師看到她作弊嗎?這個理由還算充分,不過那張紙條上的幾段散文,看上去覆蓋的範圍也不算太大,我想像你們這樣的學生,智商方面都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是詩歌……」男生下意識脫口而出,但馬上就反應過來自己這麼說有問題,就也順著楊一的話改口道:「那又怎麼樣,你可不可以拿出一些更有力的證據,不要老是搞迂迴,這樣也證明不了那個女生的清白。」 

  「你是怎麼知道那上面是詩歌的?」楊一馬上抓住了這一條破綻不放手。 

  可對方的回答也很快:「剛才那位老師在問話,問那個女生話的時候,很明白無誤地詢問過她,這上面的詩句是怎麼回事,我離得這麼近,所以聽到了而已。總不會因為聽到了紙條上面的內容,就也要被你懷疑?」男生冷笑,不知道是真的對楊一的問題不耐煩,還是心中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覺,就轉向了趙長天:「這位老師,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個跟我們差不多大的同學,他憑什麼可以像問犯人一樣拷問我,這種權力是誰賦予他的,萌芽雜誌社還是震旦大學?」 

  楊一卻絲毫不理會他的質疑,而是轉眼看了下教室前方:「算了,看樣子,你是不打算承認你的所作所為了。前面那個東西你看到沒有,知道那是做什麼用的嗎?」 

  少年指向教室前方投影儀的位置,在被黑色粗不透光窗帘牢牢遮住的牆角上,一部類似攝像機的東西正對著滿教室的參賽考生,彷彿正散發出一種冰涼的無形射線。見這個油鹽不進的男生眼神遽然波動了一下后,楊一的信心就更加充分了,臉上的笑容也愈發冰冷且高高在上:「那你就跟我過來,讓大家看一下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隨即也不給他反駁的機會,而是對趙長天做了個眼色,然後讓負責監考的編輯們繼續維持秩序。獨獨把那個男生帶了出去。 

  到了走廊上面,少年對著兩個保安示意了一下。開口就道:「麻煩帶我去一下綜合樓的監控中心,我們是和你們校方有過協議的。在新概念比賽期間,各個用作賽場的教室里,監控必須要全部打開,而且我們有隨時調看的權力。」說著,他還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然後回頭對著趙長天點點頭。 

  那兩名保安顯然有些不明所以,不過在趙長天上前低聲耳語了幾句后,其中一個顯然要機靈很多的男子,馬上點頭堆笑:「原來是趙主編和楊總。不好意思,失敬了。嗯,我們院總務處的確這麼交代過,那麻煩幾位跟我來,監控中心還在三樓。」 

  楊一就點點頭,似乎對此並無異議,走出了兩步后,直到快要來到綜合樓電梯門口的時候,他才笑吟吟地看向那個男生:「其實你的問題已經很清楚了。現在只是讓你死的心服口服,當然,如果你還知道什麼叫做幡然悔悟,我們新概念組委會可以考慮不把事情公布出去。而是僅僅對你做出取消比賽資格的懲處決定。不過你要是一意孤行,那麼對不起,等待你的是我們組委會發給你們學校的正式聲明。到了那個時候,我覺得你們學校多半是要做出勸退的處理。畢竟這種事情太過於損害一所學校的聲譽了,如果是我肯定忍受不了。怎麼樣。現在你還有兩分多鐘的考慮時間,如果堅持要到最後才死心,那我也沒話可說。」 

  男生陡然間聽到這一番話,眼神再度急劇變幻幾下,先前反駁楊一的犀利口才,居然是轉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怎麼可能?他為什麼知道是我陷害姜楠?不會的,不可能的。一定是他原本就認識那個賤人,所以現在根本就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只是為了想要幫那個賤人洗脫罪名才故意這麼說,詐我的,一定是詐我的! 

  可旁邊趙長天這時候也加入了進來:「你這個學生娃娃啊,真是不知道怎麼說你好,你以為我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嗎?也就是我們的編輯當時坐在講台上,所以沒注意到你的小動作……算了,我現在也不想多說,還是把情況給你們學校做個說明以後,讓你們學校自己決定怎麼處理。雖然說按照我的意思,是用不上這麼嚴重的處理方案的,不過小楊既然要堅持,那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對了,你好像還不清楚小楊的身份?我們新概念大賽的全名你總知道?陽一文化杯新概念作文大賽,他就是陽一文化那邊的負責人。」 

  如果是放在平時,趙長天肯定不會對一個還不能確定其罪名的學生這麼用詐,但他相信楊一的判斷,所以這才主動跟著附和了兩句,不過這位生性寬厚的長者也已經在心裡決定,如果楊一的判斷正好是萬中無一的例外,最後證明是冤枉了這個學生,他也不會死撐老臉不去認錯,反而還要慎重其事地好好道歉一下。 

  不過很顯然,他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都說老實人不騙人,可一騙一個準,就是因為在大眾的印象中,老實人是不會騙人的,他們所說的都是真話。趙長天的話,現在就有這種效果,如果是楊一這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人來說,就算對方來頭再大,他也能夠為自己找出各種理由來抵死頑抗。可換成是趙長天這種一看就非常德高望重的老人,而且剛剛在保安對他的稱呼中,也可以得知他就是萌芽的主編,新概念的最終評審趙長天老師,男生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也隨之被擊潰。 

  是了,就連萌芽主編都用這種無比篤定的口吻,這麼跟自己說著,那肯定是他們掌握了足夠的情報。難道說,他們之前就在那個什麼監控中心,看到了自己往姜楠座位裡面塞小紙條的事情?很多時候人都不是被外界事物所嚇倒,而是被自己內心的鬼祟所唬住的,各種紛繁複雜的心思全都冒出來以後,他也不敢確定,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已然被曝光了。 

  不,不是不確定,而是非常懷疑幾乎可以稱之為板上釘釘,自己的動作肯定是已經敗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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