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第八十章

  「蘇統領中的乃是南疆奇毒子夜鉤吻,毒性兇猛,若是沒有解藥的話,怕是很難存活。」

  閆大夫對毒經頗有研究,憑藉蘇別鶴中毒后的癥狀確定了他中的是什麼毒。

  謝郬聞言急道:

  「老……呃,閆大夫,你能配出解藥嗎?」

  閆大夫看了一眼這個與大小姐謝郬模樣生得十分相似的貴妃娘娘,回道:

  「回娘娘,若給小人一些時間,小人定能配出解藥。」說到這裡,閆大夫往躺在床上的蘇別鶴看去,遺憾說:「只可惜,蘇統領可能撐不到小人配出解藥的那一天。」

  謝郬五味陳雜:

  「撐不到……是什麼意思?他要死了嗎?」

  閆大夫與胡大夫對視一眼,胡大夫擦了擦手說:

  「若沒有解藥,估計也就三四天的命吧。」

  這個結果對謝郬來說還是有點突然的,因為蘇別鶴是為了護衛她才中毒的,若他因己而死,謝郬只怕這輩子都會心懷愧疚。

  「閆大夫配製解藥要幾天?宮中御藥房包羅萬種藥材,無論多珍貴稀有,御藥房中應該都能找到。三天之內可以配出解藥嗎?」

  高瑨開口問道。

  閆大夫上前詳細回稟:

  「陛下。子夜鉤吻的毒並不複雜,它有個民間的名字叫斷腸草,經由南疆善毒之人改良過後變為子夜鉤吻,配製這個解藥需要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每道工序都至少需要七八個時辰,就算是不眠不休的配製,做成解藥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蘇統領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高瑨默然,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強人所難。

  此時,一直沉默的蘇臨期忽然開口:

  「陛下,娘娘,子夜鉤吻這種毒小人曾經聽說過,在南疆算是比較普遍的毒|葯,時常塗抹在藤蔓陷阱上捕獸剝皮販賣,有些南疆人身上會常備著這毒的解藥,京城包羅萬象,有沒有什麼地方聚集異族之人,可以派人去尋一尋有沒有南疆來的。」

  高瑨想到了一個地方:

  「有,旌旗坊。」

  謝郬也想起來這個地方,她雖然沒去過,但是高瑨曾經跟她講過,那個地方的屋脊上方插滿了五顏六色的旗幟,因此得名,那裡是京城僅次於長安街、朱雀街這種主要街道的繁華所在,聚集著來自五湖四海的人。

  若非要在京城找幾個南疆人,沒有比去旌旗坊更有可能找到的地方了。

  蘇臨期主動請纓:

  「陛下,臣願前往為蘇統領尋找解藥,您能否派幾個人與我一同前往,當然了,也要請閆大夫和胡大夫一起辨認解藥真假。」

  謝郬奇怪的看向蘇臨期:

  【老蘇什麼時候這麼熱心了?】

  【難道是想在狗子面前表現一番?】

  【想加官進爵?】

  高瑨看了她一眼,沉吟道:

  「朕與你們同去。」

  謝郬聞言趕忙跟上:「還有我,我也去。」

  高瑨回過頭,像是想反駁,謝郬卻快他一步說:「陛下去哪裡,臣妾就去哪裡。」

  說完之後,還一副怕高瑨突然跑了,迅速挽住他的胳膊。

  蘇臨期鼻眼觀心,狀若未見,高瑨卻是拿她沒辦法,只得應允。

  **

  旌旗坊位於京城的西南角,離朱雀街和長安街這兩條主要幹道比較遠,這裡魚龍混雜,一般京中上點富貴的人家都不怎麼允許家中子弟到旌旗坊遊玩,生怕在坊中惹到什麼不能惹的人或者沾了什麼不該沾的東西。

  可有些事情越是禁止就越是好奇,儘管家中三令五申不許子弟到此遊玩,卻架不住人人都有一顆獵奇之心,旌旗坊越是神秘,就越能吸引人過來探秘。

  就好比年少時的高瑨。

  那時武定侯府還沒出事,他還是京城最受寵的那個小皇子,偷偷溜出宮來,就為了見識見識傳說中的地方。

  可惜他前腳剛踏進旌旗坊的大門,後腳就被暗衛尋了回去,後來一系列的遭遇,直到登基,始終沒有機會到此一游,因此對於旌旗坊的印象仍停留在傳聞中,沒想到今天居然有機會來此。

  由於沒有明確目標,前來尋找南疆人的人分為三個小隊,謝郬自然跟著高瑨為一隊,蘇臨期和胡大夫是一隊,閆大夫自己帶一隊,就這樣兵分三路,沖入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旌旗坊井字街道中。

  謝郬跟著高瑨往東邊去,道路兩邊燈紅酒綠,各種奇裝異服的人在這裡都不足為奇,儘管看著有些混亂,但亂中有序,看久了之後竟也習慣了。

  一個雜耍賣藝的人在路邊忽然噴了兩團火,謝郬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高瑨見狀,將她的手握住,叮囑道:

  「這裡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你跟緊些。」

  謝郬對高瑨甜甜一笑,心裡也沒閑著:

