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很快,  今日喚謝鐸出門的校尉被找了過來,他是玉成伯的三兒子玉垣,與謝鐸一同在西大營為校尉,  兩人自小玩到大,關係很不錯。

  他被喚來將鎮國將軍府後才聽說謝鐸被打的事情,覺得十分驚奇:

  「不可能!謝鐸從天香樓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  我們把王威他們打了一頓,  王威就算要報復也不可能這麼快啊。」

  玉垣是被帶到書房問話的,  在場只有謝遠臣、蔡郡王和高瑨三人,其他人還留在廳里看著大夫給謝鐸療傷。

  謝遠臣問:

  「王威是誰?」

  玉垣聽過謝遠臣的威名,  有點怕他,  沒敢直接回答。

  蔡郡王說:

  「王鑫的小孫子。」

  「太尉?」謝遠臣想了想。

  玉垣連連點頭:「是,  是。」

  「你們為何要打他?」謝遠臣問。

  玉垣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謝遠臣『砰』一聲,  桌子拍得震天響,嚇得玉垣不敢再隱瞞:

  「回,回將軍。王,  王威那幫人前陣子在軍營里奸了一名賣花女,  那女子全身赤|裸,拚死跑出營帳后拔刀自刎了,  王威他們喪心病狂把人扔下了山崖。」

  「後來屍體被賣花女的老爹找著了,還背上了山,那老爹背著女兒的屍體在街上告狀,百姓們群情激奮,  擁著他去了京兆府衙門,  給他敲了登聞鼓。」

  「後來京兆府也審了案子,  還上報到了兵部衙門,  可兵部衙門那邊以證據不足,只把王威他們定成不知內情的從犯,隨便打了十幾個板子就放出來。」

  「王威他們放出來以後,就一直在找賣花老爹,要報復他,謝鐸知道后,就帶著我們把賣花老爹藏了起來,誰知道這老爹今天跑出去了,又跪在大街上告狀,被王威他們帶去天香樓教訓。」

  「我知道今日是將軍夫人的壽宴,不該打擾,可我們搞不定王威,只能來喊謝鐸出面,沒想到竟讓謝鐸遭了大難。」

  玉垣把自己知道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眾人才明白為什麼謝鐸會突然出府。

  高瑨坐在主位上喝茶,直到聽玉垣說起這件案子才將茶杯放下。

  謝遠臣是第一次聽說京城大營中竟出了這樣一樁喪心病狂的案子,在軍營里奸|殺女人,若是在武威軍中只怕夠他們死十次的。

  「先別管什麼案子,你說謝鐸出天香樓的時候還好好的,你們是一起離開天香樓的嗎?」

  蔡郡王對什麼兵部軍部的案子沒興趣,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外孫子究竟是被什麼人打傷。

  玉垣搖頭:「我們不是一起離開的,我們跟王威打作一團的時候,官差來了,王威他們撤的早,我們也隨後離開,謝鐸說他留下斷後。」

  蔡郡王點點頭:「也就是說,謝鐸是在與你們分開之後遇襲的。你們是把他一個人留下斷後,可還有其他人?」

  「沒……」玉垣先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什麼,說道:「還有一個女人跟謝鐸一起。」

  「女人?」蔡郡王從座椅上起身,連聲質問:「什麼女人?你們認識嗎?」

  玉垣說:

  「我們不認識,不過謝鐸好像認識。聽王威那邊的人說了句:那是謝鐸……相好的。不過謝鐸沒承認。」

  蔡郡王目光中又多了一抹疑惑,追問起來:「相好的啊,怎麼會是相好的……她長什麼樣兒?」

  玉垣正要回答,就聽高瑨沉聲對謝遠臣質問道:

  「謝將軍,軍營賣花女案朕是交給田有為去辦的,田有為是你推薦之人,只是此人有勇無謀,心志不堅,從前尚有一股忠勇之氣,如今竟也學會了渾水摸魚,將此案辦成這樣,朕很不滿意。」

