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落入圈套
377落入圈套
但即便是在心裏面嗤笑連連,可對於楊一,朱威廉卻覺得很是難應付,這小孩子所說的話,無疑在暗示如果他非要佔山為王鬧du li,那麼很可能就會是個大家一塊兒玩完的下場,而最後一句,更是連消帶打,指出了以後大家處在對立面上之時,榕樹下可能遭到的阻擊。高速更新 .suimeng.
處在他現在的位置上,不能不對楊一的話有所顧忌,畢竟在商言商,當大家稱為競爭對手后,哪怕是無所不用其極,也不算什麼令人乍舌的事情。而且對方的年齡也讓他相當忌憚——並非是害怕楊一以後鹹魚翻身,就此埋下一個長期隱患,而是害怕對方太過於年輕氣盛,很可能一言不合之下,就出於意氣而走向極端。
他現在所持有的優勢,無非就是陽一文化對榕樹下的經營不加干涉,所以在很多人事任命問題上,幾乎就是他的一言堂,外面好幾十人的團隊,只知道榕樹下是陽一文化旗下的文學網站,但說到歸屬感方面,還未必有那些zi you身的作家們來得多。
如果楊一咽不下這口氣,哪怕是寧願榕樹下就此荒廢,也不願意撒手放開所有權呢?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越州那邊,陽一文化已經是岌岌可危,聽說zheng fu部門一連召開了好幾個專項工作會議,就是為了雲中書城的平穩交接過渡。在這種情況下,對方的jing力和重點,絕對不會放在自己這邊。因為榕樹下的前景歸前景,可帶來的利潤畢竟還是相當有限,甚至還無法超過一套《宋朝那些事兒》的總碼洋。而且看陽一文化這一年多的布局,對方似乎更傾向於年輕人,以80后甚至是90後為主要培養對象,和島國講談社的合作,還有上美影,炎幻網,莫不說明了他們的針對方向。而榕樹下恰恰走的是傳統文學的路子,但就這一條來看,對方就不可能抱著不撒手。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當初在商談注資入股的時候,對方可是寧願要絕對控股權,卻又白紙黑字地說清楚了不干涉榕樹下的ri常業務。從這一點看來,自己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
有了這個肯定后,對於楊一的話中有話,朱威廉只是付之一笑,然後深深嘆了口氣:「楊總,都到了這個地步,大家還打嘴仗就沒有什麼意思了。陽一文化的情況你不用跟我說,而且坦白來講,我也不關心,你搞得那些什麼漫畫動畫,什麼網路幻想小說之類的東西,不是我關心的。我只想把榕樹下這個純文學站點發展壯大,這就已經很滿足了。所以我現在提出回購股份,也是對雙方都有利的好事,你們拿到錢可以東山再起,而我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布局實現抱負。」
朱威廉不失時機地剖析心思,顯得相當誠懇,如果不是熟知他ri后的所作所為,楊一還真可能被他蒙蔽過去。
但好戲既然已經開演,當時要把功夫做全了才行,楊一不由自主地皺眉,如同一個棋手面對著勝負手,在殫jing竭慮地長考一樣,徑直陷入暗自思索的空間。
朱威廉也沒有催他,起身去辦公室對著辦公桌上的呼叫器吩咐了一句,讓人送上咖啡后,就再度回身坐下,耐xing好的就彷彿嬉戲山林的隱者漁翁。
一時間,不算大的辦公室里萬籟俱靜,而門上掛鐘的滴答聲,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刺耳。
直到過了近十多分鐘后,楊一才緩緩抬頭:「我還是原來的意思,有什麼問題,大家可以坐下來協商一下。畢竟榕樹下是我們陽一文化,在互聯網上唯一涉及到傳統文學的布局。要是就這麼放開,以後重建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心思。而且朱總你也知道,自從榕樹下併入陽一文化以後,我以前給你看的那個『新絲路』站點,就完全出於廢置狀態。既然陽一文化花了這麼打力氣來打造榕樹下,我又怎麼可能在馬上就要收穫果實的情況下,放棄這一片大好前景呢?」
「這點我也明白。」朱威廉像是早有此預料的笑了笑,然後對著門口答應了一聲「進來」,等秘書奉上兩杯香濃的咖啡后,他才很是斟酌地慢慢解釋:「但現在的情況,就是攤子鋪的越大越不利於陽一文化,我先給楊總你交個底,榕樹下的發展前景雖然非常好,但想要進入真正盈利的階段,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市場培育期,而且就現在來看,我們甚至還沒有找到一個很好的贏利點,沒辦法把網站的流量轉化為收益?畢竟榕樹下是個文學站點,總不能搞的滿屏幕都是廣告?」
朱威廉所陳述的這些,倒也還算是事實,至少在前一世里,這顆大榕樹就一直沒有尋找到最佳的盈利方案。甚至在貝塔斯曼以兩千萬美元入住后,一度還因為經營問題,在短短4、5年時間裡就虧本轉賣出去。雖然對外宣稱在文學和收益方面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平衡,但說到底,這裡就是個小眾文清的地盤。
