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狹路

  五月二十七日,晴。 

  楊一帶著製作好的《終焉之錄》宣傳cg,再次來到了東方台這邊,在和梅羅華以及負責廣告的一位副台長見面詳談了整整一個上午後,雙方終於是達成協議,東方台在《超級女聲》的節目播放過程中,一共給陽一文化留出3個不同的廣告時間段,分別是節目開始前,觀眾電話熱線投票的時候,以及上下半場之間,而廣告時長也達到了15秒、9秒、12秒,加起來一共是半分多鐘的時間,看上去還不算太長,可只要考慮一下,前世中的芒果台因為正版《超級女聲》而收廣告費收到手軟,恨不得把一次節目分割成一二十段才好的做法,就能夠理解東方台已然是大出血的豪爽。 

  而這其中又少不了梅羅華的大力支持,以至於那位負責廣告業務的副台長,都忍不住笑侃出:你到底是哪邊兒的人?怎麼我總覺得你這傢伙胳膊肘往外拐一樣?不行不行,我要跟台長去說一下,這個月你的獎金沒了。 

  不過玩笑歸玩笑,事實上在談判過程中,當這位副台長了解到了楊一前來東方台做廣告的意圖后,也是在條件上給予了不少優惠的:「哦,你說鼎辰卡通是?那的確是後面有人的單位,不過影響力也就局限在廣電系統內部,就連宣傳口都算不上。要跟他們引進的島國漫畫對干?這個我必須支持一下,不能說我們魔都上美影眼看不行了,就任由外國的動畫在黃浦江邊耀武揚威。那就按先前小楊的意思,一共三個廣告時間段。嗯,第一個最多只能給15秒。中間再給你挪個10秒出來,然後我就只能幫這麼多了。畢竟我們台也要指著廣告收入過活對不對?」 

  很少有的深明大義,副台長的舉動,讓前世對於某些官僚深惡痛絕的少年,也不由得改變了些許的看法。 

  除了《超級女聲》節目中插播的廣告之外,楊一另外還花錢買了一個月的廣告時間,因為要給搶在暑假剛到來的時候,就開始放送的《終焉之錄》打聲勢,所以這筆錢是不得不花。每天中午十二點半的新聞結束后。以及六點種之前的最後十秒,都被楊一買了過來,用以重點推廣《終焉之錄》。 

  「理解的,其實我已經很感謝吳台長的支持了,如果我們國家自己的動畫能夠重新站起來,您也是大功臣之一。」 

  「哎喲,這個帽子開始太大了,我腦袋小,承受不起。」那位吳台長也是個秒人。聞言就連連擺手笑道,也不在意男生和自己的年齡差異:「那就這麼說,你帶來的片子呢?這一個就是對?那我現在就去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趕在今天的新聞播出結束前。給插播出去。」 

  任何一個稍微上點兒規模的電視台,台里的節目計劃,廣告安排。都是在年前都計劃已定的,很少能夠臨時插播什麼節目。除非是市委宣傳部或者是市文广部門下達的任務,但就算是這樣。也只是臨時性的一次兩次而已,並不會直接佔用一個多月的廣告時間。不過不得不說,楊一眼下的確要算是否極泰來,正好碰上一家在東方台買了廣告時段的營養品企業,和三株太陽神一樣遇上了破產的問題,雖然廣告費用是提前繳納了,可連公司法人都被請去工商行政管理局喝茶的一個民營企業,又有誰還會選擇繼續執行合同?法人不存在,即是公司不存在,給不存在的公司做廣告,無疑更有誤導消費者的嫌疑。而正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楊一又找了上來,所以也就順勢接收了那個倒霉企業的廣告時間。 

  處理完廣告事宜,和梅羅華以及那位副台長告別之後,楊一就匆匆往公司總部趕回去,畢竟那些動畫製作組的年輕人可以一天只休息四五個小時的連軸轉,但負責總體指導,或者是導演重任的上美影老人們,就沒這個精力了,就連輪班都顧不過來,所以楊一每天處理完自己的事情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陽一動漫那邊監督動畫進度。 

  不過今天顯然是不行了,因為他剛從東方台的辦公大樓上下來,就接到了左宙舟的電話:「喂?老楊?幹什麼呢?沒事兒的話就過來到恆山路這邊,我包了個場子,今天要好好感謝你一下,另外還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等我去部隊裡面了,你要有什麼事情,也能去找他們。」 

  對於楊一來說,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對笙歌笑語沒太大興趣的他,去恆山路那種製造了上海灘大部分激情和艷遇的地方,其實很不靠譜,因為這總能讓他想到前世中自己曾經工作過的夜場,雖然是比較清淡的清性質,但畢竟不算什麼太好的會議,如果說是人生經歷,那楊一也就認了,可惜這種人生經歷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時不時回味一下的。 

