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父女倆聊了一會兒軍情, 謝郬又問起老謝的近況。
只聽老謝長嘆一聲:「就那樣吧。成天在戶部和兵部之間跑。」
謝郬之前在明澤宮抄經時,隱約聽見過高瑨和戶部尚書說過軍餉的問題,她問謝遠臣:
「跑軍餉嗎?」
謝遠臣意外看了看她, 沒隱瞞道:
「你咋知道?這回打安格部落, 沒打近戰,以弓兵為主, 兵器庫的弓箭折損近半,我上上個月就報上來了, 可戶部一直壓著不批!」
「戶部……不是蔡老郡王管著的嗎?」謝郬問:「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他了?「
謝遠臣兩手一攤:「沒有哇。我最近安分的很, 都沒跟蔡氏吵過架!」
謝郬想了想, 又問:
「那你現在還睡書房?」
謝遠臣直男疑惑:「不然睡哪兒?」
謝郬服了:
【老謝這個情商也是窒息。】
「你就沒想過,去大娘那兒……睡睡?」謝郬隱晦又直白的說。
謝遠臣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老臉一紅:
「滾滾滾。」
謝郬哪能真滾, 繼續指導道:
「你這都回來好幾天了,夜夜睡書房, 郡王妃難道不會問大娘嗎?大娘難道不會告訴郡王妃嗎?郡王妃知道你冷落自己的女兒, 難道不會跟老郡王嘀咕?老郡王得知后,難道就不想為自己的女兒抱個不平?」
謝遠臣不以為意:
「抱什麼不平?」
謝郬恨鐵不成鋼:「你錢和糧都要從人手裡撥出來,你說他能抱什麼不平?」
謝遠臣盯著謝郬有點無語, 內心充滿懷疑。
「唉。」謝郬拍了拍謝遠臣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
「老謝啊,為了國家,為了邊關將士, 為了那些與你並肩作戰的好兄弟們, 你就犧牲一下, 去哄哄大娘, 賣個身什麼的, 老夫老妻有什麼呀!」
謝郬說完之後,還對謝遠臣抱以鼓勵的小拳拳:「加油!」
謝遠臣靜靜凝視著這個可能、也許、大概不能要了的閨女,好半晌后,突然暴起,將先前偃旗息鼓丟在地上的青竹重新撿了起來……
一番氣急敗壞的追逐抽打之後,謝遠臣總算出了一口惡氣,看著坐在一旁抱著自己手心內心嚶嚶嚶,滿臉寫著不甘卻不敢造次的謝郬,感覺又一次保住了身為老子的尊嚴。
「回去若陛下看見你手心,你怎麼說?」謝遠臣打得口都幹了,喝了口茶問謝郬。
謝郬老實巴交囁嚅道:
「自己不小心摔的。」
「嗯。」謝遠臣比較滿意,將杯中茶一飲而盡,起身便要走,謝郬問他:
「你就這麼走了?」
謝遠臣把打人的青竹重新插|回青竹盆栽里,偽裝成沒人拔過的樣子。
「你送信給我之前我正要出門,謝鐸昨日把那個王威給打了。那小子不知真傷假傷,躺在家裡一夜沒吃飯,王太尉今早特意派人來跟我告狀,話里話外都讓我給個說法。」
謝郬回憶了下,對上這麼一號人物:
「王威不就是軍營賣花女案的參與者嗎?謝鐸打他是因公因私?」
謝遠臣說:
「我問過謝鐸,謝鐸說是王威在軍中屢屢阻礙他調查,他才以軍法象徵性打了他七八下軍棍,算因公吧。」
謝郬說:「既然因公,那您還去太尉府做什麼?道歉嗎?」
【七八下軍棍!謝鐸過家家呢?】
【別說在軍中妨礙監軍調查,就是普通的違反軍法,也不可能只打七八下。】
【嘖,能不能行了?】
【老謝可千萬別說是去道歉的,瞧不起你啊!】
「道他娘的鬼歉!老子要去把那小子從床上提起來,七八下軍棍給打趴下的弱雞,趁早從軍營滾蛋!」
謝遠臣治軍嚴格,還從未見過京城少爺兵的做派,早在聽說那賣花女案時就動了整頓一番的心思。
老謝是一品鎮國將軍,雖然京城東西兩大營的軍隊不直接受他調遣,但憑著這天花板的軍銜,願意伸手管一管京中大營中的軍紀卻也沒人敢說他不對。
至於會不會得罪人,老謝倒是從來沒在乎過這些。
「你也趕緊回宮去,這些日子我得看著謝鐸,你再堅持幾個月,期間別出什麼岔子!」謝遠臣走到門邊對謝郬吩咐道。
謝郬回:「知道了。你去太尉府謝鐸知道嗎?」
「他不知道!他從沒擔過這麼重的擔子,這幾天都睡在西大營,我出來找你之前他剛回府,估計洗個澡吃點東西還得回西大營去。」謝遠臣打開房門,不放心回頭叮囑:
「趕緊回宮,聽到沒有?」
謝郬不耐煩的揮手:「聽到了聽到了!忙你的去!」
謝遠臣看著這個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女兒,百轉千結,欲言又止,不過這丫頭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宮裡出來,就定然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去,這一點謝遠臣並不擔心。
心裡的那些抱歉和話語,現在說不說都毫無意義,等幾個月後這件事塵埃落定,他成功把姐妹倆送回邊關,到時候再跟她細細說吧。
謝遠臣走後,雅間內留謝郬一人。
低頭吹了吹被打出兩條紅杠杠的手,忍不住抱怨:
【老謝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仗著手心不容易留疤,不容易被發現,就下了死手抽。】
【疼死我了!肘子白吃了!】
【不行,得再吃點好東西補補!】
高瑨在隔壁聽到謝遠臣離開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蘇別鶴從門縫邊回來,小聲說:
「陛下,謝將軍走了。」
高瑨沒反應,滿腦子都是謝郬在隔壁呼呼吹手的聲音,一個勁的在心裡念叨『疼』,估計傷得挺嚴重……
片刻后,他對蘇別鶴輕聲問:
「什麼時辰了?」
蘇別鶴回:「巳時兩刻,還未到午時。陛下要回宮嗎?」
高瑨沉默片刻,讓蘇別鶴附耳過去,輕聲吩咐了幾句話后,蘇別鶴領命而去。
蘇別鶴離開之後,高瑨走出雅間,來到外側的憑欄台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從憑欄台的這邊往隔壁雅間看去幾眼,影影綽綽的竹簾後面,某人好像又叫了一桌菜,正趴在桌前殷勤奮鬥著。
這是逮著個機會出宮,要把這一年沒吃飽的份補回來嗎?
一點分寸都沒有,怕是要撐著了吧。
意識到自己居然還在擔心她會不會吃撐,高瑨恨自己不爭氣!
先前那倆父女的對話他可聽得分明,謝郬那個沒良心的薄情娘,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當初她是代替謝苒入的宮,可與高瑨相處一年多的是她,居然沒有絲毫留戀。
儘管高瑨在知道她是謝郬之前對她關注不夠,可在知道她的身份后,高瑨的態度就翻天覆地扭轉了呀!
謝郬就一點感覺都沒有?
還是他表達得太含蓄了?
費解。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