楊一現在的心情,大概可以用竊喜來形容,他現在扯皮的時間越長,朱威廉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大,已經底牌在握的少年,不介意和對方多多的你來我往一下。
於是他搖搖頭打斷:「不是這個問題,朱總,我說了,這關係到陽一文化以後的布局。傳統文學這一塊我不可能放棄——我說的是互聯網傳統文學。如果你有更好的建議,我歡迎你提出來,但如果堅持你現在的想法,那我表示非常抱歉。」
朱威廉很遺憾地攤攤手,然後看向玻璃牆壁的外面——就隔著一個沙發靠背和一面不算薄的玻璃牆,很多人都顯得心不在焉,有些位置處於角落裡的編輯,甚至還偷偷探頭探腦地打量著,好奇的目光時不時在辦公室方向一掠而過——朱威廉苦笑道:「你也不希望,榕樹下的大部分員工就一直帶著這種狀態工作?陽一文化的問題一天不解決,榕樹下就一天沒辦法正常運行。就算把我們強留下來,又有什麼意思呢?」
徹底的裹挾民意,但朱威廉現在無疑有這個資本。
楊一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和朱威廉直直對視了好半天,嘴巴上下唇像是鎖死的門縫般一樣緊閉。
只過了幾秒鐘,但在朱威廉看來卻像是無比漫長的時間,然後楊一終於有了反應,男孩的眼睛里劃過一絲不甘心的忿然之se,也許還有幾分失敗的落寞,緩緩開口道:「既然連榕樹下的員工都這麼想了,那讓我再考慮一下。畢竟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在那邊還有羅戈羅總,還有財務方面,運營部門也全都要有個交代。榕樹下的員工人心震動,但總部那邊也是一樣。這樣,我先給羅總打個電話,看看他能不能抽個時間也過來一趟。」
聽楊一這麼說,朱威廉頓時充滿了柳暗花明的興奮,自己暗中策劃了這麼久,終於是美夢一朝成真。楊一的口風鬆了這麼一小步,但實際上卻代表著極大的讓步,如果不是為難到了極點,這個小孩子肯定不會露出軟弱的一面,以至於還要把羅戈叫來鎮場子?
帶著這樣的想法,朱威廉很理解地點點頭:「非常有必要,楊總說的我也能理解。這樣,下面的星巴克還算不錯,要不我們去那裡小坐一下?我也是從早上忙到現在,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算了,我還有點其他的事情,而且羅總也不是馬上就能趕過來,越州那邊的事情也很多。」楊一笑了笑,但雙眼中卻是顯露無遺的少年情緒,失望,委屈,羞惱,就彷彿一個被小夥伴搶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畢竟還是太年輕了啊,才還是未成年的年紀,就想要在商海里呼風喚雨?那未必把這個世界想的過於簡單了。就把這次的失敗,當作是一個教訓,以後也可以少走點彎路!朱威廉的心中不無得意,一年前被人找上門逼著簽訂城下之盟的屈辱,似乎在這一刻得到了洗清。不,不只是洗清,還有十倍百倍的償還!有了陽一文化這一年多的扶持,榕樹下的發展完全超過了他的預期,可以說是驚喜也不為過。要不是這樣,他也不至於處心積慮想要謀奪這一份產業。
不過目的已經達到,他也不想在用什麼過激的手段,免得惹得對方反悔就不好了。少年心xing嘛,矢口否認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於是朱威廉點點頭,起身送客。
從榕樹下走出來的那一刻,無數員工都在目送楊一的背影,畢竟對於這個傳言中,年紀小得不像話的董事,他們也充滿了好奇。而現在這位小董事的離開,到底是永遠不再會回到這裡呢,又或是代表著其他含義?
榕樹下所在的金茂大廈下面,是魔都有名的辦公樓商業區,街道上停放著各式各樣的豪車,而很多大樓的一二層,除了那些代表著這個國家的銀行、電信、各種基金證券公司門店外,也有不少裝點豪華的西餐廳。只是誰都不知道,此時正有一個已經小有名氣的重生者,正在街上輕快地走過。或許在很多年以後,當陽一文化真正成為一個無人能撼動的龐然大物時,會有相關的營銷類暢銷書籍,來忠實記載下這一幕,而作為歷史的親歷者,朱威廉無疑是要被放到恥辱柱上,被後人大肆嘲笑或者引以為戒。
第一步計劃已經圓滿完成,接下來,就是讓時間去醞釀發酵了。這一點不能急,也急不得,只有拖延的越久,才能讓朱威廉堅信自己對榕樹下的不甘。
找了個餐廳草草填了下肚子后,楊一開始給方君子和孟昶聯繫。而得到的結果,是前者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合作意向,對方同意和他見面,而後者,因為zheng fu部門一貫以來的工作效率,所以還有待明確。
「那對方怎麼說,定好了見面時間嗎?」。楊一鬆了一口氣,果然請出方君子這一步棋是對的,只要對方同意見面,那麼他就很有把握,講宣傳和話語權掌握到自己手中。
電話里安靜了一下,似乎是方君子在同那邊確認什麼。
然後很快的,他就得到了答覆:「小一啊,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這個老同學對你可是很感興趣的。如果你現在方便的話,就馬上過來,在坤寧西路122號,我到樓下等你。」
現在?