  【什麼三教九流的人老子沒見過?】

  【什麼魚龍混雜的地方老子沒去過?】

  【這地方被城防營管得死死的,能在京城立足的番邦人身上別說刀了,估計連把矬子都不敢藏。】

  【有機會真想帶狗子去見識見識邊關真正的蠻人聚集之地。】

  【刀頭舔血的人比比皆是。】

  高瑨聽到這裡,不禁暗笑,這還是第一次謝郬主動想帶高瑨去她所熟知的世界一角。

  這想法來得自然而然,估計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吧。

  「旌旗坊這麼大,要去哪裡找南疆人呢?」

  謝郬隨口回道:「看衣服和飾品,還有店鋪吧,南疆人喜歡倒騰銀器和草藥,不難分辨。」

  高瑨對身後護衛們吩咐:「可聽見了?去尋吧。」

  護衛們領命而去。

  沒了護衛們的跟隨,謝郬和高瑨就像是一對從富貴人家出來的少爺和少夫人,儘管兩人外表出色,但比起護衛隨行的架勢,則沒那麼引人注目了。

  高瑨拉著謝郬往集市深處走去,謝郬忽然停下腳步,鼻子輕嗅了兩下,高瑨問她:

  「怎麼了?」

  謝郬放開高瑨的手,尋香而去,很快便在一家烀餅店外站定,看著那一盤綠油油的豆角烀餅被端進店裡,謝郬眼都直了。

  北方的味道已經好久沒嘗過了。

  高瑨看一眼她,甚至都不用聽她的心聲,就知道她這見了吃的就走不動道的老毛病又犯了。

  「想吃?」高瑨問。

  謝郬點頭,問高瑨:「你帶錢了嗎?」

  高瑨摸了摸衣襟,謝郬看他表情就知道沒戲了,而她原本身上是有錢的,可出宮的時候換了衣裳,錢袋子也就隨手放宮裡了。

  失望之際,高瑨忽然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一隻看起來有點眼熟的荷包在謝郬眼前一閃而過。

  謝郬像一隻被逗貓棒吸引住的小貓般,目光跟著高瑨的手移動,動作迅速,一把就抓住了目標。

  高瑨將掌心攤開,拿的正是謝郬之前濫竽充數送給他的那隻綉著松柏的翠綠荷包。

  謝郬將荷包拿起來掂量幾下,沉甸甸的感覺讓她喜出望外:

  「你帶錢啦!」

  高瑨但笑不語,看著她財迷般低頭數錢的樣子倍覺可愛。

  自從上回逛夜市沒帶錢之後,高瑨回宮便往隨身佩戴的荷包中塞些銀兩,日日帶在身上,畢竟身邊多了個喜歡偷偷溜出宮玩耍,還小氣吧啦的女人,有備無患。

  在宮裡行走揣著銀兩挺傻的,幸好旁人並不知曉。

  還時常揣摩他日日佩戴,珍之又珍的荷包里究竟藏了什麼稀世珍寶呢。

  謝郬自然而然把高瑨的荷包據為己有,然後拉著高瑨正要進這家烀餅店時,氣喘吁吁的蘇臨期正從這裡經過,看見高瑨和謝郬兩人,蘇臨期趕忙過來。

  高瑨問他:「怎麼樣?」

  蘇臨期說:「找到兩個南疆人,不過他們身上沒解藥,但都聽過子夜鉤吻這種毒,再找找肯定能找著。」

  高瑨點了點頭,蘇臨期看了看那烀餅店,飛快瞥了謝郬一眼,拱手道:

  「那小人便不打擾二位,告辭。」

  說完,蘇臨期便要離開,被高瑨喚住,問道:

  「蘇大人用過晚膳沒?」

  蘇臨期不解搖頭:「還沒有。」

  確實沒有,謝郬急吼吼的闖進將軍府找人,蘇臨期還沒混到晚飯吃就給她抓壯丁抓出來了。

  高瑨說:

  「那一起吧,吃完再找也不遲。」

  蘇臨期沒想到自己會被邀請,不知道是該應承還是拒絕,不過高瑨並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徑直拉著謝郬往烀餅店去。

  謝郬走在前頭,轉過腦袋對蘇臨期招了招手,讓他別客氣跟上,蘇臨期這才回神。

  可三人剛剛踏進烀餅店的門檻,就聽見店外傳來一聲驚詫不已的呼聲:

  「高公子?謝娘子?」

  高瑨和謝郬對望一眼,反應過來這『高公子和謝娘子』很有可能喊的是他們。

  回頭看去,就看見一個年輕英俊的年輕人,做中原書生打扮,正從人群中擠出,對著他們的方向不斷揮手,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激動。

  【這貨怎麼也來了?】

  【好傢夥,都能湊一起打馬吊了。】

  拓跋延入鄉隨俗,除去他北遼的傳統服飾,換上禮朝的衣裳,他氣質出眾,談吐不凡,說話不帶一點外族口音,若非知道他底細,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高瑨和謝郬身前,蘇臨期往旁邊退讓了兩步給他騰出地方。

  「真的是你們,高公子帶謝娘子出來玩耍的嗎?人生何處不相逢,真是太巧了。」拓跋延笑吟吟的拱手作禮。

  高瑨和蘇臨期都回了他一禮,高瑨說:

  「確實很巧,拓跋兄弟是來逛街的?」

  拓跋延爽朗一笑,搖著手中摺扇,風流倜儻的果斷承認:

  「是啊,高公子。早就聽聞禮朝京都的旌旗坊包羅萬象,在下早就神往不已,卻不想在此處能遇見二位。機會難得,不若有在下做東,請幾位去那樊雅樓小酌一杯,可好?」

  謝郬暗罵:

  【酌你個頭!】

  【我要吃烀餅!】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又是一個小型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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