  高瑨的聲音在書房內傳開,別說玉垣嚇得跪地不起,就連謝遠臣和蔡郡王都趕忙回身拱手聽從。

  【蔡老頭果然在懷疑我。】

  【幸好跟過來看了。】

  【狗皇帝這岔子打得好,要不然蔡老頭說不定就發現我了。】

  來自屋脊之上的心聲聽在高瑨耳中。

  其實從他們進書房開始,屋脊上就爬上了一個人。

  謝遠臣聽見了,高瑨也聽見了。

  謝遠臣憑著對輕功和能力的評估,猜到屋脊上的人是謝郬,而高瑨一是聽出了謝郬的腳步聲,二自然是聽到了謝郬的心聲,確認是她。

  這女人終究還是知道怕的。

  「陛下,田有為在戰場上是有出色能力的,這案子不能就這麼算了,還請陛下另派人調查,若田大人果真這般推諉責任,便按律法懲治,臣絕不會保他。」謝遠臣如是說。

  「希望將軍說到做到。」高瑨故意壓低了聲音說,聽起來有點發怒的意思。

  謝遠臣訝然往高瑨看去,不解速來對他還算寬容的皇帝為何突然動怒,直到聽見一旁蔡郡王出來打圓場:

  「陛下,將軍最是剛正不阿,絕不會徇私枉法的,老夫為他擔保。」

  謝遠臣是蔡郡王自己挑的女婿,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只有他看到了謝遠臣身上的潛力,哪怕倒貼也要促成兒女婚事,而事實證明,他的眼光非常不錯,謝遠臣的潛力遠遠大於他的預計。

  因此,他對謝遠臣這個女婿還是挺滿意的,該維護的時候就維護,絕不含糊。

  高瑨也正是看出蔡郡王的這個特點,才故意對謝遠臣說了些重話,把蔡郡王從懷疑的漩渦中扯出來,重點放到謝遠臣身上。

  「嗯,既然老郡王開口,那朕便拭目以待。」

  高瑨說完后便欲起身離去,走到跪在地上沒敢起來的玉垣身旁時,留下一句話:

  「至於謝鐸遇襲之事也要仔細調查,在京師重地,朕的眼皮子底下打傷鎮國將軍之子,若不抓住,恐留後患。」

  謝遠臣和蔡郡王慌忙稱是,兩人恭送高瑨離開。

  走出書房之後,高瑨回水榭的路上招來蘇別鶴問話。

  「陛下神機妙算。蔡郡王果然派人去水榭提問婢女,問娘娘午飯時間在不在水榭內。」蘇別鶴說。

  高瑨雙手籠在袖中,隨口嗯了一聲,問:「然後呢?」

  「然後臣按照陛下的吩咐早就叮囑過她們,回答蔡郡王的人說,娘娘午後一直在水榭休息,這期間,陛下回了水榭三次,每次都被娘娘留在房中大約兩刻鐘。」

  高瑨發現蔡郡王似乎有點懷疑謝郬,便料到他會派人去水榭查問,於是讓蘇別鶴早一步去叮囑。

  高瑨這算是用自己給謝郬當了一回人證,這樣就算謝鐸傷醒過來,當面指認謝郬,有高瑨這個無法推翻的人證在,蔡郡王也無法判定謝郬就是那個打謝鐸的人。

  長嘆一聲,高瑨抬頭往院子里的屋脊看去。

  蘇別鶴不解,問道:「陛下,您看什麼呢?」

  高瑨收回目光:「看一隻沒心沒肺的雀鳥。」

  可惜,幫了她這麼大個忙,那雀鳥也不知道,現在又不知跑哪兒去了。

  蘇別鶴滿心疑惑,順著高瑨的目光往天看去,雀鳥?