看樣子,似乎對方比自己還要迫切。但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楊一不會因為東陽衛視的重視,就自以為到接下來的談判會把握十足。
揮手叫了一輛計程車,在司機師傅特有的滬味搭訕中,楊一趕到了這個前一世中總是不甘心榜眼地位,卻又總是千年老2的地方衛視台。
下車,方君子已經等在了大樓下面,他身邊還有一個帶著導演帽的傢伙,從周圍人經過他身邊時,都要畢恭畢敬地微微鞠躬問候,可以看出這人在電視台中的地位絕對不低,但楊一對此卻並沒有絲毫輕鬆的情緒。對方無疑是沖著方君子的面子,才會屈尊站在大樓前面等人,若非自己的老同學老朋友,他又怎麼會沒事兒到外面拋頭露面,只為迎接一個素未平生的傢伙?
梅羅華,東陽衛視欄目總編導,如果說這個身份還不夠,那麼他的背後,則站著魔都東陽傳媒集團的頭號人物——魔都廣播電視台黨委書記、魔都東陽傳媒集團執行董事瑞剛,如果用說的簡明一些,就是魔都廣播電視台頭號波ss手下,執掌東陽衛視台的三把手。
如果在撇開不算太強勢的台長,說梅羅華是二號人物也不為過。
見到楊一下車,梅羅華和方君子一起迎了上來,前者好一番打量后,用帶著很濃官面氣息的開場白笑問:「這位小同學,就是楊一?難得我這位老朋友第一次跟我推薦人,他的面子怎麼都要給一點兒才行。那麼,我們上去談?」
這個時候,周圍過往的男男女女看到這一幕,無疑都相當驚訝,有兩個新進到了東陽衛視的新人,甚至有些掩飾不住臉上的詫異和好奇——能夠讓梅羅華在大樓地下等待的,莫非是傳媒集團大當家的公子?要不然換成是其他次一級的領導,就算要做面子功夫,可也不至於需要像現在這樣掃榻相迎。
但只有當事人才知道,這位總監大人並沒有給什麼好話,他所說的給老朋友面子,無疑就是暗指你楊一是誰?如果不是方君子找上門來,我見不見你都還是兩說。
這是怎麼一回事?楊一無疑有些愕然,按道理講,不管是方君子的臉面,又或或者剛才電話里對方要求立即見面的要求,都不應該如此對待他。難道,這傢伙干導演習慣了,不自覺就拿出了演播現場的派頭?
在腦袋裡面想了半天,楊一也沒能搞清楚,對方這麼說話,到底是什麼個意思。
想了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搖搖頭跟在後面,一起往樓上走。不過還好方君子抽空回頭,對著他使了個眼se,顯然是告訴他不用為這個細節擔心,如此一來,楊一也就懶得再去猜測了。
到了辦公室門口,男孩留意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感情這個帶著導演帽不拘一格的傢伙,居然是東陽台的欄目總編?剛剛瞧他這一身打扮,還以為是什麼欄目的導演呢。
進了屋裡,大家分賓主坐下,梅羅華也沒有頤指氣使,而是自己泡了三杯茶水,但嘴上卻依舊不客氣:「小楊同學,其實不用老方介紹,我也是認得你的,在越州搞的那個什麼陽一文化,我可是早有耳聞。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好像你們的陽一文化情況不太好對不對?」
面對這種揭人專揭短的傢伙,楊一也大感頭痛,而且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他有求於對方,在這種問題上既不能過於激憤搞的場面不好看,但也不能過於迎奉,平白失了氣勢不說,還容易讓對方輕視以至於不屑合作。
於是點點頭,楊一不亢不卑地開誠布公:「這種問題,我想很多民營企業都會碰到,有關國富民弱或者是民富國弱,還有相關的體制問題,這不是我能夠置喙的,最關鍵的是既然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怎麼樣去規避和解決。」
他這一番話,無疑暗指現在的制度,在很多方面的不公和缺陷,也說明了陽一文化的困境非戰之罪,而是天然環境使然。
「喲,還有這個說法?」梅羅華就笑,他本身偏向於業務方面,所以即便是集團大佬的心腹,卻也沒有待在台長的位置上,而是掛了一個欄目總編的職務。相對於體制內的那些事情,他的心思更多在怎麼提升節目質量,如何把衛視台做大做強。正因為他這個xing格,所以即便是平時行事高調了些,卻也沒人願意針對他。而相應的,楊一現在拿出的這個解釋,還算符合他的胃口——如果不是自己有個靠山,天知道現在在什麼位置上待著,哪能策劃掌導一個電視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