  那時候在酒里,看著臉上寫滿**的都市人群,見識著這個世界的燈紅酒綠,卻在每一次和顧客的應對中小心翼翼,要壓抑在那些高人一等的眼神中所產生的不忿,在那些足以抵得過他們好幾天甚至是好幾個禮拜工資的消費打賞中保持清醒的止步,不為五斗米或者是五石米而折腰,這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甚至就連楊一,也曾經一度動搖過,但好在天生那種文人的酸臭脾氣,讓他最終還是保持了清明。 

  把令人不快的回憶努力拋到腦後,楊一最終還是決定前往恆山路一行,因為他這一世的身份已經不再是個單純的自由撰稿人,而是一個把理想和很多人希望都抗在肩膀上的企業創始人。如果能夠多建立一份人脈關係,讓陽一文化以後的道路更加順暢,他不介意去那些自己並不願意去的地方。 

  來到了一家綠藤盤繞的洋房前面。少年掏出電話呼叫左宙舟。這裡應該是那位軍隊子弟常來的一個固定消費場所,楊一不知道這些人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前來這裡的。但他知道如果當大眾知曉了左宙舟一行人的身份后,必然會覺得非常刺眼。甚至就連楊一本人。哪怕已經全然不會再有什麼「仇富仇官」的心態,但看著那些人堆周圍環境的駕輕就熟,還是一樣會不習慣。 

  不習慣的並非是那些徑直的碗碟盤盞,也不是大大的明亮落地窗外那些各式各樣奪人眼球的高檔轎車,而是周圍那些人在楊一出現后,就忽然表現出來的一種奇怪態度,說是衙內圈子的二代子弟瞧不起楊一,顯然不是這樣,而說他們像左宙舟一樣見面就熱情地擁抱接納少年成為自己人。同樣不是這樣,倒有些像是那種古代的勛貴子弟們,尤其是宋明兩朝的勛貴子弟,在看到寒門進士以後的態度,有些想要親近一番,但卻又拉不下面子,而且還有一種隱隱的排斥感。 

  而與這種複雜微妙交織在一起的氣氛比起來,更為令人意外的,是在落地窗外面打開的車門裡。忽然走出來的吳旭博。這個魔都衙內圈子裡顯然有些排不上號的青年,是從車子前面鑽出來的,副駕駛的位置,這也意味著後面的人才是真正的重量級人物。而他顯然也沒有想到和幾個朋友出來消費一次。都能碰上讓自己灰頭土臉的人物。那個坐在車後座上的年輕情侶,明顯看到了吳旭博的身子一頓,這一刻他絕不像往常那樣在小女生面前侃侃而談的樣子。而是有些邁不開步子的頓在原地,這種狀態用一個詞形容足以。進退兩難。 

  不過在陰沉著臉掃視了洋房裡面一圈后,似乎沒看到什麼比左宙舟級別更高的衙內。他也就強忍住回身鑽進車子里的想法,而是等後座上的青年男女下來以後,就低著頭在男青年耳朵邊上說了些什麼。 

  果然在被吳旭博這麼一挑撥后,那個男子沒什麼好臉色,而是一直板著臉,時不時朝著洋房裡面看幾眼。儘管他那個嬌小可愛的女伴在旁邊不停勸著什麼,但最後似乎還是沒能說服自己的男友,只好無可奈何地別過臉不去理睬這兩個男人了。然後前面停好了車子的另一個男青年也走過來,看樣子應該是比帶著女伴的男子差那麼點兒資格,但對上吳旭博的時候,卻依舊大大咧咧不以為意,多半是居於吳旭博和那個男子之間的身份地位了。在陪著旁邊聽了個事情的大致情況,就擺擺手大步走進房間,一直來到楊一面前:「上次,就是你在紅橋會展那邊動手打了老吳?行,不錯,這個事情我記住了。」 

  這番話顯然是非常不客氣的挑釁了,要不是顧忌到能夠在這裡消費的,大多都是體制內家庭的下一代,隨便說句什麼說不定第二天就會傳到自己家長同時仰或上級的耳朵里,這名男子多半都能罵出口來。 

  「哦,看來你是那個人的朋友了?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錯是我動的手,然後你要怎麼記住?」楊一皺眉,本來在上一次,他就對吳旭博忍無可忍,就算是給他狠狠來了一頓,再次看到這人的時候內心依舊忍不住的火大。而現在,那邊的人居然還要再度上前挑釁,少年就實在不想顧全什麼大局了,這種大局觀在很多時候都是非常必要的,可有時候也能把自己活活憋死。楊一不想被憋死,所以就只能發泄出來。 

  那個男子顯然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楊一,剛剛吳旭博也跟他說過,對方就是個運氣好做生意發家的草根,可能商業天賦的確過人,但沒有任何的背景和後台可以依靠,雖然旁邊還有左宙舟等一夥部隊大院的衙內,但不說從車後座上下來的那一位,就算是當先進去打先鋒的這名青年,都有著足以和左宙舟一伙人對抗的本錢,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左宙舟家裡就算權力再大,也不能把手伸到軍隊之外的地方,而和他同來的兩名男子,卻都是正好能夠管的到陽一文化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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