  主僕在廊下看了一會子天,高瑨回身想繼續走,卻沒想到迴廊盡頭處站著一個人,一個娉娉婷婷,冷若冰霜的美人。

  片刻后。

  謝家後院的思過亭中,高瑨伸著手腕讓沈纖雲把脈。

  沈纖雲不是世家出身,她是并州人,沈天峰沒有做高瑨幕僚之前,是在并州開醫館的,因此沈纖雲自小便跟著沈天峰學了一身醫術。

  「陛下近來精神挺好的,更甚從前了。」沈纖雲把完脈后對高瑨說。

  高瑨收回手腕,低下頭笑著整理衣袖。

  耳中忽然聽見一道聲音:

  【嚯,狗皇帝和白蓮花。】

  【嘖嘖嘖,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知道避嫌。】

  高瑨半挑眉峰,不動聲色。

  沈纖雲未曾察覺高瑨的不對,收拾好隨身攜帶的軟巾后,對高瑨問道:

  「陛下近來還做噩夢嗎?」

  【噩夢個鬼!】

  【狗皇帝每天入睡別提多快!】

  【有時候我翻來覆去還沒睡著,他倒早早見周公去了。】

  高瑨努力保持冷靜,只當沒發現她,如常對沈纖雲回道:

  「噩夢做啊。不僅會做噩夢,有時候白天,朕只要情緒一激動,眼前就好像能看見很多可怕的幻象,但休息一會兒也就好了。」

  沈纖雲認真聽著,白皙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正因她總是神情淡淡,才在外有個高嶺之花的稱號。

  【狗皇帝還真是喜歡這種調調。】

  【他在宮裡老寵幸我,是不是覺得我裝出來的樣子跟白蓮花最像?】

  【哈哈,可惜我不是白蓮花,我可是一朵沒心沒肝的黑心蓮!】

  「這癥狀陛下與父親說過嗎?」沈纖雲問。

  高瑨搖頭:「太師如今多忙,朕也不是病入膏肓,這不還有太醫院,什麼都麻煩太師,宮裡那幫太醫豈非白養了?」

  沈纖雲聞言微微一笑,真如那枝頭白梅,清香甘冽,高瑨身手拉住沈纖雲的手,沈纖雲開始還稍微退縮,但高瑨不放手,她也就不掙扎了,由著高瑨抓在手中。

  【哇!上手了!】

  【狗皇帝你有恃無恐啊。】

  【怎麼這裡也是謝家,你在謝家公然撩妹,是不是有點太勁爆了?】

  高瑨不理她,繼續對沈纖雲說:

  「其實朕還是覺得太師之前給朕服用的鹿力丹很好,偏偏太師不煉了,朕戒除丹藥時有好一陣都覺得渾身無力。纖雲能不能回去與太師說一聲,讓他什麼時候抽空,再為朕煉一爐出來?」

  沈纖雲斂眸回道:

  「可父親說,陛下如今已經不需要服用那鹿力丹練功了,是葯三分毒,父親大概是不想讓陛下透支身體吧。」

  【鹿力丹?】

  【什麼玩意兒?】

  高瑨說:「朕覺得那丹藥挺好的。當初靠它確實讓朕的武功一日千里,就算偶爾有些難受,可不是還有太師煉的解藥嘛,有太師在,朕總是放心的。」

  沈纖雲抬眼與高瑨對視片刻,像是在判斷高瑨說的真假,片刻后,沈纖雲旋而一笑,如枝頭綻放開的最純潔的那朵花:

  「我回去問問父親。」她說。

  「那有勞纖雲了。」高瑨說完,欲伸手觸碰沈纖雲的臉,卻被她往旁邊閃開,羞怯道:

  「陛下,自重。」

  沈纖雲看著像是拒絕,可她被高瑨抓在手裡的手又不掙脫,故意低著頭,對高瑨遞去一抹欲拒還迎的目光。

  【哈哈哈哈,狗皇帝也有今天!】

  【碰壁了吧?】

  【別慫啊,繼續摸她!抱她!親她!她肯定不會拒絕的。】

  【我都看出來她是欲擒故縱了,狗皇帝是不是眼瞎?】

  【上啊!】

  【霸道一點!】

  【畏畏縮縮是追不到女人的!】

  原本還想跟沈纖雲再演一會兒戲的高瑨抬著的手,無論怎樣都再也摸不下去了。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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